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遵命。”
身后传来他带笑的声音。
夜晚的体育馆空无一人。
她们班直接包场了。
林思宇、孟梓龙、梁驰,还有一个符遥没记住名的瘦高男生,四个人抱球看着谢一舟脱离队伍,脸上有种被抛弃的惨淡。
“别傻愣着。”谢一舟带符遥走向角落那个场,头也不回,从地上把球捞起来,又从兜里掏手机,“我叫张炎带几个人过来,你们分成两队练练,好好打配合。”
符遥站篮筐底下,看着谢一舟单手打字,“你昵称起得真省事。”
直接就是“谢一舟”的首字母缩写,好听也好记。
“当然不是,里面可有深意的。”谢一舟大言不惭,把手机往篮球架下面一扔。
“有什么深意?”符遥琢磨了一会儿,“xyz……像英语字母歌那样的,能唱出来?”
“你怎么还能联想到这个,”谢一舟勾了勾唇角,胸膛里笑声被闷住一半,“幼儿园几班啊?”
“不是吗,念着还挺顺。”符遥看着他,突然若有所思开口,“xyz,检查下你拉链。”
?
哪个拉链?!
谢一舟心下一紧,心跳一瞬间速度过百,条件反射转过身,往下面看了一眼。
严严实实、完好无损。
“……”
再看上身,他今晚压根没穿外套。
莫须有的拉链,应该是她凭空臆想出来的。
谢一舟回头,耳根红着,面无表情盯着她看,俊颜冷到了极点,语气中带着危险的意味,“……玩我?”
“我不是说你……拉链没拉好。”符遥脸爆红,退后一步连连摆手,“我是说你的昵称,xyz,在俚语里有检查拉链的意思。”
谢一舟:“……”
这是上天对他英语不好的惩罚吗。
谢一舟抬手揉了下眉心,在放下球拿手机去查和掉头就走两个选项中徘徊一阵,认命般地叹口气,“把你右手伸出来。”
“好吧好吧,”符遥咬着牙,内心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委委屈屈地伸出右手,大义凛然闭上眼,“你轻点打。”
“……”
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谢一舟没理她,自顾自说道:“掌心朝向自己。”
“……”她睁开一只眼睛。
符遥不解,但是符遥照做。
“竖起大拇指。”
符遥眼底泪意渐消,懵懵懂懂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看着谢一舟跟哄小孩似的低声道:“嗯,再把食指伸出来,这俩分别是x轴和y轴。最后是中指,z轴,指尖朝向的方向就是坐标轴正轴,记住了吧?”
他语气是难得一见的耐心,眼底划过几丝笑意。
上次他看符遥在数学课上比比划划半天,差点没把自己手指扭了。
符遥盯着自己伸出的三根手指,惊喜道:“空间直角坐标系!”
“对。”这回谢一舟没卖关子,叹了口气,大大方方承认。
所以别再猜了。
越猜越离谱。
被林思宇那帮人听到的话,估计可以笑话他到下辈子。
“你知道吗,”符遥放下手臂,“有科学家说时间可能是第四个维度。”
“嗯,”谢一舟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符遥侧过头看他一眼,忽然扬起嘴角,眼中笑意轻漾,如海面倒映着夜晚繁星。
“你笑什么?”谢一舟喉结滚动一下,垂头看她。
“没什么。”符遥摆了摆手。
就是突然觉得,原来不过在哪个时空,他都还是她遇见的那个谢一舟。
这一点从未改变。
第40章 吃醋一
“‘3+2’球赛,规则其实偏向于女生:男生不能防守,不得以任何形式阻断女生的进攻。”
球一下一下砸在地面上,又乖顺地弹回他手中,谢一舟站在场边,漫不经心给她讲解规则,“女生得分记双倍:三分线内记四分,三分线外记六分,另外,每次罚球记两分。”
符遥低头看一眼三分界的白线,只觉得篮筐无限遥远,“我认为我投进三分的可能性不大,你说呢?”
“嗯。”谢一舟瞥了她的细胳膊一眼,赞同道:“所以我们还是先从简单的练起吧。”
“第一步,先学会运球。”谢一舟手一扬,把球精准地送到她手上,“你先试一下,原地拍球就好,不难。”
说完,他慎重地后退两步,等着看她表演。
“……”
符遥沉默一瞬,心想自己在他眼中,是不是就跟那海洋馆里海狮学顶球似的。
她憋着股气,随手拍了两下感受球感,膝盖微曲,重心往前——
一抬手,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打板反弹,两分球进。
篮网在空中旋起。
砰、砰,球重新砸回地上。
“嚯!太牛了!”林思宇在对面球场看见这一幕,啪啪啪给她鼓掌。
还真进了!
符遥喜出望外,得意地扬起唇角,挑衅地冲谢一舟使个眼色。
怎么样,不差吧。
谢一舟长臂一伸,把球重新捞回来,眉毛微拧,“你会打球?”
不是说体育不好么。
还懂得要用左手辅助,右手手腕和小臂发力。不像那些没学过的人,都是从下往上直接把球抛进篮筐。
“只会一点点投篮。”符遥卖弄完,这会子又谦虚起来,“两分线以内,旁边没人干扰,勉强能投进几个球。”
如果运气够好的话。
“会运球,会投篮……你在一中女生里篮球水平已经名列前茅了。”谢一舟扯了下嘴角,似是不经意问,“谁教你的投篮?姿势挺标准。”
“额,”符遥把球从他手里接过来,刻意含糊道:“就是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异性朋友……还是,男朋友?
“原来如此。”想到两天前千里迢迢追到这边找她那位,谢一舟嗤笑一声,后背闲散地往篮球架一靠,双手抱臂,意有所指地点头,“看来你朋友挺多。”
实话实说,有点像养鱼。
说不定现在他自己也正在池子里游得欢呢。
谢一舟没什么情绪地扫她一眼,内心自嘲,果然看上去越单纯的越会骗人。
“……”
她朋友吗,其实还真不多。
关系铁到能称得上真金不怕火炼的,那么多年也就闻悦一个。
符遥不知自己在谢一舟心中已经快升级成海后了,她有心想多解释几嘴,但这事吧,细究起来,还真不太好说明。
当初上大学那会儿,符遥看谢一舟比赛看多了,新学期选课的时候,鬼使神差地选了篮球。
期末测验考投篮,就站两分线那儿,十个球最后换算成百分制,能进几个就给几分。
符遥好多节课都没练成,课后自己蹲场上练一下午,毫无进展。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不妙。
可能要挂。
“没问题,我跟姜博说,让他单独给你开小灶,你下午放学直接来球场找他就行。”闻悦紧急出动,拍着胸脯对她说:“你知道吧,就他那性格,不把你练成豌豆神射手不算完。”
符遥心说其实吧,她更乐意当太阳花,只管负责微笑。
下了课还是颠颠儿跑科技大学抱大腿去了。
没成想这回校队发挥不力,比分输挺惨。
姜博把球一摔,大发雷霆,劈头盖脸,把几个队员骂得抬不起头。
“是不是见上半场打挺好,所以你们就飘了?啊,打球还有心思跟旁边拉拉队眉来眼去的,一个劲在那儿笑,有啥好笑的,你笑一个给我看呗,输成这样是不是笑得更开心?!”
“……”
符遥远远地抱着球,往赛场那边看一眼,叹口气,估计姜博那边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
还是她自己先练练吧。
谢一舟单手拧开瓶盖,仰头咕咚灌了半瓶水,低头喘了口气,又把球服下摆卷起来擦汗。
姜博对他没什么好说的,恨不得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今天他们得分有三分之二是谢一舟贡献的。
谢一舟懒懒散散靠在球架上,看姜博干劲十足地训人,心中很是佩服。他现在对这些事都没感觉了,是发自心底的,觉得没什么意思。
赢了也好,输了也罢,不过就是一场球赛而已。
不像高中那会儿,他也是在球场上拼过命的人。
上回寒假,他难得回家,余望在院子摆好烧烤架子,让他来海螺屋聚聚。
余望叼着根猩红的烟,凑近看他的脸,好半晌才吐掉烟雾,喃喃道:“一舟啊,你还不到十九吧,哥怎么觉得你现在看着……比我还老成。”
谢一舟没说话,平静道:“还有吗,给我一根。”
“去到新环境这么久,你也该走出来了。”余望直接把烟盒放他手上,顺带拍拍他肩,“别人上大学多开心啊,都是干柴,就等着那烈火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