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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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叶回忆了一阵,“不会是那个吧?”
  杰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曾听闻过“贺茂川制药”这家企业,不过这种事情,父母了解的多也在情理之中。
  幸一郎打开了电视机,随意翻了翻频道,便出现了挂有“贺茂川制药”标志的电视广告。
  “解放医药的力量……治疗、保健、分享……独特的力量!”
  “贺茂川制药,带给你崭新的世界。”
  杰看着电视广告,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耳边,父母又在感慨着,大户人家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吧,一定拥有怎么都花不完钱,有了钱,就意味着幸福。
  杰暗自心想,他们一家现在就很幸福了,不需要用别的指数去衡量什么。比起对方所拥有的财富,他更在意那男孩——他的名字是写作梅花的野梅吗——在这个夜晚到底经历了什么,是有人绑架了他吗,为何要对他做出如此残忍的行径呢?罪犯是男人还是女人,那天晚上他看到的影子属于那名罪犯吗?
  杰难得地陷入了头脑风暴中。
  不过,这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很快,这个墨点就从他的记忆里淡去了。
  第22章
  头发。
  “你的头发呢?”
  野梅不止一次被这样质问了。他只好转过头,像悟展示他那还未拆线的巨大伤口。普通缝合下的伤疤几乎被尼龙线割成了一段段,只是多盯了几秒,悟就觉得有些恶心。
  “还不如找人用反转术式治疗一下呢。”
  野梅用手指摩擦着后脑,有些痒痒的,这示意着伤口正好缓慢愈合。他不清楚悟口中的反转术式是什么,此时此刻,他内心更多的则是畏怯。
  现在,他们俩隔着一道围墙在说话,白墙上用作装饰的窗洞勉强能够看清一张小小的人脸。
  通往北边庭院的大门锁上了,因为外面正开展着一场小小的家宴。
  悟直接翻过了围墙,他顺利地降落在地面上,木屐仍然稳稳地穿在他的脚上。他用手指戳了戳加茂野梅的脑后,“不哭吗?”他的记忆仍然停留在第一夜,那个连腿麻摔倒了都会哇哇大哭的野梅身上。
  野梅的眼睛里看起来相当明亮,没有眼泪停留的痕迹。
  悟的眼珠转了一圈,“算了,没心没肺点也挺好的。”如果野梅一直哭、一直抱怨的话,悟说不定会觉得麻烦吧。以他姐姐茉莉咲的说法,他有些太照顾这个同龄人了,难不成他变成了如此有爱心的哥哥?
  可悟后来随口问了一嘴,他才发现野梅其实比他还要大一些,他的生日是12月7日,加茂野梅则是当年的9月中旬出生的。
  这下,他反倒成弟弟了。
  如果有学制的话,他们倒是同一批……可惜,上学这种事情可有可无。
  被评价为没心没肺的野梅小跑着跟上对方的步伐,明明只来过一次,悟的步伐却迈得很大,仿佛这里的一草一木的情况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水塘几乎破败,塘旁杂乱的野草看了让人心烦,取水处的井壁倒是很光滑,看得出来经常有在使用着它。
  一只被水泡发的肥胖的熊玩偶躺在石板上,水流正无限地从高处向低处流去。躺在是石板上的熊,可怜的同时又处处显着肥美。这样一来,悟便注意到了野梅拢起的双袖上还沾着水渍。
  悟仍然对这只古怪的熊抱有敌意,眼下,玩偶素面朝天,漆黑的眼珠看来竟也有几分憨厚可掬。
  野梅在一旁蹲了下来,他自顾自地说:“我洗了好几次,可是还是有味道……”
  他已经回家好几天了。
  离开西岛诊所的那一天,原来是地狱。
  爷爷,家主,加茂玲人,真的特别特别讨厌野梅。也许他也讨厌野梅的妈妈,所以哪怕是最小的女儿,也不曾给予什么关怀与问候。明明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程度,
  野梅低着头,数着地板上的污垢。家主就站在他的跟前,仍保持着瘦长的身体所制造的影子笼罩着前者。
  家主像是在自说自话,他问“为什么”,可是又自己接上了回复,“为什么总是给我惹麻烦?”根本就没有给野梅插嘴地余地。
  对方已然有了些皱纹的手从宽大的袖中伸了出来,野梅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想要打自己,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可对方的手指却重新蜷缩回了袖中,转身后只抛出一句“跟上”。
  野梅拖着朗尼行走着,玩偶的脑袋沉甸甸的往后坠,下一秒就像是会折断脖颈般。
  家主没有过问他为什么会受伤,也没有询问是谁伤害了他,只是保持着一种可怕的沉默。他眼角的纹路也紧紧地挤在一起,几乎能够挤死一只苍蝇。
  在走进家门的前一瞬间,对方冷冷地问道:“那家伙的尸体在哪里?”
  尸体就遥远的益荒村的山坡上,那里遍布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尸体。
  野梅摇晃着脑袋,他有些磕绊地解释道:“不是我干的……”是朗尼杀了医师万松,对方的大脑还在玩偶的头部。现在朗尼的头变得好重好重……明明只是植入了一颗大脑,可摸起来却像是装进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可家主却不听他的解释,他的态度就像是一块永冻的冰川,永远不会遇到属于他的春天。
  野梅被攥着的手很疼很疼,一个什么都不想听的大人,下次为他停下脚步的时候恐怕是临死之前。
  加茂玲人的心跳得很慢很慢。
  一个推进了炉膛反而复活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不可能是“人类”。
  为什么非得是他呢?他内心反而涌起一种深深的憎恶。母亲三十二岁时在某个夜晚忽然变成了疯子,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她都以恐惧的眼神看着每一个人,仿佛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会随时将其杀害。然后是他的妻子,寒樱,同样来自于母亲的氏族,在相似的年纪被诊断出精神分裂症。女儿桔子,年仅十八岁就出现了初症。桔子也死了,可是她却死在别人的手中。
  望着那张与桔子有着相似五官的脸蛋,加茂玲人的齿间泛着铁锈味,都死了……现在都……
  他们终于跨过了门槛。
  家主对野梅说:“以后凡事,都要过问我的意见。”
  这就是已经结束的前日谈。
  时下,野梅拢着双袖,脚上也没有穿着袜子,他似乎什么都不关心,只在意如何能将这只玩偶清洗干净。淹过几次水、一直都没有晾干的欢乐布朗尼正散发着一股阴湿的气味。
  悟弹了弹手指,朗尼忽然腾空了,它那沉重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转成了多节的麻花,变成了一条被拧死的毛巾。玩偶中最浅表的水一股脑冒了出来,只余下棉花中潮湿的水分。
  野梅抓住了即将下落的玩偶,没有咒力的他看不见蔓延在空气中的余下的咒力,也看不见悟是如何操纵这些力量的。他只是惊喜地说:“太好了!”
  悟本以为他会说,你好厉害,岂料并非如此。这偏移的夸奖让他放弃了烘干这只玩偶的想法,只是抱起双臂,表现得不以为意。
  野梅抱着朗尼甩了甩,它重重的脑袋依然向后垂着,看着便让人觉得头颈发酸。随后,他托着对方绑上了晾衣架,风也吹不动的笨重身体在衣架下晃着微小的幅度。
  风吹过双臂时传来了粗糙的感觉,野梅这时才问起来,前厅为什么要办家宴。
  “上次不是办过了吗?”上一次,餐桌上让人食不下咽的氛围逐渐出现在记忆中。野梅对于时间的逝去有些模糊了,已经过去多久了……?夏意正悄然占据着树叶的颜色,他听见悟随口提道——
  “结婚?”野梅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他听见了不可思议的内容,以至于脸上被空白充斥着。加茂野梅有些无措地摩擦着手指,慢悠悠地,他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些淡淡的红色。
  “和姐姐吗?”
  第23章
  结婚……
  野梅的眼珠放大了,他靠近了对方,鼻尖之间只相差了几个厘米。
  “悟以后要和纱葵姐姐结婚吗?”
  他菖蒲红的眼珠震动了两下,眼神幽幽的,可顺着日光看过去,又觉得有几分傻气。
  悟抱着双臂,上半身还往前探了探,“这可不一定。你姐姐刚才甚至还对我发脾气呢。”
  野梅想象着纱葵发火时的模样,她比美桃美兰还要大上半岁,而且早就觉醒了家族咒术。虽然大哥也觉醒了「赤血操术」,但他似乎没什么天分,无论是学术还是武斗都被纱葵压得狠狠的。
  纱葵和野梅的脾性,几乎生来就是相反的,就像世界上生来就有南方和北方。
  加茂野梅抿着嘴唇,轻微皱起了鼻子,“所以你们以后会结婚吗?”他的表情又变得淡然了,看不出来是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想听。
  两三秒可疑的沉默后,悟笃定地说:“不可能。”
  而前厅里也发生着争吵,加茂纱葵少见地做出了出格的行为。她比悟要大上四岁多,即将进入复杂的青春期,在这时候随意安排她的婚事,只会让她生出逆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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