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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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宋金兰小产这件事是冲着谢砚来的……
  当今圣上虽然不再重用谢砚,但谢砚在坊间的声望还在。
  有人想让谢砚背上容不下兄妻和兄子的罪名,坏了谢砚的名声,才好彻底铲除他。
  “你去悄悄查查是不是叶家和顾淮舟做的。”谢砚拢了拢大氅,抖落一地霜雪,又取了腰牌递给扶苍,“让章太医去瞧瞧大奶奶。”
  扶苍迟迟不接腰牌,窘迫道:“其实属下已经派人去请章太医了,但……听闻顾家奶奶怀了身孕,章太医在顾府照料,推说不得闲来咱们这儿。”
  这个章太医从前唯侯府之命是从,现今眼看侯府势微,墙头草倒是跑得快,立刻就傍上顾淮舟的大腿了。
  谢砚指腹微扣着腰牌,默了须臾,悻悻然将腰牌重新收回了衣袖里,“罢了,找回春堂的大夫去给宋金兰瞧瞧就是了,务必吊着她一口气,莫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就好。”
  谢砚也没闲心顾旁人的事,轻咳了两声,“我这几日未回府,二奶奶可曾传过什么话出来?”
  “不曾啊!世子放心,慈心庵一切安静如常。”扶苍拱手道。
  谢砚讷讷“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把账本送来我书房吧。”
  “喏!”
  扶苍望着雪地里孤冷前行的公子,百感交集,抱着厚厚的文书跟了上去。
  因着这两日先皇出殡,当今圣上为表对谢砚的重视,将先帝葬仪都交给了谢砚。
  处理先皇丧事表面上看是光宗耀祖的事,但实际上对仕途没有丝毫助益,反而诸事繁杂。
  一点儿不留意,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谢砚现下腹背受敌,丝毫不敢懈怠,在宫中熬了三天三夜没合眼,等到先皇出殡,才得以喘息回府。
  扶苍瞧世子形容疲累,劝道:“世子不如先歇着吧,府上的事……”
  其实府上的事堆积了三日,亦千头万绪。
  若不及时处理,只会越堆越多。
  府中到底缺个能顶事、可信任的主母,可惜谢砚无心娶旁人,表姑娘又无心于侯府之事。
  府里府外只得谢砚连轴操持。
  回到书房,谢砚不得休息,又开始处理家事,一晃就到了酉时。
  隆冬,天黑得格外早。
  彼时,慈心庵里点着油灯,影影绰绰的。
  姜云婵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对灯端详着金丝云纹的鞋帮子,“我记得爹最喜云纹了,可惜我的绣工不如娘亲。”
  “那也是姑娘的一片孝心啊!老爷在九泉之下瞧见了,必然欣喜。”夏竹放下了绣绷,瞧姜云婵眼底生了淤青,劝道:“姑娘绣了一整日了,歇息歇息吧,别伤了眼睛。”
  “还有五天就是爹娘的祭日了,我怕来不及,再赶赶工吧。”姜云婵心里实是愧疚。
  一则她与仇家之子竟生了那样的关系,二则她连爹娘祭日都给忘记了。
  她心里不安,只能寄情于绣品中。
  姜云婵挤了挤眉心,正要重拾针线。
  窗纸上掠过一拉长的人影,鬼影子似的飘来飘去。
  姜云婵心头一凛,透过镂空窗棂往外看。
  一个血淋淋的婴孩扒在外窗上,死灰般的眼凸起,堪堪与姜云婵隔窗对视。
  “啊!”姜云婵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险些跌下罗汉榻。
  夏竹赶紧上前扶住姜云婵,循声望窗外。
  只见宋金兰长发披散,探头探脑往禅房里看。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染血的襁褓。
  襁褓中的孩子不过两个巴掌大,虽成形了,但还未完全长开,浑身青紫,五官模糊。
  “来人!来人啊!”夏竹也吓坏了,和姜云婵抱在一起。
  “我的孩儿好看吗?”宋金兰布满血丝的眼抵在镂空窗格上,神色癫狂,“我的女儿,我的乖女儿,还有三个月就出生了!”
  “谢砚!你个畜生,你还我孩儿!还我孩儿!”
  “杀了我的夫君还不够,你连我的孩儿都不放过!你不得好死!你给我滚出来!”
  ……
  宋金兰疯疯癫癫仰头咆哮,那个血糊糊的死婴就在窗户缝间晃来晃去,嘴角似还残留着诡异的笑。
  无不宣誓着,这孩子死得冤屈。
  姜云婵遍体生寒,僵在原地。
  幸而,宋金兰的喧闹声很快引来了小厮,把她连同孩子都拖走了。
  夏竹紧抱着姜云婵,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世子杀了宋金兰的孩儿?为何啊?”
  姜云婵摇了摇头,谢砚这个人心思极重,谁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谢砚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姜云婵冷哼。
  两人话音刚落,门“吱呀”打开了。
  谢砚颀长的身影立于门前,身后风雪飘摇,吹得他衣摆翻飞。
  雪花飞入屋中,屋子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他显得有些疲惫,讷讷看着姜云婵。
  姜云婵忙将绣品塞进了矮几的抽屉里,端坐起身,整理好了衣裙。
  她这三个月总懒懒的一动不动,谢砚不在的这三日,她倒肯动了。
  “妹妹今日气色好了许多。”
  谢砚踱步进屋,余光瞟了眼抽屉露出一角的黑绒鞋帮子,挨着姜云婵坐下。
  姜云婵立刻起了身,冷着脸福了福身:“我乏了,要睡了,世子自便。”
  “吃点儿东西再睡吧。”
  谢砚手臂一收,将她揽坐在了他怀里,又把带来的食盒打开。
  他方才忙昏了,连带回府的八宝饭都搁冷了。
  索性又让厨房添了几个姜云婵喜欢的热菜,并着八宝饭一起蒸了带过来。
  谢砚将八宝饭递到她手边,“我记得妹妹小时候最爱吃城北的八宝饭了。”
  “世子记错了。”
  姜云婵厌烦透了他周身的檀香味,推开八宝饭,想从他身上起来。
  谢砚搂着她的腰巍然不动。
  她这三个月来,不是喝粥就是吃素面,一点荤腥糖油都不进,瘦得抱在怀里都硌得慌。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谢砚拖着疲倦的笑,抚了抚她的小腹,故意打趣哄她,“皎皎这么瘦,将来我们定阳侯府的嫡长子若也是个小豆丁,长不高怎么办?”
  姜云婵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你们定阳侯府的长子不是在晋大奶奶肚子里吗?”
  “嫡长子只会在皎皎肚子里,她怀的是外面的野种。”谢砚凉薄的话音拂过姜云婵耳廓,不带一丝人情味。
  姜云婵的脑海里忽而浮现出那个血淋淋的婴孩,还有疯癫了的宋金兰。
  如此想来,谢砚流掉宋金兰快七个月的胎儿,只是为了让他自己的骨血成为定阳侯府的嫡长子?
  那孩子都早夭了,他还要骂人一句野种!
  姜云婵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冷血得可怕,她无心与他纠缠,撇开头,“饭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饿!”
  “听话。”
  谢砚高挺的鼻梁在她颈窝厮磨,轻嗅着丝丝缕缕的女儿香,一身疲惫才舒缓些,“我今日很倦,你乖乖吃两口,就当心疼心疼我,行吗?”
  谢砚舀了一勺八宝饭,吹凉了,送到姜云婵嘴边。
  汤匙里两颗红枣,赤红赤红的,仿佛婴孩满是怨气的眼睛似的。
  姜云婵惧怕极了,也恶心极了谢砚的所作所为,猛地掀开了他的手,“我说了我不吃!你倦,那是你咎由自取!你活该!何苦来折腾我?”
  呯砰——
  谢砚手中的碗盏轰然落地,碎成了瓷片。
  在风雪中等了一个时辰的八宝饭被掀翻在地。
  姜云婵看也懒得看一眼,踩着满地狼藉,往榻上躺着去了。
  她甚至连谢砚的眼光都不愿意沾染,背对着他,将被子拉过头顶。
  房间陷入寂冷,只听到风雪吹打窗纸的沙沙声。
  矮几上,残灯如豆,昏黄的光渐次泯灭,将谢砚藏进了黑暗里。
  他一瞬不瞬盯着那冷漠的背影,长睫轻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三日未见,她连一个正眼也不愿意给他,满口全是冷言冷语,又怎能指望她心疼他?
  是谢砚异想天开了。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扯出抽屉里的鞋帮子,缓缓摩挲着,“妹妹总跟我闹,是因为还想着这个吗?”
  这样的面料,这样的花纹显然是给男人做的鞋。
  谢砚很确定姜云婵肯定不会给他做鞋,那么她熟识的男人,也只有顾淮舟了。
  还有那些猫儿绣样,谢砚记得他们俩的情信中写过,他俩曾救过一只受伤的白猫,就养在顾淮舟家里。
  两人给猫儿取名念念,寓意念念不相忘。
  果真是如何也忘不了呢!
  她待字闺中时,就曾给顾淮舟做过整整一箱子的绣品。
  到现在,顾淮舟都娶妻生子了,她还上赶着给他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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