忠犬的自我修养gb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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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崖压抑住心底惊喜抬起木桶,用尽全力朝顾清淮身上,猛然泼去!
  “呃——啊!”一声惨呼脱口而出。
  盐水细细密密地渗入血肉深处,顾清淮头颅猛地高高扬起又无力地垂下,汗水混合着血水一同淌下,眼前一片模糊。
  桑妩握鞭的手终于不可抑制地一颤,她松开手,任长鞭落地。
  可下一刻,纤长的手指再次攥紧。
  青铜架上的少年无力地垂着头,桑妩用力驱散心底所有杂念,眼底重又一片清明。
  这四十鞭,只是个开始。
  第52章 煎熬 阿姐对他到底有没有过一丝丝怜惜……
  太阳渐渐升到正空,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刻即将到来,地上的血水中隐隐映出青冥宫巍峨的倒影。
  她有她必须要做的事,而这不会因为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而改变。
  桑妩定下心神,冷声命令:“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顾清淮之罪不可饶恕,就将此人绑在此处,每日只给一杯水续命。”
  桑妩攥紧了拳,淡淡的嗓音却透着隐隐的坚定和决绝,“绑到死为止。”
  偌大的长阶齐齐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到死为止!”
  “到死为止!”
  “到死为止!”
  在教众震耳欲聋的齐呼声中,顾清淮像是陷入昏迷般无力地耷拉着头,桑妩却清楚地看到,那被汗水浸湿的低垂眼睫,不可抑制地颤抖。
  她目光深深地凝在少年身上,口中对着墨崖沉声吩咐:“墨崖你率金甲卫在此处守着,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是,尊主。”墨崖躬身应道。
  桑妩最后看了一眼少年,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去。
  四十鞭虽然痛苦,可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她和他都知道,从现在开始才是漫长的折磨。
  炎热的烈日,冰冷的寒夜,无一不是刺向血肉之躯的利刃。
  顾清淮眼前一片黑暗,极度的疼痛让他周身神智尽数涣散,就连运起内劲让自己晕过去的力气都没有。
  正午的烈日笼罩着天阙峰,青铜架在日光下泛着刺目的光,佛光毫不吝啬地普度众生,却唯独度不了那个被铁链缠身的少年。
  教众中不乏许多想要看热闹便仍留在青冥宫前,毕竟那青铜架上的少年越惨,他们便越兴奋。有的则是自行分批下山在山脚驻扎,而大部分教众都留在了峰顶,好在天阙峰上地域宽广倒也容得下。
  桑妩带着静姝往寝殿走去,平日里不到一柱香的路程今日竟觉得十分漫长,直到一只脚踏入寝室整个人才瞬间放松下来,阖上眼坐在了榻上,指尖却仍在发麻。
  “尊主您怎么样了?”静姝担忧地问道。
  “无事。”桑妩捂住胸口,直到此刻心脏仍然怦怦地快速跳动着,为了给四位护法报仇,为了给教众一个公道、也为了向天下立威,今日她没有一鞭放了水,若是换了旁人即使他真的有四条命也绝对熬不过去。
  而这四十鞭打完,四条护法的命便算他还了。
  她把他继续绑在青铜架上,除了安抚教众,更多是为了逼出一个真相,一个她查探了许久的真相。
  桑妩用力地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眉心微微一蹙,近乎叹息般说道:“希望他能撑到蓬山来……”
  通过这些年不懈的探查,她手上已经查到了许多证据,现在就差最后一环,也是最关键的一环,只要这一环能对上,当年真相也终于能浮出水面。
  “正义盟那边,他们到何处了?”
  静姝给桑妩斟上一杯茶,恭敬禀告道:“探子方才传来消息,正义盟已经派出了先行的精锐弟子快马加鞭向我教赶来,以他们的行进速度怕是三日后就能赶到。”
  桑妩不禁皱了皱眉,竟然今日才动身,在她的计划中,正义盟的人今日就该赶到才是,“既如此,宗内今日有何异动?”
  静姝眼眸倏然一暗,“和宗主您预料的一样。”
  桑妩靠在榻上冷哼一声,她不过稍稍推了一把,这人竟真的按耐不住了……
  冷冽的嗓音倏然一沉,“三日后,所有事一齐做个了断!”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见桑妩神情沉重,静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温声安慰道:“尊主也不用太过担心,您虽用盐水浸鞭却也是为了清洗伤口,更何况那一大桶盐水里可是溶了整整一盒的云犀丸,十二颗云犀丸,就是买下一座城都绰绰有余了。”
  桑妩有些疲惫地阖上眼,若是放在以往她绝对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加不加云犀丸对事情最后的结果没有任何影响,唯一有影响的只有顾清淮。
  终究是她的心乱了。
  “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先退下吧。”桑妩垂着眼眸淡淡吩咐。
  “是,尊主。”静姝应声离开。
  随着殿门被关上,偌大的寝室里便只有她一人,明明十几年来都是这般,现在却有些不习惯了。
  那人应该盖着她的狐裘一丝不挂地蜷缩在她床边,他应该是一副清冷沉静的模样直到被她狠狠侵入,他应该穿着一身侍女的粉裙白纱,难堪却温顺地站在她面前。
  桑妩单肘撑在案上假寐,不知不觉中竟也真的睡了过去。
  “尊主,您用点吃食吧?”不知过了多久,静姝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桑妩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竟然已经入夜了吗……
  “静姝,陪我出去走走。”她霍然起身,静姝连忙取过架上的狐裘给她披了上去。
  两人推门而出,一股凛冽寒气瞬间扑面而来,入夜后天阙峰上的温度堪称断崖式的下降,冷到哈气成冰。
  看热闹的教众都已散去,青冥宫前墨崖正带着一队金甲卫亲自值守,冰冷的青铜架静静竖立于夜晚的浓雾中,让人看不真切。
  两人远远地站在阶下,静姝只能看见一片夜色深沉,桑妩却清楚地看见被绑在青铜架上的少年,经过一下午的炙烤,布满血色的嘴唇已然干涸发白,汗水也已干透,乌发凌乱地散落身前,整个人不知死活。
  “尊主您可会心软?”静姝小心翼翼地问道。
  心软?
  桑妩缓缓摇了摇头,越是这种时候,便越要坚决,她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而改变,即使那个人是他也不行。
  “尊主,季愁求您把他放下来吧。”季愁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低声地恳求,“入夜后那么冷,他穿的那么少,如何受得住?”
  桑妩这才将目光从少年身上移开,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缓缓说道:“我才刚来你便迎了过来,想必是在此处站了许久了吧。”
  不等季愁回答,桑妩幽幽问道:“季愁,我知道你担心他,可是你现在是以何种身份在求我?”
  眼前那张好看的娃娃脸瞬间怔住,最后躲避似地垂下了头。
  桑妩静静立于苍茫夜色中,轻声说道:“我与季愁不过素昧平生,为何要因为你的求情就放过一个浮光教的死仇?”
  “你与他又是何种关系,为何冒着触怒我的风险也要为他求情?”
  “我,我——”季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空旷的阶前静的可怕。
  蓦然间一阵寒风吹过,季愁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大氅,随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青铜架上的少年,明明什么都看不真切可他就是知道,他穿这么多尚且觉得寒凉,少年身前衣衫早已被抽的破烂不堪,血肉模糊,又会是多冷。
  身子冷,心更冷。
  相比于郁小六一条性命,他那点心思又算得了什么。
  季愁脸色白了又白,终是抬起头看着她,迟疑地唤出那个久违的称呼:“阿檀……”
  阿檀……
  桑妩浑身瞬间一震,而下一刻她清楚地看到,百米外少年被铁链束缚的指尖,微微一颤。
  “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们了,”桑妩看着眼前男子,一字一句说道,“楼稷。”
  季愁,或者说楼稷,他已然无法顾及身份暴露的窘迫,更没来得及解释其他,只急切地说道:“阿檀,你放他下来可好,他可是郁小六!”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到几近叹息的回答从阶下透过浓雾飘入顾清淮耳中。
  “不行。”
  青冥宫前,金甲卫成两队将青铜架围住,看着被绑在青铜架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忍不住地低声议论开来。
  “这人竟然就是顾清淮,难怪当初在寒狱咱们兄弟一起上都制服不了他。”
  “顾清淮又如何,还不是沦为咱们的阶下囚?终究还是尊主技高一筹!”
  “他曾经也算跟过尊主,我还以为尊主对他会不一样,没想到也不过尔尔,今天那鞭子打的,怕是一鞭子下去你都要断成两截。”
  “别说了,尊主今日那目光更是冷的渗人,被盯上一眼都感觉浑身僵硬。”
  顾清淮意识已然一片模糊,整个身前纵横着可怖的鞭伤,一整日他都只能在持续到无法摆脱的疼痛中辗转苦忍,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颤抖,他不想听,可阿姐的决绝、金甲卫的议论偏偏钻入耳中。
  他真的会就这样死去么,他明知道不该奢望太多却仍止不住地会去想,阿姐对他,到底有没有过一丝丝怜惜……
  第53章 求情 好痛,好冷,好累……
  夜色越发深沉,冷白的月光给整个青冥宫都镀上一层淡淡雾气,台阶下桑妩和楼稷相对而立,在桑妩冷淡的目光中,楼稷渐渐红了眼:“阿檀,你真的要看着他去死吗。”
  “他是我们的弟弟啊,是十二年前你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阶下一时安静极了,两人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桑妩才缓缓开口:“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一个对我、对你、对他,对石河村中每一个无辜丧命的人,都至关重要的真相。”
  “根据我手头的线索,他师父蓬山必定是当年屠杀的知情人甚至是直接参与人,我只是在赌,赌在蓬山心中,是保守当年的秘密重要,还是他这个出色弟子的命更重要。”
  楼稷双目微睁,一时间怔住了,当年的事在他心中也是一个过不去的结。
  “楼稷,十二年前在石河村,郁小六说你将他藏在水缸中,自己却去引开那些屠夫,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十二年前……楼稷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回忆,“当日追杀我们的有三人,我——”
  “三人?”桑妩微微皱眉,“我被刺中晕过去之前,明明看到他们是五个人。”
  那日下了很大的雪,他们三人相约在河上滑冰玩,等他们回到村子里时,正好看见郁大叔郁大婶和几个陌生男子缠斗在一处,为首一人口口声声说是要替浮光教清理门户,招招都向郁大叔攻去,招招致命,郁小六急地大喊了一声“爹!”,瞬间将那些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当中一人桎梏着郁大婶,剩余四人围攻郁大叔,不到片刻的功夫郁大叔便被他们杀害,郁大婶也被为首之人一剑刺中,然后那些人便将目光齐齐转向一旁已然呆滞的郁小六。
  她让楼稷带着郁小六赶紧跑,自己却提起剑迎了上去,可当年她也只有十岁,哪里敌得过那些人……她只恨自己没能扯掉那人的面巾,让她看看这般丧心病狂之人究竟是何样貌。
  桑妩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直到楼稷的话将她拉了出来,“可能还有两人留在原地。”
  确实有此可能,“然后呢,那三个人可有追上你?”那些人武功十分高明,当初她和楼稷的武功皆是稀松平常,如何抵抗得了。
  楼稷摇了摇头:“我比他们熟悉地形,我专挑弯弯绕绕的小巷子跑,他们竟也追不上我,只是最后我被他们逼到了村子外的悬崖旁无路可走,我便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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