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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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交代银烛:“速速去把阿琅叫过来。”
  银烛还欲再拦,姜时雪已经脚步匆匆跨出月华堂了。
  姜时雪到的时候,正听见那王婆陪着笑:“秦二公子来余州访友,于花灯会上与令爱邂逅相遇,实乃不可多得的缘分。”
  “人家画本子不都这么说嘛,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姜老爷,姜夫人,令爱与秦二公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姜时雪倚着屏风,飞快回想着。
  花灯会?贵公子……她为何全然想不起来有这么一遭!
  姜夫人脸色难看,姜柏倒是和和气气笑道:“贵府有所不知,我与夫人求医多年,老来得子,小女刚满十七,还想留她在家几年,更何况贵府乃是勋贵人家,姜府小门小户,又怎敢高攀?”
  他主动起身道:“远来即是客,姜某已命人在花满楼备下雅席,诸位不如移步随我前……”
  “姜老爷。”为首的尤嬷嬷皮笑肉不笑打断他:“十七也不小了,更何况令爱与我们公子两情相悦,做长辈的哪有断了儿女姻缘的?”
  姜柏面色一变,但到底是生意人,见惯了大风浪,只问:“不知夫人此话从何而来?”
  尤嬷嬷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侍女呈上来一个锦盒。
  姜柏和姜夫人一看,是一枚赤金白玉兰耳坠。
  尤嬷嬷道:“那日花灯会,令爱早同我们公子交换了信物。”
  “我何时同人交换了信物,我怎的不知?”
  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尤嬷嬷听对方语气不善,板着脸闻声看去。
  一个琼花玉貌,亭亭玉立的少女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尤嬷嬷眼眸一亮。
  这姑娘的确生得极美!更何况她身姿挺拔,步态轻盈,一看便是身子康健好生养的主!
  于是她挤出一个笑脸:“想必这位便是姜姑娘了。”
  姜夫人已经腾地站了起来:“雪儿,大人们说话,你先回屋去。”
  姜时雪只是冲尤嬷嬷略一颔首,快步走到姜夫人身边,扶住她的手,冲她安抚一笑。
  她自然看见了那枚赤金白玉耳坠。
  耳坠是在花灯会丢的,看来这秦二公子当时恐怕还真的在场。
  姜时雪脑子里一转,便将事情对上了。
  那日她跑得仓促,撞上人也没注意对方长什么样,只隐隐觉察对方声线温柔,是个年轻公子,另外他身上有掺杂着药香的龙涎香气。
  龙涎香乃是名香,一般人家用不起,如今想来,当时她撞上的人……恐怕就是这位秦二公子了。
  她远在余州,对上京勋贵不了解,但秦家声名煊赫,她亦有所耳闻。
  按道理那秦二公子不可能只因一面之缘就前来求娶,更何况看这聘礼,乃是正妻规制……
  姜时雪眼角微跳。
  那秦二公子身上沾染着连龙涎香都压不下来的药味,今日前来提亲又这般仓促霸道,难不成是……
  他们想要娶亲冲喜?!
  若真是如此,这秦二公子恐怕已是不大好……这才着急寻一门亲事。
  她若是直接拒绝,难保对方不会狗急跳墙!
  可对方权大势大,手眼通天,姜府无论如何是得罪不起的……
  尤嬷嬷见她看着那耳坠,一副乖顺娴静的模样,脸上笑意更甚。
  她上前一步:“姜姑娘,你既然已经与我们公子交换信物,今日秦府上门提亲,哪有推拒的道理。”
  她又对姜家二老说:“姑娘家面皮薄,想来是还没同二位言明吧?不过也不打紧,姻缘天定,老天爷都在帮着他们呢!”
  “这位夫人,想必您是误会了。”姜时雪忽然开口。
  尤嬷嬷脸色一僵。
  “您方才说我与秦二公子交换了信物,并无此事。”
  她上前拿起那枚耳坠:“这枚耳坠的确是我花灯会上丢失的,今日多谢夫人物归原主。”
  尤嬷嬷尖笑一声,话里已然带了三分威胁:“姜姑娘,能得我们公子赏识,是你的福分。”
  她抚着掌下的紫漆描金香案:“姜家富甲一方,却也该知道,从商之人,便如海上行舟。”
  “气运若不济,遭些小小风浪,轻易便能落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她笑道:“若是多个人保驾护航,那可又是全然不同的光景,姜老爷,您说是与不是?”
  姜柏气得胡须微颤,几乎要破口大骂。
  哪知就在这时,姜时雪先一步跪在他面前:“爹爹,女儿不孝,若非今日形势所迫,女儿还想再瞒下去!”
  她泫然欲泣:“我与薛尽……已私定终身,还有了……肌肤之亲。”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姜夫人却是眼前发黑,扑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第16章
  “夫人!”
  姜家众人霎时乱成一团。
  尤嬷嬷于内宅之中混迹多年,不知见过多少阴私手腕,当即冷笑道:“姜姑娘莫要诓我,我秦家刚上门来提亲,你后脚便说跟人私定终身,怎的就这般凑巧?”
  她咄咄逼人:“想来是姜家看不起我秦家,不愿意结这门亲了!”
  “义母怎么了?”
  季琅刚到姜家,匆匆跨进花厅,便见一群人簇拥着不省人事的姜夫人。
  好在姜夫人身边的侍女都略通医理,掐着人中,又拿出药包给姜夫人嗅闻,很快姜夫人便转醒了。
  姜夫人面色煞白,显然是真的被气坏了。
  姜时雪只得抓着她的手,偷偷给她使眼色。
  姜夫人也不是蠢人,很快反应了过来,心中稍安,只捂着胸口装作不适。
  季琅环顾周遭一圈,双眸锐利直直看向尤嬷嬷:“光天化日,秦府竟公然逼亲!”
  “我义母身子不好,若是害得义母有个三长两短,秦家就真不怕被人参上一本!”
  尤嬷嬷早在来前边将姜家摸得清清楚楚,眼下已经猜到这位就是姜家收的义子,余州刺史的独子季琅。
  她面皮抖动,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季大人的公子吧?”
  “季公子有所不知,令尊与我们家老爷乃是旧识,今日我是代表秦家来向季公子的义妹提亲的,姜姑娘同我们家公子两情相悦,哪能是逼亲呢?”
  季琅却毫不留情面:“满口胡言!阿雪何时同你们公子两情相悦了?”
  秦嬷嬷见他不领情,换了副嘴脸:“我秦家好意前来提亲,若是姜家不愿,那便作罢,可姜姑娘却要编出理由欺骗秦家,季家若真要袒护姜家,那便是一丘之貉!”
  “同朝为官,季大人想必也不愿和同僚闹得不愉快吧?”
  她语调中已经带上了三分威胁。
  眼见季琅要出言反驳,姜时雪忙开口:“这位夫人,我方才说得清清楚楚,我已经与人私定终身……”
  季琅瞳孔一缩,浑身紧绷看向姜时雪。
  姜时雪面上露出几分狠决:“今生我非薛尽不嫁,若是秦府执意要娶,且去问问你们公子愿不愿意娶一具尸首!”
  “你!”
  尤嬷嬷指着姜时雪,浑身发抖。
  季琅上前一步,拦住姜时雪,表情阴鸷:“听懂我妹妹的话了么?听懂了就带着这些东西滚!”
  话音落,他带来的侍卫纷纷拔剑,霎时剑光雪亮,映照满堂。
  尤嬷嬷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见季琅眼中杀意不假,她吓得忙叫人:“我们走!”
  秦府的人来得快,离开得也快。
  姜柏拍了拍季琅的肩:“好孩子,今日你前来相助,义父替阿雪谢过你。”
  他眉头紧拧:“只是今日我们开罪了秦家,就怕他们为难你爹爹。”
  “这样,我改日亲自登门拜访,同季大人商议对策,若能从中打点一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最好不过。”
  季琅到底是官宦子弟出身,对朝廷局势也有所了解,道:“义父放心,秦家势大,圣上亦忌惮。此事说来是他们秦家不对在先,若真要鱼死网破闹上朝堂,恐怕秦家也讨不着什么好。”
  他沉吟片刻:“只是义父的生意遍布大齐,总要提防秦家使暗绊……依我看来,与其讨好秦家,不如寻求对家的庇护。”
  虽然远在余州,但姜柏也知道上京各大家族的恩怨,眉心一跳:“你是说……太子的母家徐家?”
  “可听闻那位老国公为人清廉,性子板正,怕是不容易搭上关系。”
  季琅摇头:“义父,老国公不好接近,倒不如换一个人。太子的二舅舅忠义将军戍守边关多年,西北本就是苦寒之地,近年来又举国灾荒,国库吃紧,义父不若以义商之名捐赠一批粮食衣物过去。”
  姜柏思来想去,此举稳妥,于是道:“好,我立刻着人去办。”
  两人谈完,一扭头,见姜时雪缩在姜夫人旁边,一副乖顺的模样。
  姜柏眉毛扬起的那一刹,姜夫人忙说:“老爷,方才雪儿不过是情急之下信口胡诌的,对吧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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