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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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林民詹不再犹豫,他抬手拍了拍褚拭昭的肩膀道:“这次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是,”褚拭昭压下嘴角的那一丝笑意,低声说道:“那学生先告退了。”
  正打算退出去的时候,却听林民詹轻声唤道:“拭昭,还有件事。”
  他说罢,示意褚拭昭坐下,轻笑着道:“若是没记错,你今年二十二了吧?”
  褚拭昭点头,他敛袂坐下,应声道:“老师好记性。”
  林民詹笑了笑,他打量着褚拭昭,青年姿态恭谨,端正坐在案前。他出身算不得好,处事谨慎有度,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容貌也算是上乘,除去眉间的那道不甚显眼的疤痕,教人找不到任何值得挑剔的地方。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记得当年初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未满十岁。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忆起往昔之时,倒还真让人恍惚。”
  “学生能有今日,还得多谢老师提点。”褚拭昭连忙道,“自跟在老师身边的第一日起,我便下定决心此生必定要回报老师恩情。”
  言罢,林民詹却摇头,“你啊,日后的路比我长远的多。我膝下无子,只得了静薇一个女儿,还有你这个学生。说是学生,可我这心底早就将你视为亲子。”
  褚拭昭心头一紧,不必多听,他就已经猜到林民詹的后话。
  他松开紧攥着的手,连忙站起身道:“老师厚爱,拭昭没齿难忘。也定将娘子视为亲妹,来日也会竭力寻到机会将她带回梁都同您团聚。”
  烛光忽闪,窗外狂风顿作,拍打门窗。
  林民詹抬眼,有些浑浊的双眸中似是涌过暗流,他摇摇头叹息道:“这个我自有打算,只是我想,你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有心替你说亲,却也不知道你可否有中意的女子?”
  他语气温和,其间却隐着试探。
  褚拭昭方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他顾不得气恼自己方才的冲动,连忙就道:“学生平日公务繁忙,这等事情倒没想过,一切都听老师的安排。”
  他模样恭敬,林民詹心头的疑心却越发的压不住了。
  人在下意识的时候做的反应是最能显露出来这人的内心深处的,他不想娶林静薇。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民詹本就是打着同他商量的心思的。可他方才反应那么激动,看来是从心底抗拒。
  他们两人心知肚明,只要褚拭昭娶了林静薇,他只会得到更多好处。
  可如今,他拒绝了林民詹,在他心里,有比朝堂功名更重要的东西了。
  “好孩子,”林民詹轻笑一声道:“你同旁的郎君不同,婚事上需得慎而重之,倘若走错了路,只怕如今的这一切都会毁于一旦,你思量着是不是?”
  褚拭昭颔首称是。
  “行了,你早些回府吧,婚事上我会帮你留意着。”林民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漠然道。
  褚拭昭敛袂行礼,“是。”
  甫一出门,一阵凉风袭来,吹散了方才在林民詹的书房当中积攒下来的躁气,却又让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雁裳替他披上披风道:“这些日子天凉,大人还是当紧些罢。”
  他见是她,心下有些惊诧。
  避开她的手,褚拭昭系好披风后便领着雁裳往林府外去了。
  出了府他才开口询问雁裳道:“你怎么回来了?”
  雁裳是他六年前就带在身边的护卫,因她是女子,武功又极好,三年前便被他安插在许府当中。
  她抿唇,“属下担心大人,如今多事之秋,便想着回到您身边帮您。”
  看褚拭昭冷着脸看她,雁裳咬了咬牙,又继续说道:“况且许娘子那里不需要属下,是……是她让属下回来的。”
  褚拭昭蹙眉:“这是何意,她发现你了?”
  第34章 岂得长年少(二)
  对面人眸光阴冷,雁裳屏息道:“许娘子聪慧过人,她察觉到了之后便问过属下,属下不敢欺瞒,又想到大人身边正是用人之际,便也就回来了。”
  褚拭昭脸色一变,他狠狠瞪一眼雁裳,“你回府后自去领罚。”
  他说罢,径自离开了。
  他走的并不是褚府的方向,雁裳望着他的背影,心沉沉地下坠,又被席卷而来的夜风卷动,重新放回到原处。
  许月恒这些日子都极少出府,她在许府中向来无人问津,又很少同京中女子来往。没了褚拭昭偶尔过来,她已经月余没见人了。
  自上次夜里那番话后,褚拭昭也没再来过问她。
  他翻墙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月明星稀,女子身形单薄。
  褚拭昭顿了顿,他有些踟蹰,自作主张地往她身边安插人,是他之过。
  大约是院子里太过寂静,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变得过于明显。
  许月恒转头就看到了褚拭昭,她从秋千上下来,对着褚拭昭福了福身。
  走近后,借着月光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一身湖绿平织云纹褙子,妆容正好,看起来是在等他。
  褚拭昭捏了捏手,他道:“抱歉,我……”
  他语塞,同她说不是刻意在她身边安插人手,还是说他并非是着人监视她?
  都不是,他是刻意的。
  他心里也知晓,将雁裳安排在她身边,既有保护她的意图,但更多的是监视她。
  他无从辩解。
  他心中无措,却不防许月恒扑进他怀中抱紧了他。
  一瞬间,褚拭昭只觉天旋地转。
  他望不见天上的明月,也听不到风声虫鸣。
  只能感受得到紧紧抱着自己的那双手,只看得到靠在自己怀中的这女子。
  他感觉自己发声都极为困难,如同从两座石壁间挤出来的一股风。
  “怎么了?”
  许月恒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她低声说道:“这些日子你不来找我,我很想你。”
  褚拭昭垂眸,夜色浓重,他看不清她的面庞,却也仍是止不住心动。
  “对不起,那日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的,我需要你,很需要你,见到你的时候我并不会感到负担,我很高兴。可其实我也会怕,明明我心里一直都放着一个人,我见到你的时候就会把他忘掉。我不想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所以那天说了那些话。可这几日我又想通了,我心里有你,他已经成了过去的人,我应当往前走。我也不想因为他,再让你难过了。”
  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连忙松开了褚拭昭,又胡乱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褚拭昭听到她这些话,不禁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将许月恒抱在怀里,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你这番话了。”
  许月恒靠在他怀里,听到他心口处毫无规律的心跳声,垂下眼睑,目光落在了院中的那架秋千上。
  “月恒,我会待你好。”褚拭昭说道,他话语中是掩不住的喜悦。
  许月恒仍是看着那架秋千,淡白的月光洒在秋千上,明明几步路的距离,却又让她直觉很远。
  她轻声说道:“我相信你。”
  褚拭昭听此,忍不住笑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又松开许月恒,小心翼翼地对她解释道:“雁裳的事情……我……”
  他话未说出口就被许月恒打断了,“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让她回去,一来,是因为我这里实在清净,往常也没什么人过来,倒不如让她回到你身边;二来,”她冲他笑了笑,轻声道:“我不让她回去,恐怕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褚拭昭:“那我明日再派个人过来护着你。”
  “不用,”许月恒轻声说道:“我这里真的没事,你放心就好了。再说府中有护卫,出不了什么事。”
  她再三坚持,褚拭昭也只好作罢。
  “不过你若有事,可一定要同我说。”褚拭昭又叮嘱她说道。
  虽说许府守卫众多,她等闲不会出什么事,可她自幼父母双亡,恐怕许大人他们也难将过多的精力放在她身上。
  “好。”许月恒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看我,跟你说了这么久,都忘了时辰了。”褚拭昭才反应过来如今已经很晚了,他连忙道:“你快回房休息吧。”
  一直看她进了房门,褚拭昭才翻墙离开许府。
  ……
  褚府当中灯火通明,褚拭昭回去的时候,就见到雁裳跪在他书房外面。
  她刚受过刑,此时双唇发白。
  “领过罚便回去吧,无需在此跪着。”褚拭昭淡声说罢,便要往房中去。
  却听雁裳急忙说道:“属下还是想同大人说,您还是离许月恒远一些吧。”
  她刚说罢,就见褚拭昭乍然转过身来,一只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咽喉。
  “你有什么资格直呼她的名讳?”褚拭昭冷声说着,“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刻意让她察觉到的,雁裳,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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