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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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何事?”
  “跟我走就是了!”
  领头不置可否,押着府上一众人往大理寺去。
  暗夜寂静,巷子里齐整的脚步声和镣铐撞击声,尤显肃穆。
  越往大理寺去,肃杀之气就越沉重,街道两边,百姓的谈论声也越来越鼎沸。
  “谢世子犯了什么罪?早上还在陪安和公主拜佛呢,大理寺直接把人从寺庙抓了回来!”
  “说是卖官鬻爵,敛财养私兵呢!许多山头的马匪其实都是谢世子的人!”
  “这位一向谦和温厚,不可能犯这样杀头的大罪吧?”
  “证据确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没看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都来人了么?”
  ……
  府衙外,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各个伸长脖子往大堂中看。
  而大堂的光明正大匾额下,正坐着大理寺卿裴严、刑部尚书还有都察院右都御史,分明是三司会审的架势。
  姜云婵等人被押解到了大堂中。
  她隐在袖口的手已是汗津津的,余光紧张地虚晃,恰看到了三步之遥的顾淮舟。
  男子风尘仆仆,脸上生的青色胡茬未刮,显然数月未曾歇息。
  然眼神却坚定,微微朝姜云婵点了点头,想是已经查到了谢砚的确切罪证。
  姜云婵松了口气,但很快另一道寒凉的目光让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姜云婵寻着森寒之气望去,谢砚正站在一盏木架宫灯下,昏黄的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他遗然而立,似笑非笑望着姜云婵,明明什么都没做,姜云婵却吓了跳,赶紧垂下了头。
  顾淮舟自然也看到了姜云婵如幼兽般受了惊吓瑟缩的模样。
  好好一个花季少女,都快瘦脱相了,精神也恍恍惚惚的,哪还有一丝明媚之气?
  顾淮舟疼惜不已,他想解救她。
  随即,跪在明堂之下,字字铿锵,“回三位大人,谢砚豢匪为兵,恶事做尽!去年七夕节,进城虐杀薛志等人的马匪就是谢砚豢养和指使的!我有人证!”
  话音落,几个平民被押解到了大堂上。
  其中一个强力壮的大汉已受过刑,浑身血淋淋的。
  浓厚的血腥味让姜云婵瞬间想起了去年凤春湖畔的血腥场景。
  薛志等人被马匪的铁蹄踏成了肉泥,舌头被挂在树枝上,血雨淋漓,不忍触目。
  此事已经过去半载,因为一直都没查出薛志和马匪结了什么怨,故而此事成了悬案。
  而今,跪在大堂上的壮汉便是当时参与虐杀的马匪。
  他莫名扫了姜云婵一眼,气息孱弱道:“回、回几位大人!去年七夕谢砚为了给这位姑娘争一盏莲花灯,令我们虐杀了薛志等人!”
  “这简直天方夜谭!”
  围观百姓震惊之余,倍感不可思议:“哪有人为了一盏花灯杀人放火的?未免太儿戏了!”
  “定阳侯府难不成还缺一盏花灯了?”
  ……
  “肃静!”裴严一拍惊堂木,打断了堂中沸腾的讨论声,目光转而落在姜云婵身上,“姑娘,谢砚可在七夕夜为你争抢过花灯?”
  姜云婵这个当事人旋即成为了在场的焦点。
  她心跳得极快。
  如果她说有,就等于佐证了马匪的指证,顾淮舟就可顺势而为,揭穿谢砚所有的罪行。
  如果她不承认,那么事情将陷入胶着。
  已走到这一步了,姜云婵又怎会替谢砚说谎呢?
  她并未犹豫,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回大人,世子的确在七夕夜送给我一盏莲花灯。”
  “呵!”
  右手边,忽而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声。
  不待裴严审判,谢砚先歪着头问姜云婵:“我送过花灯,就等于指使马匪杀过人?那妹妹院子里有九十八盏花灯,我岂不是杀人如麻了?”
  他的语气不见慌乱,反而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
  姜云婵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攥住了一般,有些呼吸不畅。
  侯府每次逢年过节都会送各式花灯去问竹轩,有些花灯十分稀罕精巧,外面根本见都见不着。
  姜云婵极喜欢,便在问竹轩专门辟了一间屋子挂花灯。
  统共九十八盏花灯,流光杳杳,如银河星海。
  可听谢砚的言外之意,这些花灯并不是侯府例行送的,而是谢砚特意给她的。
  姜云婵讶然望向谢砚,眸中起了微澜。
  但只是一瞬,又避开了他眼睛,叩首对着裴严道:“民女只是实事求是,并无任何诋毁之意。”
  她字字清冷,显然九十八盏花灯,也没有任何一盏照进她心里。
  她今日是打定了主意,配合顾淮舟置谢砚于死地。
  谢砚轻垂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顾淮舟与姜云婵一唱一和,紧接着道:“谢砚不仅在京郊养马匪,在雁西山、大雁山等五地也豢养了马匪山寨。”
  他呈上一叠公文,“我已查明侯府每年都会流出上千两银钱,经过盐院、镖局转移后,送去这五地供养马匪!有盐院、镖局的账目为证,也有这五地附近的猎户为证!”
  随即,堂上几个瘦弱的村民对着官爷连连磕头,“回大人,草民确实看到过有人在后山习武练兵,这些人神出鬼没,草民也看不真切,更不知谢世子到底做了什么啊!”
  “每年确实也有京城来的贵人找我们收野货、皮毛、粮食,价格奇高,我们只管拿钱做买卖,并未参与其他勾当!”
  ……
  上首,裴严和同僚一边查看账目,一边听着猎户的话,大概把事情脉络串起来了。
  “也就是说谢砚将卖官鬻爵的银钱转手运送到雁西山等地,一部分供养马匪,一部分用来堵村民的嘴,掩人耳目,对吗?”
  “大人说笑了,我养马匪作甚?”谢砚淡然一笑。
  裴严猛地一拍惊堂木,“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不该你自己说清楚为何要勾结马匪吗?”
  “谢砚,你觉得自己还有狡辩的余地吗?”顾淮舟神色笃定问谢砚。
  他知谢砚心思敏锐,口灿莲花,故而此次查到证据后,他先快马加鞭回京面圣。
  此时,雁西山等地窝藏的马匪、村民早就被圣上下旨派兵连夜控制了。
  一切人证物证俱全后,圣上才授意三司会审,打谢砚个措手不及,让他在百姓面前原形毕露。
  谢砚的结局早在他被押解进大理寺的那一刻,已然注定,只等画押。
  裴严明白圣上的心思,冷声喝道:“谢世子还是早些招认,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什么都没做,招认什么呢?”谢砚语气稀松。
  话音未落,廷杖打在了谢砚后背上。
  他许是未预料到这猛然一击,往前一栽,单膝跪地。
  姜云婵只在他一臂之隔的距离,清晰地听到了膝盖骨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她下意识寻声望去,谢砚正与她并肩跪着,溢出鲜血的嘴角对着她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姜云婵心惊肉跳,赶紧垂头避开他莫测的笑意。
  “行杖刑!”
  堂上,裴严手中的令签坠地。
  两个衙役站在谢砚身后,抡起廷杖,接二连三打在谢砚脊背上。
  大堂外,百姓们的议论声也更肆无忌惮。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谢世子竟然如此狠辣虐杀薛志。”
  “他外祖就是反贼,一脉相承罢了!”
  “当年定阳老侯爷一力保下谢砚母子性命,后来还不是沦落到被丢进寺院清修,老无所依的下场?养不熟的白眼狼!”
  ……
  斥责声和杖击声错落打在谢砚的脊梁上。
  每一次击打,他口中便涌出一口鲜血,渐渐在地上汇成一滩刺目的红。
  姜云婵就算不正眼看他,也能透过血水里的倒影看到他如玉白皙的脸鲜血斑斑,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周围充斥着骨头清脆的击打声和他断续的呼吸,分明很痛。
  可他仍挺着脊背,不肯倒地。
  任凭流言蜚语和木杖凌虐,他只一瞬不瞬侧目盯着姜云婵。
  沉静的目光如巨网笼罩着姜云婵,似要将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情绪都参透。
  姜云婵心中百感交集,她期待他倒台,也有些许恻隐。
  而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谢砚此人向来城府极深,今次被这般严刑拷打,他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是因为百口莫辩了吗?
  他真会这样束手就擒吗?
  姜云婵莫名眼皮一跳,对上他含笑的眸。
  随即,一群村民挤进围观百姓,蜂拥一般挡在了谢砚身前。
  为首的老太对着上首连连磕头,“求大人明察秋毫!谢世子这些年为雁西村殚精竭虑,护一方百姓安宁,大人莫要冤枉了世子啊!”
  “求大人还世子清白!”身前数十位村民齐齐跪地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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