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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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确实喜欢海。他喜欢征服海浪的瞬间带来的成就感,可他刚刚却发现,比起征服海,他更想征服你,或是被你征服。
  河面上忽然起了风,帆布被这阵风吹成饱满的弧形,裴临渊将手扶在时鹤鸣腰间,手贴上劲瘦腰肢的刹那,裴临渊整个人仿佛被巨浪迎头浇下,一颗心若能化作人形,此刻定被剧烈波动的情绪激得双腿发软,颤颤巍巍地打起摆子。
  “就这样,别松劲。用你的腰腹力量往后压。”
  整个教学过程中,裴临渊除了偶尔隐藏的很好的想入非非外,基本算得上是个高明的老师,而时鹤鸣也是个出色的学生。这点从此刻沙滩上此起彼伏的赞叹以及抽气声中得以体现。
  时鹤鸣独自一人在水面上驾驶着ilca7,初时一切顺利,忽然一阵风吹来,将帆船吹的向另一边倾斜。
  眼看着那船就要翻进水里,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时,时鹤鸣却丝毫不慌,动作无比敏捷的从船帆下绕到另一边。
  他将双脚别在船内的横杆下,将大半个身体探出船外,以一个极其考验腰腹核心的姿势向下一压,刚才还倾斜的船身在这力量下慢慢回正。
  裴临渊赤着脚站在沙滩上,看着远处那道身影逆着光,面对着布宜诺斯艾利斯色彩浓烈的夕阳仰身压舷。
  海水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制版师,它将眼前人腰腹间柔韧又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的轮廓分明,这线条如同战场上拉满的弓弦,让人不禁妄想从这令人心悸的弧度下射出的箭会不会正巧刺穿自己的心脏。
  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所谓天命之子,是不是真的有人被世界万物所钟爱,若是没有,那该如何解释眼前这等瑰丽的景象?
  男人几乎横躺于水面,金红的夕阳吻过他的侧脸,更远处是一片灿紫胭霞,身下是一片的温柔的,温驯的水波。
  好像只要时鹤鸣存在,他光是站在哪儿什么都不做,全天下美好的事物就会自发的涌向他。
  一阵莫大的荒芜瞬间咆哮着刮过裴临渊的灵魂,他感到自己的胸腔正与整个布宜诺斯艾利斯,这个古老城市共振。
  我该如何留住你?
  我给你散落的诗歌,映照我心的镜子,手中晃动的酒瓶。
  我给你一个尚未解构自己灵魂之人的迷惘,
  我褪去一切乖张的伪装,赤身裸体朝拜你,将自己完整地放在你祭坛之上,
  我该如何留住你?
  季斯时隐在不远处建筑的阴影里,盯着水面上成风破浪,恍若下一秒就要飞身而去的月亮。
  我该如何留住你?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任之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与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1】
  季斯时忽然厌倦了之前的伪装,他心里头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冲动。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立刻冲到时鹤鸣面前,将自己内心酝酿的所有肮脏的,下流的,卑鄙甚至是恶毒的念头对着那月亮一股脑倾泻出来。
  您会爱我吗?抛去懦弱的外衣,脱去所谓积极乐观阳光向上的伪装。
  您会爱我,还是捏着鼻子就此远离?
  一向自由的灵魂忽然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痛苦,您现在温柔以对的究竟是名为季斯时的邻家小弟弟,还是卸下伪装后我真实又丑陋的灵魂?
  季斯时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哥哥,在看见真实的我之后,您还会待我如此温柔吗?
  第30章 神说不可贪恋
  季斯时躲在建筑物阴影里,看着河面上时鹤鸣的帆船迎着风浪破开水面,看着落日余晖将溅起的水花染上金红的色泽,看金红水花在那造物主钟爱的人身边飞扬成一场盛大烟花。
  出于学生会三人对时鹤鸣有目共睹的占有欲,赛恩学院的学生们此刻并不敢光明正大地对他们的月亮发出欢呼和赞赏,只能将这欢呼随着爱意深埋在心底。
  时鹤鸣看天色将晚,心里挂念着季斯时一个人在酒店不好好吃饭,于是将船缓缓驶回岸边,准备打道回府。
  他刚把船推回岸上,一抬头就在不远处绿化带旁的阴影里看见熟悉的身影。
  初秋的阿根廷昼夜温差极大,时鹤鸣看着季斯时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t恤衫和牛仔裤,不由得皱了皱眉,穿这么少,会着凉的。
  “穿这么少,会着凉的。”
  时鹤鸣穿过人群,向季斯时走了过去,“刚睡醒?饿不饿,我们去找点东西吃……”
  季斯时刚要点头,一道拉长的男声横插进来:“阿鹤!我们去吃烤肉吧!~云舟订了la cabrera的位子!一起去嘛去嘛去嘛……”
  宁昫宸原本守在岸边等着像个望夫石一样眼巴巴地等着时鹤鸣回来,可之前飞机的一路颠簸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他等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困倦,时鹤鸣离开没一会后就倒在暖烘烘的沙子上睡着了。
  再一睁眼就看见那个可恶的小偷趁他不注意又来纠缠时鹤鸣,两人之间离得极近,就快要贴到一块儿了!
  可恶,当他不存在吗!
  宁昫宸骤然清醒,伸手揉了揉脸然后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硬生生挤进两人中间,“走嘛阿鹤~我们都好久没一块儿吃饭啦!”
  被邀请的主人公却将目光投向另一个人,时鹤鸣看着季斯时因为宁昫宸的到来而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在自己身后。
  斯时还是应该多交一些朋友,他想。
  “斯时,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可谁知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立刻摆出一副拒绝的态度,对着时鹤鸣既震惊又委屈地大声喵喵:
  “阿鹤!不带他!我本来只想和你,我们两个人去的……顾云舟和裴临渊他们掺合进来我勉强还能忍……”
  “没关系的…哥哥,我一个人去吃饭也没事的…..我总是一个人吃饭,已经习惯了….”
  听见这话,季斯时忽然低下头,肩膀松动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没过多久就又抬起头,仰着脸露出了一个有些夸张的笑容。
  “哥哥不用担心,我包里还剩了些面包…..我回去吃一点就行….”
  水面上忽然吹来一阵风,风不大却吹的季斯时身体一晃,他身上的衣服被风吹的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男孩单薄的身形。
  时鹤鸣看着眼前人微微泛红的眼角以及他脸上强撑着挤出的笑容,心头一软,叹了口气。
  斯时还未从被伤害的阴影中走脱,现在让他接触其他人还是有些冒进了,再等等吧,不急于一时…..
  “不好意思,昫宸。这顿饭你和云舟他们一起吃吧,我就不去了。”
  时鹤鸣边说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季斯时身上。那动作温柔极了,好像季斯时不是一个身体康健的成年男人,而是什么易碎的宝物。
  宁昫宸盯着二人的背影几乎要咬碎自己后槽牙,他感觉心头腾地窜出来一股火,将他眼睛烧的通红,把他全身的血烧的冒起泡来。
  阿鹤……明明我也很冷……可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那个小偷,臭不要脸的死绿茶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勾得阿鹤对他那么特殊……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任凭微凉的风将他鼻尖吹的通红,直到顾云舟和裴临渊找过来。
  裴顾二人在一旁等了许久也不见宁昫宸带着时鹤鸣回来,便去找他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二人没走几步就看见他们要找的人独自站在沙子上,半张脸被夕阳泼上殷红的血色,另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
  “怎么了?鹤鸣呢?”裴临渊一开口便感觉眼前人神情不对,他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那人肩膀,“昫宸?”
  “不能这样下去了,临渊。”宁昫宸的声音阴沉又诡异的冷静,往日那明亮的少年音消失无踪。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任凭季斯时将阿鹤抢走。”
  季斯时的名字从这张养尊处优目空一切的嘴中说出来的这一刻,另外两人神色一凛。
  往日那个以小偷代指的角色终于得到正视,被承认为真正的敌人,原以为近水楼台的三人此时竟出奇一致地感受到来自特优生的威胁。
  而另一边,刚被认证为敌人的季斯时正坐布宜诺斯艾利斯街边极具特色的小餐馆中,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时鹤鸣端着咖啡杯的手看。
  咖啡杯上浓郁的蓝如同全世界最华贵的天鹅绒幕布,那只手就是陈列于其上最昂贵的珍宝。苍白的肌肤下透出淡青的脉络,骨节处还带着轻微的粉。
  哥哥真美,连手也这么美。这般漂亮的粉色啊,其他地方也是吗?
  想到这儿,季斯时的眼神不受控地从眼前人的喉结,锁骨,胸膛处逐一刮过,最后落在被桌子藏住的下半身上。
  这儿呢?也是粉粉的吗?
  想看,想摸,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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