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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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时雪似是松了一口气,她眼睛弯成月牙:“好,我等你回来!听阿楚说这几日荷花开得正盛,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赏荷采莲子。”
  祁昀知道她喜欢吃冰糖莲子,道:“宫内的莲子味道不好,我知道京郊有一处荷塘,莲子清甜,莲藕甘脆,我们去那里。”
  姜时雪眼眸亮起来:“好!”
  她旋即又小声说:“你明日……记得穿高一点的领子。”
  祁昀眸光微动,声音依然清冷:“下次换个地方咬。”
  姜时雪羞得转过身去,嘟囔:“我又不是狗!”
  祁昀眼里划过三分笑,转瞬即逝。
  长春宫。
  尤贵妃啪一下玉如意叩在桌案上:“当真?消息可准确?”
  探子跪在地上:“太子的确是往淮余一带去的,但到靖河一带……我们的人跟丢了,现在还在探查。”
  尤贵妃摆手:“他出了那么多次事,现在自然时时小心,处处提防。”
  尤贵妃眯了眯眼:“无论他是往哪个方向去,回程的时候必定会经过靖河。”
  女人猩红的指甲在桌案上轻叩。
  片刻后,她冷笑道:“太子心思缜密,不好出手……”
  倒不如浑水摸鱼,打他个措手不及。
  她压低声音交代暗卫:“递消息给秦府,就说……”
  祁昀离开当日,姜柏的信递到了宫中。
  姜时雪指尖捏着那层薄薄的信纸,心跳如擂。
  姜柏也知道她忽然查探一个陌生男子有些奇怪,信以火漆封印,确保要交到她手中。
  银烛站在一旁,脸上有踌躇之色:“侧妃……”
  姜时雪知道她在怕什么。
  可她停顿一瞬,还是干脆利落拆开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但姜时雪的眉头却渐渐皱起。
  银烛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侧妃,信上说了什么?”
  姜时雪将信纸凑到灯上烧干净,摇头:“爹爹的人也查不到。”
  银烛松了一口气:“侧妃,咱们还是别查了。”
  姜时雪思索着信上内容。
  宋观澜有一个兄长,数年前死于小王爷之手,宋夫人旋即撒手人寰。
  几年后,宋鄞接回来一个病弱的小儿子,说此子命格冲撞,自小养在外面,直到过了大师批命里的坎,才接回宋家。
  这操作手段……竟是和她的假身份如出一辙。
  虽然爹爹并未查明宋观澜和顾行之有何联系,但单凭这封信,姜时雪越发笃定他们就是一人。
  掐算一下便知,宋观澜被接回宋家的时间……和顾行之身故的时间相差无几。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只是为什么顾行之如今记忆全失,就连她都认不出来了?
  当初顾行之忽然离开,本就奇怪。
  平日里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冷硬将她的手一点点掰开,眸子里满是坚定:“我一定要去上京的。”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拽着他的衣带不肯放:“行之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有很多银子,我会做很多好吃的,你带我去好不好?”
  彼时少年眼眸中有痛色,却将手中帕子静静放在她旁边:“阿雪,将我忘了吧。”
  这一次,他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帮她擦眼泪。
  银烛见姜时雪盯着灯苗出神,轻轻将她的肩膀掰开:“侧妃,盯着灯太久仔细伤了眼。”
  姜时雪有几分恍惚。
  昔年他也对她说过这句话的。
  那时她常常盯着扑火的蛾子瞧,一盯就是许久。
  顾行之发现后对她说:“常盯着灯看,容易伤了眼。”
  姜时雪笑道:“我又不读书科考,不需要像你那么爱护眼睛。”
  顾行之佯装生气:“你的眼睛怎么不重要?”
  他轻轻持书敲她的头:“还未及笈就坏了眼睛,将来待我金榜题名打马游街,你在旁边都看不到哪个是我。”
  姜时雪想到什么,弯腰大笑,指着面前说:“行之哥哥,你怎的变成一个大腹便便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了?”
  她眯了眯眼,又说:“诶?原来不是你!”
  顾行之被她逗笑,摇头:“你啊你,这般促狭,若是惹了旁人生气如何是好?”
  姜时雪插腰道:“惹旁人生气打我一顿就好了!”
  “更何况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历朝历代三甲进士能有几个是年轻人,全都是大腹便便的老头子,我听说过的也就只有上两届的状元郎是个不惑之年的伯伯……”
  她笑着说:“谁也比不上我们行之哥哥!”
  “行之哥哥,你三年后定然能金榜题名!到时候你打马游街,我一定会站在旁边大声喝彩!”
  昔日总是温和内敛的少年难得露出一点傲娇之色,他微笑着对她说:“好,一言为定。”
  姜时雪不禁畅想,三年之后她已满十五,而那时的行之哥哥,定然出落得更加挺拔如松。
  她于高楼上看他在万人簇拥中披红挂彩,打马而过,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行之哥哥生得那样好,到时候定然名动京城,所有适龄的姑娘都会来看他吧?
  她是个懒散惯了的性子,自小窝在余州,不喜远游,从未去过上京,不知道上京的姑娘会不会个个长得如花似玉,讨男孩子喜欢?
  少女的心事藏不住,面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顾行之似乎看破她的心思,忽然柔声唤她的名字:“阿雪。”
  她抬起一双雾气蒙蒙的眼。
  顾行之一字一句道:“届时你在楼上看我,记得给我抛花。”
  少年的面庞如同明月皎皎,眸光柔和极了,也似藏着韫韫星晖。
  “我只接你抛来的那一朵。”
  往日笑谈,尤在眼前。
  可转瞬之间,已物是人非。
  姜时雪想起那日宫人随口提起的话:“听说探花游街那一日,万人空巷,探花郎病弱,世人不忍,以绢花相抛,堆红满袖。”
  有雾气一点点蒙上了眼。
  时隔六年,她早已将年少时的恋慕埋葬在灵华寺的一盏青灯中。
  可如今方知,那人改换了身份,忘却了过往,与她已是陌路人。
  银烛见她红了眼,慌得寻帕子给她擦眼泪:“姑娘,我的好姑娘,都不确定的事,怎么就哭了?”
  姜时雪吸了吸鼻子,用帕子重重将眼泪擦干,面色已然恢复宁静:“银烛,此后再遇到宋观澜,你我权当不认识。”
  银烛一喜:“姑娘!这才对!这般骇然听闻之事,断断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就是生得相似些……”
  姜时雪垂眸。
  一个人成了另一个人,的确骇然听闻。
  有人费心遮掩他的身份,他自己也都尽数忘了。
  既然如此,不与他相认……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84章
  姜时雪接连几日没去倚兰苑。
  到底是曾经恋慕过的人,若是再遇见他,她担心自己表现不自然,被旁人看出端倪。
  然而事不遂人愿。
  清河郡主生辰宴,端王府给东宫递来了帖子。
  清河郡主和自己算是有过节,姜时雪并不想去。
  四公主却知晓其中利害,劝她:“清河郡主名义上也是我们的长辈,你我得去。”
  姜时雪烦透顶了皇家这些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分明暗地里争锋相对,还要坐在一起花团锦簇互相夸赞。
  但她如今身为太子侧妃,也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于是焉巴巴说:“好吧,参加完之后我们早点回来。”
  四公主也赞同,祁听晚心高气傲,往年生辰宴可不会邀请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今年这么反常,还真要提防她是不是要谋划什么坏事。
  她拍了拍姜时雪的手:“你身子不好,届时就推脱精力不济,早些离开,我陪你一起便是。”
  姜时雪没想到宴会当天,会看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女眷被安排在花厅中,一池之隔的水榭,一东一西立着两个青年。
  已是盛夏,秦鹤年却依然披着一件天青色的云绫锦披风,此时手握成拳,微微咳嗽着。
  另一角站着的宋观澜眉眼温和,正同一位同僚交谈着什么,月华锦襕衫被微风撩动,整个人正透着“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翩翩气质。
  两人虽相隔甚远,从花厅看过去,倒是一道绝佳风景。
  有女眷在一旁悄声议论:“这两人也算是上京有名的双壁了,皆为家中行二,又都生的这样一副好容貌,只可惜都是病恹恹的。”
  “病秧子怕什么,这等富贵人家,何愁不能好好将养,秦二公子的夫人已经有孕在身,生下来的小公子便是秦家人呢……”
  “那秦二夫人可真是好命,听说原本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
  “羡慕有什么用,也不看看人家姨母便是自家婆母……”
  “诶不说这个,郡主邀请秦二公子想得通,毕竟是自家表哥,可是为何要邀请小宋探花?小宋探花竟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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