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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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府里人说,兄长年幼时在街上救下了他,之后便将翟阴带在身边,同他们一起习武。
  后来翟阴随着大哥征战,十五年前,父兄在幽州一战中都战死了,那之后,翟阴便一直跟在谢照青身边。
  他曾说过,在幽州没能护住主子,日后愿对六郎君以命相护。
  翟阴和谢家兄弟一同长大,幼时的谢照青红着眼眶扑在他怀中,哽咽着道:“翟大哥,我不要你以命相护,我会好好习武,将来夺回幽州。”
  在他心里,翟阴和兄长是一样的,是以在留郡那一场大战中,他从未怀疑过翟阴,即便是从乌木尔的口中亲耳听到,他也只当这是羌人离间的诡计,如今看来,倒显得自己愚昧可笑了。
  “留郡那场大战,你有没有和羌族人里应外合?”赵无坷尽量平静地问道。
  只一瞬间,翟阴便点头,“我当然有。”
  赵无坷垂眸,这三年他时常想不通,当初交战,明明一切都顺利,可他们还是到了羌族人的埋伏当中。
  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的失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件事,除了你,林民詹,你背后的人,还有谁经手?”赵无坷道。
  “你不问我为何这么做?”翟阴坐直了身子,笑得恶意。
  赵无坷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庞,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想问的,他还想问他是怎么样变成了这个样子,做出来这么多戕害百姓的事情。
  明明从前他的翟大哥不是这样的,他憨厚正直,偶然见到有女子被人欺压,他也会相助。
  可现在他已经不想再问了,那些缘由都不重要,他只知道,他要在翟阴身上问清楚那些事情的真相,找出来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还有他背后的主子,他们抓来许多的女子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看他这副淡漠的神情,翟阴冷笑一声,“如今我终于确认了你就是谢照青,你们谢家人就是这么虚伪,你跟你大哥一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无坷打了一巴掌,青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道:“敢在我面前辱骂我谢家,先给你个教训。”
  翟阴半边脸肿了起来,他抬眼,看着赵无坷,倏尔笑了,“这便生气了?我自小在你们谢家,没有一天过的痛快。本以为待我大一些便可入仕,可你大哥偏偏要我随他从军,我一辈子都得居于他之下。”
  他说着,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嗤笑道,“他死的时候,我当真是痛快,可我死里逃生回去,换来的却是官家的责难!”
  他左手拼命地垂地,怒声道:“凭什么谢元韶死了我要受罚?就因为他生来就高贵?”
  赵无坷摇头,他对翟阴同兄长之间的恩怨并不清楚,从小到大,他都以为他们是情同手足的朋友,在他看来,他们多少次一起出生入死,两人的亲密程度,有时候连他这个亲兄弟都有些妒忌了。
  他没有立场去解释,只是淡淡说道:“你还是先将我方才问的那些问题都交代清楚吧。”
  翟阴看着他,嗤笑一声,“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翻身,就算你现在用了赵无坷的身份,可是谢照青这辈子都会在污泥里了。”
  赵无坷低头轻笑,“是吗?”
  他顿了顿,“你不愿意说,我有的是法子,就看你受不受的住了。”
  “来人。”
  门外的护卫推门走了进来,冲赵无坷拱手行礼。
  “我问了他半晌,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嘴吧太严了,你去同纪梵借几条狗过来。”
  他这话一出,翟阴登时吼道:“谢照青,你敢!”
  “没看见他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吗?还不快去!”赵无坷看着这护卫轻声道:“只管做好我让你做的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
  这人领命离开,赵无坷站起身来,同他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从前时有的慕儒:“翟大哥也是军中人,想必你已经明白了。这法子我从前没用过,你替我试试,成效好的话,我日后再用。”
  他说罢,也不再去理会身后翟阴的谩骂声。
  推门出去的时候,恰巧就见到海瑾朝站在院子当中。
  赵无坷冲他点了点头,偏过头对余下的护卫吩咐了几句便同海瑾朝往外去了。
  不知不觉已至黄昏,臊热退去后,清风抚过衣襟,带来丝丝凉意。
  两人走在石板路上,海瑾朝先是开口道,“从前倒是不知道,世子竟然也会用这种手段。”
  “在军中待过一阵子,自然是会用的。”赵无坷淡声说道,“你特意来找我,是有要事?”
  海瑾朝摇头,“这倒不是,世子妃担心您,便让臣过来看看。”
  他似有所指道:“不过这一路,见识过世子的本事,臣只觉得她多此一举。”
  赵无坷却笑了一声道:“海大人没成亲,自然是不懂,这夫妻间,即便是笃定她无恙,可仍是时时忧心。”
  “或许将有一日,臣会明白。”海瑾朝难得地笑了一声,又佯作疑惑道:“只是不知道,世子单独去审问盛宪,究竟是问了他一些什么呢。”
  “问他什么,还需要我明说?”赵无坷抬眼,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们一日不回梁都,日子便不太平,还望大人早做打算。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他说罢,撇下海瑾朝便往清园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海瑾朝的目光暗了暗。
  盛宪是个会享福的,这宅邸建造的时候选的料子也是极好的,他站在门外,半点也听不见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可他确信,赵无坷同盛宪之间一定有什么渊源。
  思及此,海瑾朝转身就要往盛宪的院子里去,微风轻轻扑打在他脸庞上,他心思千回百转,建宁帝虽从未明说,可海瑾朝身为天子近臣,也能猜到他对江王府的忌惮。
  此次他来平江,除了要保证赵无坷两人的安危,还需得留意赵无坷的动向。
  赵无坷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有能力有城府却……
  海瑾朝顿住脚步,他想起午时赵无坷同那妇人所说的话,他的行为。
  他是在同那些百姓致歉,海瑾朝心里明白,平江落到如今这样,是朝廷的失职。
  只是朝中要员向来是少有在百姓面前低头认错的,更别提赵无坷身为王府世子,自幼养尊处优惯了。
  若他将此地一切全然上奏,只怕江王府的境况会比眼下更糟。
  如今太后在世,建宁帝自然不会做什么,可等太后百年之后,恐怕……
  “海大人!”
  一道女声打乱了他的思绪,海瑾朝转身,就见乌水朝着他跑了过来,她身着淡青色罗裙,身后是与她衣服相衬的绿荫。
  “怎么了?”海瑾朝出口道。
  乌水拿出一只香囊,放到他手中,“方才燕大人从外面回来,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说这是城中妇人做给我们的,明日就是端午了嘛,里面放了艾草之类的东西,用来驱邪的,保佑今年不会沾染邪祟。”
  女子微凉的指尖一触而过,海瑾朝攥紧了香囊,清了清嗓子说道:“一个香囊而已,怎么这么着急过来?”
  他越过她便往清园去了,乌水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解释着:“燕大人说让我快些给你,若是这香囊迟迟不到你手中,怕是会不管用了。”
  海瑾朝嗤笑一声,漠然道:“他骗你的。”
  乌水愕然,她没再问海瑾朝为何燕季要骗她。
  她年幼失怙,也不甚懂端午节的这些习俗,在苏府的时候,过节设宴时,也从来不许她插手,怕是不祥。
  这一路尤其安静,只听得见两人的脚步声。海瑾朝不禁想,这女子真是安安静静的模样,不像燕季,若是燕季在,恐怕又是叽叽喳喳的吵得他耳朵疼。
  不过她是女子,跟燕季是不一样的。
  海瑾朝如是想,她跟他见过的所有的女子都不太一样。
  许是他不习惯这般寂静,随口就问道:“苏四娘子待你好吗?”
  乌水看他一眼,见他不似试探的模样,开口道:“娘子待我向来很好。”
  海瑾朝点头,脑子里也搜刮不出其他的话,遂快步往前走了。
  ……
  赵无坷回到清园的时候,苏云漪正坐在桌前,双眼盯着手中的那朵红色珠花。
  他坐下道:“这珠花怎么了?”
  苏云漪摇头,“方才盛娘子来过,她送我的。”
  昨日她们去街上,盛映月便想将这珠花送与她,苏云漪回绝了,方才盛映月还是赠予了她。
  苏云漪本想回绝,却听见她温声说道:“你别多想,一只珠花而已,我只是觉得这珠花同你甚是相配。”
  她便只得收下了。
  赵无坷笑了笑,“我也觉得你该添点首饰。”
  当是时,元七从街上买了吃食回来,他边将东西摆上桌边说道:“今日经过这么一遭,街上可真是热闹。”
  赵无坷同他一起将饭菜摆上,“前几日就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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