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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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开吧,殿下。艾文想死,您得成全他。”兰斯话虽这么说,但他未等哈维尔起身就用光剑捅穿了地上可怜虫的心脏。
  温热的血瞬间涌出,从艾文身下蛇形至兰斯脚边,恋恋不舍地绕了一圈又流向门外。像是得到解脱的魂灵最后的感谢。
  先别急着去死,请等等我。哈维尔看着尸体不想说话。
  他在山中千年苦修,人间百年悟道。那百年里,他走走停停到过很多地方。他看歌舞升平也看大厦将倾。
  太平年间,去庙会凑热闹,人们喜气洋洋,各处张灯结彩,站在人群中央举目望去,火树银花,星如雨,灯如昼。人间盛景,莫过如此。
  战乱的时候,就在田埂上走一走,看着地上新发的小花落到将士身上,将士乌青的脸上犹带稚意。
  一张青涩的脸旁横七竖八倒着更多青涩的脸,地上甲胄刀枪和他们的主人堆叠在一起,总有不甘的手指缠到他脚上。
  他驻足问上一句,所有的回答都是想活着,他就把他们从尸堆里拖出来喂上丹药。
  师尊总告诫他莫要沾染世间因果,可他在红尘里滚一圈儿,起来就悟了道了。师尊见他修了苍生道,气的轮拂尘要打他。
  苍生一道太多因果,你迟早会被压碎,师尊是这么说的。
  可成仙,若是不能让想活的人活,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当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想问问兰斯为什么这么做,只要活着,生命就还有无限可能,就还有出路。
  可兰斯只冷静的垂下眼不看他,他收回洞穿艾文的光剑,带出几滴乌涂涂的血。
  “殿下,他活不下去了,您可以治好他,把他残缺的肢体接回来,甚至他干瘪的翅囊都有可能再长出一对翼翅。
  但没用的,脊梁被打碎了,灵魂被反复贯穿撕裂,早就在秽物里溺毙了。现在想活的是欢场上的爱物,不是艾文。”
  哈维尔忽然觉着自己第一次认识眼前冷冷清清,漂漂亮亮的小雌虫。
  这感觉一击即中,恍惚间他有种很久以前,回到曾经热闹的庙会却只见衰草枯杨的惊诧。
  而兰斯接下来的话好像是说艾文,又好像在说他自己。
  “殿下,您只是被他的境遇触动,而未曾真正看到他的灵魂。”
  第8章 拍卖场危机
  兰斯话音落下后,屋子里就变得很静,落针可闻。有时候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还有万语千言被复杂的心绪堵住,找不到出口。
  “殿下,没时间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最后还是兰斯开口,将这个屋子从寂静中拯救出来。哈维尔给艾文披上自己的外套,和兰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现场,将他们到来的痕迹一一抹除后,又一起从通风口离开了这里。
  “他在那儿。”路过拍卖场二楼其中一个房间时,兰斯眼尖的透过通风口挡板的间隙,看到了那个鬼祟的黑袍雌虫正和谁在谈话。
  那雌虫已经脱下黑袍,露出一张正正好好的脸,说他正好不是因为美或丑,而是普通。丢到人堆里找不到的普通,明明仔细看五官都很秀气,但就是无法在脑海中留下半点印象。
  他这张脸混入人群里,就如同水滴落入水里,任谁都无法用肉眼将其找出来。
  通风管道四面都是精钢,整个空间阴暗又狭窄,唯有下方挡板处透来些许灯光,微弱的光在小雌虫冷静锐利的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兰斯一边紧盯着下方黑袍人的动作,一边侧过身子招呼哈维尔上前来。
  哈维尔有些艰难的扒着钢板挪过去,由于空间有限,尽管他再怎么努力往后靠,他们中间的距离依旧小的可怜。
  他和兰斯的身体几乎贴到一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交错在中间回响。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碰到小雌虫的腰。
  而兰斯也不太好受,拍卖场内通风系统此时并未开启,管道内又闷又热。殿下的呼吸规律的打在他脸上,带着温暖又好闻的气息。
  他看到哈维尔努力缩着长腿,往管道边缘退,修长的手指抵在二人中间,指尖因为使力褪去血色显得苍白。
  殿下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他还未原谅我。
  想到这儿,兰斯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委屈。这委屈来的快又急,好像千万根针扎进他执剑的手,又顺着血管游进心脏,带来密密麻麻的凉意。
  他没做错,其他事情他或许错了,唯独这件事,他未做错半分。
  若是殿下真为此事心生嫌隙,认为他是独断弑杀,冷血冷情的雌虫而疏远他。
  那他就……他就……
  哈维尔却完全没意识到旁边小雌虫的复杂心绪,只一味低下身子,将脸紧贴在挡板缝隙处,试图看清楚黑袍雌虫在和谁谈话,谁知耳朵刚触到管壁,就听见一些细小的声音从管道深处传来。
  遗憾的是他所在的位置离声源较远,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去”或是“取”类似发音的单词。
  哈维尔伸手在兰斯眼前晃了一下,成功将兰斯的视线截到他这边,他指了指管壁,告诉兰斯里面有动静。
  兰斯不疑有它,立刻学着哈维尔将耳朵凑近管壁凝神去听—
  雌虫灵敏的五感此时发挥了作用,透过管道传来的声音很复杂,有风穿过窗户的呼声,有嘀嗒的流水声,有杂乱的脚步声,谈话声,还有指尖点击光脑的脆响和皮鞋踏过潮湿地毯的闷响。
  潮湿……?潮湿?!血!
  兰斯暗道不好,他没想到艾文的尸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接下来拍卖场绝对会整栋楼开启频射定位断层扫描,届时所有活着的生物都会被看的一清二楚。
  殿下有危险!
  而哈维尔看到下面房间里与黑炮雌虫谈话的神秘人忽然接了个通讯,而后保持着通话的姿势,极为缓慢的,仰头看向他们藏身的管道通风口。
  哈维尔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脸算得上年轻俊俏,是个熟面孔。
  甚至不久之前,哈维尔还因为他上了星网军事新闻,竟是那个闯进军部礼堂的侦察连军雌!
  底下的军雌忽然冲着通风口挡板咧嘴一笑,随后举起手,手上黑洞洞的激光枪口正对着哈维尔的眼睛。
  没时间了,哈维尔情急之下一把拉过兰斯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后揽住他的腰,将兰斯牢牢护在怀中,而后一脚踹开挡板,纵身一跳。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就在他们跳下的刹那,激光携着强烈的热度擦过哈维尔护在兰斯身后的手臂,落在通风口管道钢板处,将其融化了大半。
  兰斯被哈维尔按在怀里,身上毫发无伤,但他感受到刚才激光擦过时身后恐怖的热度,心头一颤,殿下!殿下肯定受伤了!
  还未等他们落地,兰斯腰身一拧便从哈维尔怀里游出来,长腿向下一勾一踢,轻而易举的就缴了军雌的械。
  军雌眼见着手上的激光枪眨眼间就被踢走,气急败坏的又抽出一把短匕刺向刚落地的兰斯。兰斯立刻抬左臂挡住下落的匕首,右臂带着手腕发力,一拳砸向军雌柔软的腹部,见那军雌吐了一口血,兰斯立刻飞身跃起,又是一脚狠踹,只听一声脆响,那军雌右肩连带着手臂被兰斯整条踹断在地上。
  确认了敌人再无反抗能力后,兰斯第一时间回头想看看哈维尔的伤势,却惊愕地看到本应娇弱不擅打架的雄虫正长身玉立,右手背在身后,左手举着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腰上抽出去的光剑,动作潇洒又优雅将那光剑稳稳架在黑袍雌虫颈间。
  有句话兰斯此刻竟不知当不当讲,讲出来怕扫了殿下的兴致,不讲的话……他的光剑配备生物锁,没有他的生物信息,殿下将它架在脖子上也是伤不到人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算是暴露了,这里已经不能久呆,他们挟持着黑袍雌虫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寻找出口。
  刚走没几步,兰斯就停下脚步,屏气凝神的听了一会后脸色沉重。“他们追来了。”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警示灯骤然亮起。
  数道射线同时锁定两人眉心,全副武装的护卫从拐角涌了过来,向他们步步逼近。哈维尔本能地将兰斯护在身后,左手中指与拇指捻在一起,食指与小指平伸,无名指向下弯曲,掐了一个雷决。
  还未等他催动雷决成型,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你现在是虫子!不是仙尊!这具身体灵力全无,你使不出雷决的!把支点扔在这拖时间,你赶紧跑啊!”
  扔下兰斯?不可能。
  他自悟道那天,就自觉地背负起守护苍生的责任,为此他终日苦修,不曾懈怠。莫说兰斯是此方世界支点,即便他不是,也断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哈维尔将光剑缓缓举至身前,没有剑气,他还有剑招。
  聚气凝神,抱元守一。
  光剑与敌人的匕首撞在一起,高温瞬间将金属匕首融化成一滩液体,哈维尔动作灵动飘逸,在敌人密集的激光雨中身姿潇洒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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