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哦，刚才忘记说了……”谢一舟抱着手臂，慢条斯理地笑了笑，“你来付的话，价格是双倍。”
  韩鑫：“……”
  符遥：“……”
  “你们店这是什么规矩？”韩鑫这下是真的有点恼火了，“老板呢？”
  “找老板吗？”谢一舟佯装惊讶，抬了抬手，“我在这。”
  “……”韩鑫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算了，”符遥差点笑出声，又觉得这样不太好，轻咳几下，正经对韩鑫道：“我来付。”
  她往后努嘴，“不如你去陪一下悦悦吧？我看她无聊得快爆炸了。”
  韩鑫瞥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周围安静下来。
  符遥终于从包里摸出了小钱包。
  她打开钱包，数了下里面的零钱，沉思片刻，微微仰起头，“我付的话，也要双倍吗？”
  空中漂浮着细碎的尘埃。
  吧台柔和的顶光打在谢一舟头上，衬得他身形模糊又俊朗。
  鸭舌帽垂下一小片阴影，打在他优越的鼻梁眉骨上，卫衣挽到手肘，下颔线条干净又利落。明明是简单的围裙手套，却被他穿出了莫名勾引人的味道。
  “你付啊？”谢一舟垂下眼看她，微微拖长语调，眼底似乎藏了笑，“你付的话，可以买二送一。”
  嗓音低低的，几乎带了点诱哄的意味。
  符遥：“……”
  “去坐吧，一会儿给你们端过去。”谢一舟边说，边走到料理台边洗手。
  符遥默立片刻，轻轻应了一声。
  她转身，同手同脚开始走路，没走两步，情不自禁捂住脸，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消退的红晕重新漫上脸颊。
  心跳如擂鼓，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这种因为一个人，一句话，瞬间变得雀跃无比的心情。
  忽然，“砰”一声巨响。
  整个咖啡店似乎都震了一下。
  像从美梦掉进噩梦，符遥心头一颤，莫名打了个冷战。
  “看你大爷的看啊！”
  闻悦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手指怼着窗外的人怒吼，“一群傻屌，没见过女的是吗？还是没见过胸？没断奶的话，回去找你妈啊！”
  韩鑫拦了下她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符遥顿了一顿，马上往窗外看去。
  几个混混打扮的人站在外头街边，看上去年纪不大，嘴里叼着烟，头上杂毛染得五颜六色。他们原本互相推攘嬉笑着，挨了闻悦这几句骂，脸上表情顿时不太好看。
  “哟，哪来的小娘们啊，脾气这么大。”
  一个领头的瘦高个走近几步，他脸上带着疤，笑容轻浮又夸张，“穿得那么骚，难道不是特意给誻膤團對我们看的？”
  一群人围着，起哄似的笑起来。
  这话一出，连韩鑫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他盯着这群人，下巴收紧，喝道：“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我看你个鸡毛头！”闻悦从没受过这种流氓骚扰，差点气了个倒栽葱，尖声冷笑道：“苍蝇果然嘴里都是屎，我穿什么关你们屁事，在这里嗡嗡乱叫——”
  “我操你妈！”
  那瘦高个扭头呸一口，几个人一起围上来，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闻悦睁大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韩鑫举起手机，在胸前挥舞两下，虚张声势：“再过来我们报警了！”
  “哟哟哟，还报警呢！人家好怕怕哦。”瘦高个故意捏起嗓子喊了几声，眼神却阴狠，“快报快报，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我干你们来得快。”
  “……”
  场面一触即发。
  “谢一舟。”符遥又急又快地叫了一声，摸出手机，抖着手按那三个数字，“怎么办？我们得报——”
  韩鑫这种好学生，对上这群不良青年，不可能打得过。
  说不定他们身上还带刀。
  焦急之中，耳畔忽然掠过一阵风。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转瞬即逝——
  符遥蓦地抬起头，甚至没抓住他的衣角。
  “没事。”
  谢一舟步履匆匆，头也不回向门边走去，“有我在。”
  第30章 出游三
  十分钟后。
  三个人围着桌边重新坐下。
  “那位就是……”闻悦望着外面其乐融融的场面，似乎松了口气，又像是还憋着股火，“谢一舟？”
  韩鑫看了闻悦一眼。
  他刚才只介绍说“那是符遥的同桌”，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闻悦却知道。
  只能说明符遥早跟她聊起过那个人。
  “嗯。”
  符遥应了一声，攥着手机，担忧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谢一舟。
  片刻之前，就在韩鑫已经要抡起板凳防身的时候。
  谢一舟推开店门，单枪匹马走了出去。
  他靠近那堆不良青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瘦高个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肉眼可见地和缓下来，甚至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符遥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谢一舟脸上却带着淡然的笑，从始至终都十分从容。
  场面一下子变得异常和谐。
  置身一群五颜六色的鸡窝头之中，谢一舟微低着头，时不时应一声。
  黑发朗眉，愈加显得鹤立鸡群。
  最后那瘦高个给谢一舟递了根烟，立刻有小弟热切地掏出打火机，用手掌遮着风给他点火。
  谢一舟顿了顿，没拒绝。
  于是一群人站在店门口，吞云吐雾。
  “……”
  闻悦收回视线，拍了拍符遥的手，示意她别担心，“别看了，谢一舟应该跟他们认识。”
  “符遥，你这个同桌……”韩鑫拧着眉，“也是在道上混的？”
  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像是在讨论什么上个世纪的□□电影。
  “别乱说。”符遥听出韩鑫语气里的敌意，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十分护犊子道：“他跟我混的。”
  韩鑫：“……”
  过了没多久，风铃声响。
  外头那帮小混混早不知道散哪去了，无声无息，出现和消失都同样迅速。
  谢一舟推开店门，嘴里还叼着烟，看上去十分漫不经心。
  他走回料理台后边，从架上拿了两个木质托盘，把准备好的咖啡和烤包都放上去，简单摆盘后，一起端过来。
  符遥一直盯着谢一舟，看着他唇边，烟头橙星的光一亮一灭。
  莫名碍眼。
  谢一舟俯身放托盘的那刻，她想也没想，直接伸出手，从他嘴里取下那根烟。
  “……”
  众人皆愕然。
  谢一舟毫无防备地抬起头，薄唇微张。
  那双眼冷淡深邃，却因为她的动作，第一次染上了不一样的情绪。
  场面仿佛被定格。
  符遥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盯着指尖还在燃烧的半截烟。
  烟灰散落。
  那烟刚被她从某人嘴里取出，尾端还微微洇湿，她只扫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一般，不敢再细看。
  沉默之中，符遥胡乱把烟头摁灭在桌上，“你不要抽了。”
  “嗯？”谢一舟直起身子，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双臂抱在胸前，眼里划过的不知是兴味还是荒唐。
  “因为……”符遥绞尽脑汁想着借口，被谢一舟眼风一扫，心下一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样很丑。”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
  “嗯。”谢一舟面无表情应了一声，他依然盯着符遥，周身气压却明显降低了两分。
  唇角弧度又下降了三分。
  “……”
  “帅哥，你叫谢一舟对吧？我们都是遥遥的朋友。”坐在一边的闻悦实在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感谢你刚才仗义出手啊，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坐下来聊会儿天？”
  “谢谢，还是不了吧。”谢一舟沉默一会，慢条斯理地开口，“有人说我长得丑。”
  符遥：“……”
  “留在这里，”谢一舟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补刀：“怕有碍观瞻。”
  “……”
  符遥心中生出小小的不安。
  刚刚谢一舟才挺身而出，拯救她们于水火，结果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转头就说他丑。
  符遥怀揣着满心的愧疚，伸出一只手，拽住谢一舟衣服下摆。
  略微一用力，就把他扯了下来，坐到她身边的凳子上。
  谢一舟无声地和她对视。
  “我可没说你长得丑。”
  符遥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从托盘里拿出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到谢一舟面前，小小声道：“我只说你抽烟的样子丑。你平常……嗯，还是，还能看。”
  闻悦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谢一舟深呼吸，像是被她气笑了，“行，多谢老板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