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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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猜得没错,来人就是凶手,而且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门被推开的短短几秒,林见月想了很多。
  她考虑过翻窗逃走,但她历来不爱健身,过去十余年又被父亲要求保持纤细身材,体能算不上好。
  让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和一个连杀两人且熟悉地形的杀人犯玩追逐战,也太为难她了。
  好在男人被她布置的假象骗过去了,真的以为她跳窗逃走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地躲在原地,屏住呼吸,等待松田阵平的救援。
  然而下一瞬,窗边的男人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缓缓合上了大开的百叶窗。
  屋子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偶尔的雷光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漏进几缕微不足道的光亮,根本不足以让林见月看清屋内的全貌。
  “你其实没有逃走吧?”
  渡边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他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沙哑的笑,道破林见月的身份:“那个该死的卷发警官的女人。”
  木质地板再次发出咯吱声,有人在房间里走动。
  林见月却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只能凭声音判断他的方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拼命蜷缩身子,既期待闪电再次降临,又害怕闪电。
  光会暴露男人的方位,但也可能暴露她的藏身之处。
  渡边似乎对屋子里的家具分布了如指掌,即便看不清,也能大致知道物体方位。
  他走走停停,像在故意玩弄林见月。
  碰。
  第一个柜子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乱糟糟堆叠着的围裙雪崩般倒下来。
  “看样子你不在这,但没关系,我马上就会找到你。”
  男人又开始自言自语,时不时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笑声。
  一道惊雷再次降落,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瞪大眼睛,瞳孔却缩成绿豆般大小,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亢奋与疯狂。
  “要怪就怪你男朋友坏我好事。”
  “我明明马上就能为里子报仇了,只差最后一个,只差那个叫绘里的女人。是他……”
  男人突然发出呜呜哭声,随即又突兀地拔高音量,声音里充满了怨毒,“是他坏了我的好事!”
  砰!
  渡边拉开第二个柜子,里面依旧空无一人。
  “幸好我熟悉地形,也习惯黑暗,不然差点就被他抓住了。”
  男人发出几声笑,由内而外透着癫狂和偏执,“没人能在这里抓住我,没人比我更熟悉岛上的地形分布。”
  砰!
  第三个柜子被拉开,还是没人。
  房间里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未被开启的柜子。
  “聪明的女孩,但很可惜,你没能骗过我。”男人笑着站到最后一个柜子前,脸上的表情愈发癫狂,语气里充满了胜券在握的残忍。
  林见月躲在暗处,害怕得几乎停止了呼吸。耳膜里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发凉的手指用力攥紧,却止不住地剧烈发抖。
  她离男人愈来愈近,只消男人抽刀,就能立刻划中她的心脏。
  柜子外,男人低头舔过菜刀上的血,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猩红,嗜血,带着对杀戮的狂热。
  他狞笑着将刀高高举起,猛地拉开柜子。
  一阵惊雷轰然落下,比之前任何一道雷都更响、更亮,震得人心头发颤,似老天降下的神谕,警示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沾血的刀泛起寒芒,随着柜子被拉开的动作重重落下,然后扑了个空。
  渡边的身形猛地一顿,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柜子,浮起一抹茫然。
  同一时间,一道身影闪现在他身后。电光从他们身后照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到墙上,也照亮了林见月的动作。
  “你!?”
  渡边惶恐回头,只捕捉到林见月握着平底锅做出挥舞棒球棍的动作,和她眼底的决绝与狠戾。
  她根本没躲在柜子里。
  不仅不在,她还在被动躲藏和主动出击之间选择了后者。
  哐当!
  后脑勺与金属平底锅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男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上,手里的刀也因惯性甩飞出去,落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
  “臭女人。”渡边捂着后脑勺,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身。
  林见月这一下敲得极重,他稍微一动,便眼冒金星,只能扭动着身子,拼命去够地上的刀,像只试图爬起身的乌龟。
  林见月一秒都没有犹豫,先狠狠一脚踩在渡边伸出的手背上,在对方凄厉的惨叫声尚未结束前,又一脚踹飞了地上的杀人凶器,将刀踹得远远的。
  渡边似乎彻底被激怒了,站不起来便改变策略,直接扑倒在林见月脚边,紧紧攥住她的脚腕,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纤细的脚踝直接攥断。
  他不断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狰狞可怖。
  “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他嘴里不断重复着威胁的话,疯狂地拽着林见月的裙摆和腿,试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一股鲜血从他先前被击中的地方流下,爬过眉峰、眼窝,在他消瘦的脸上晕开大片骇人的红。
  林见月看着眼前这骇人的一幕,用力闭了闭眼。她深吸一口气,随即拎起平底锅就是一顿乱砸。
  不锈钢锅底与肉|体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林见月不知道自己砸到了渡边哪里,天太黑,她只能凭着感觉挥舞手臂。
  但只要被砸的不是她,砸就是了。
  林见月铆足了劲,一下接一下地砸下去,直到哐当一声响,渡边软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死死攥着她脚踝的手也松开,林见月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呼——呼——”
  林见月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却将手里的武器握得更紧。
  大脑里一片空白,像被浓雾笼罩,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思考不了。
  渡边死了吗?
  她活下来了?
  现在……安全了吗?
  走廊里突然亮起一束手电筒光,一同到来的,还有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见月!”
  熟悉的声音穿透混乱的思绪,让林见月浑身一震。
  明明只是简短两个字,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抽走了她所有的紧张和恐惧。
  林见月茫然看向向她疾驰而来的光亮,下一瞬,便被人用力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同一时间,房间灯光骤亮——远在别墅另一角的松田阵平修好了电力设备。
  刺眼的灯光瞬间填满房间,林见月眯起了眼睛,被人用力抱在怀里。对方身形颀长,她软着脚被拥住时,头顶只堪堪抵到他的肩膀。
  这个角度,她的脸正好贴着对方的胸膛。
  咚。
  咚。
  对方急促且强有力的心跳声,像擂鼓般清晰地传进耳朵,震得她耳膜发麻,却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的慌乱。
  “太好了。”
  搂住林见月的手臂稍稍收力,将她抱得更紧,紧得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声线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暴露出声音主人几乎要藏不住的后怕和激动。
  林见月缓缓仰头,看向紧紧抱着她的人。
  萩原研二低着头,眉头紧锁,眼周的肌肉还在轻轻抽动,像是在拼命克制着某种即将奔涌而出的情绪。
  他刚从大雨里赶来,浑身上下都透着湿漉漉的寒气,黑色的发梢还在不停地滴水。
  一滴,两滴,落在她的肩头,像是在替他落喜极而泣的泪。
  “我说啊,”又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下,松田阵平的声音裹着雨水湿冷的寒气飘进来,“你们能不能找个适合的地方再联络感情。”
  他被大雨淋了个透,抱臂站在门口,冲地上失去意识的渡边挑了挑下巴:“那里还躺着个满脸是血的嫌犯呢。”
  萩原研二身形一僵,缓缓松开怀抱。他扒拉两下渡边,确认人没事后,又重新看向林见月。
  他拉着林见月的胳膊,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满眼懊悔:“你有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抱歉,我刚才太激动了,忘了我已经湿透了的事。我——”
  林见月伸出食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止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她抬眼望着他,眼神里带着探究,轻声问:“研二,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阵平发消息和我说岛上发生了命案,你又病了,我就来了。”萩原研二答得坦然,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放软声音,用一种带着点乞求的撒娇的态度看向林见月:“你会生我气吗?因为我擅自过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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