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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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样,那说说你这次想要什么奖赏?”
  建宁帝说着又坐下了,他呷了一口茶,看着赵无坷。
  赵无坷抬眸,状似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离京时,您曾同无坷说过,想让我去户部任职,当时太子殿下说起平江一事,这就耽搁下来了。此次去平江,体察过百姓疾苦,我便想,若有机会,我想去刑部,为百姓除害鸣冤。”
  看建宁帝默不作声,赵无坷又要撩袍跪下,却被对方一把拦住了,建宁帝好笑地看着他说道:“朕并非责难你,只不过……刑部诸事不易,你若要去,便是从最底下的事情做起,倒是不知你这身子骨……”
  他仔细打量着赵无坷,从前这孩子满梁都的闹事,整日里生龙活虎的,如今虽然他仍是时常同人插科打诨,给人整出来不少麻烦事,可脸上的这份憔悴是无论如何也盖不住的。
  他是真怕,把人放刑部去,来日太后和江王跟他要人,到时候他一拍手说,人没了。
  “我身子骨挺好。”赵无坷拍拍自己胸口说道。
  看他这笑呵呵的样子,建宁帝无奈叹了口气,“也罢,此事便允了你。”
  话音刚落,似是想到什么,建宁帝乍然看向他,“你去刑部,该不会是为了苏氏吧?”
  赵无坷无奈笑了一声,“您这是说的哪的话,侄儿在平江的时候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是必定要进刑部的,有没有她都不会变。”
  “你就不担心,苏毓染之死真同她有关?”
  他话音刚落,赵无坷便摆摆手说道:“这不可能。我了解她的为人,”他顶着一副如指诸掌的神情说道:“好歹我同她也做了几月的夫妻,她这人,年纪不大,又一向胆小。侄儿相信,过不了多久,卓大人便能查明真相,还她清白了。”
  建宁帝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倒是信她。”
  随即又叹了口气,“不教人省心的傻小子,有你一个添乱的便罢了,偏偏你还选了这么一个比你还能惹乱子的世子妃。”
  见赵无坷还要说话,他抬手止住他,无奈道:“朕是替你忧心,还不成?罢了,你先出宫吧。”
  此时天色不早,若再不出宫,只怕宫门就要关了。
  赵无坷同建宁帝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
  因天色已晚,乌水便在宫门外等着赵无坷了,同她一起的还有海瑾朝。
  一见到赵无坷,乌水便行了一礼道:“奴婢过去的时候,盛娘子已经遭了毒手,海大人请太医来看过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赵无坷冲着她颔首,“我知道了。”
  他瞥一眼一旁的海瑾朝,说道:“乌水你先回府,王妃若是问起,便说世子妃一切无恙,本世子早些时辰便回。”
  乌水屈膝:“是。”
  而后她看向海瑾朝沉着的脸色,顿了顿,同他福身后便离去了。
  “世子有话要同臣说?”海瑾朝开口道。
  赵无坷挑眉,径自上了马车:“难道不是海大人有事相问?”
  见他半分不客气地上了自己家的马车,海瑾朝扯了扯唇,心中不由得腹诽他几句便也上去了。
  马车停到梁都城西的一家茶楼上,两人下了马车便来到二楼中的一间包厢中。
  待小二刚一退下,海瑾朝便开口对赵无坷说道:“既然世子有意解惑,那臣便直言不讳了。”
  他说罢,默了一瞬后便问道:“盛映月曾说过,我们所见到的盛宪并非她父亲,此事是真的,对吗?”
  赵无坷也没犹豫,立刻就点头道:“是。”
  海瑾朝心里一沉,早在今日盛映月出事那时开始,他就已经猜到了。
  幕后人对吴嘉会等人置若罔闻,反而是对盛映月一个姑娘家下手,这说明盛映月对他们来说有威胁,而吴嘉会那些人没有。
  盛宪在平江府鱼肉百姓,和吴嘉会等人官商勾结,盛映月同这些事情却是半分关系也无。
  那问题便是只出在盛府上面了。
  海瑾朝略一想,便想到了赵无坷那日在盛府中面对盛宪时候的反常模样,再一结合盛映月曾说过,盛宪不是她父亲。
  这事实在太诡异了,可深思这些细节,又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那那些女子的事情,便就只是盛宪身后人的示意了。
  海瑾朝启唇问道:“你知道盛宪是谁。”
  这话不是反问,而是他从心中便已经确信了赵无坷知晓。
  先前在平江,他亲审过‘盛宪’,若说他对于盛宪的身份一无所知,海瑾朝是不信的。
  赵无坷仍是点头,他轻声说道:“翟阴。”
  这两个字说话的声音极轻,比月夜中洒下的一屡光辉还轻,海瑾朝险些以为自己是出了幻觉,他看着赵无坷的唇,暗自确认这人方才是不是真的开口说话了。
  他宁愿相信是他自己得了耳疾。
  “你没听错,是翟阴。”赵无坷重复道。
  霎时间,海瑾朝只觉得自己天灵盖让人劈开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赵无坷便已经坐在桌前用着茶点了。
  海瑾朝连忙就道:“世子慎言。”
  他出来的着急,连官服还未换下,此时一身赤红色官服,再配上这副严肃的神色,倒叫赵无坷险些以为自己是受他刑讯的人犯。
  “我知晓自己在说什么,今夜你问我什么,我便答你什么,绝不欺瞒。”赵无坷说罢,眼神示意他坐下。
  又给他倒出来被茶水,对他道:“奔波这些天,还没用过膳吧,先将就用些。”
  海瑾朝惊得连忙就要站起来接过,却见他面色随和,不知怎的,就将伸出去的手收回了。
  赵无坷注意到他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只是此事你需得替我保守秘密,唐铃铃如今在我这里,他是无辜的,我不愿将他一个孩子牵扯进这些是非。”
  他话音刚落,就见海瑾朝又一次惊讶地望向自己。
  “想必你也猜到了,唐铃铃是苍华山的人。世人只知苍华山的唐愈是医道翘楚,却极少人知道唐愈也早已研究出一种易容术。”赵无坷说着,只见海瑾朝的目光愈发平静。
  海瑾朝呷了口茶,而后看着赵无坷:“翟阴难道不是战死在留郡?怎么会出现于平江?”
  “也许……”赵无坷轻笑一声:“这一切是谢照青的授意,再或者,谢照青并没有死,他早就投靠了羌族人,此刻正躲在某个地方,试图搅乱大周的朝堂呢?”
  “这不可能。”海瑾朝几乎是下意识就辩驳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与他自幼便相识,你扪心自问,他会做出你所说的事情吗?”
  赵无坷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淡声说道:“官家都已经下旨定了他的罪,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颤抖着手将茶杯放回桌子上,不动声色地垂下手,借着袖子遮掩住发抖的手。
  “臣同谢将军私交甚少,可也曾目睹过他少年时候请命率军夺回幽州,他若贪慕荣华、贪生怕死,当年大可留京,安享一生荣华。”
  第47章 岂得长年少(十五)
  赵无坷垂下眼睑,茶水因他动作激起一阵轻微的漩涡,恍忽间,他像是回到了羌族人的水牢当中。
  那时他周身已被灼伤,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周身都被水浸泡着,他的腿脚尽数被链子锁在四周,口鼻中也充斥着浊水。
  每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去的时候,便又被人放了出来。就这样反反复复。
  “世子?”
  海瑾朝的声音将他从羌族人的水牢当中唤了回来,赵无坷想拼命呼吸,却又担忧让人看出破绽,只得悄悄按捺下。
  他往嘴里灌了口茶,又听见海瑾朝问道:“所以世子是怀疑翟阴背后的人是造成那场战败的人?”
  赵无坷点头,“没错,此事还应得从翟阴入手去查。”
  说罢这话,他怔了一瞬,若要查翟阴,那便只能先从谢家入手。
  他已经连累家族至此,没想到到了此刻仍是令他们不得安宁。
  “世子是想让我帮你?”海瑾朝凝目看着他问道:“您在平江时便已经着手此事了,为何当时不说,如今却对臣和盘托出。”
  “因为,已经太晚了。”赵无坷说道:“我需得尽早将当年的事情查出。”
  他时日不多了,所有的事情都得加快进程,不只是留郡,还有朝堂之上,他要将一切的平静彻底撕碎,让所有的污浊再也无处可避。
  青年面色微显苍白,海瑾朝想起在路上时他的身子状况,起初赵无坷还有所遮掩,近些日子以来,却是藏也藏不住了。
  海瑾朝抿了抿唇,他道:“我可以帮你,但世子妃……”
  他没再往下说,对于苏云漪,他始终是有所顾虑的。自她来京,梁都总是风波不断。
  他也不明白,为何赵无坷和太子都站在她那边。
  “我知晓你的顾虑,你放心,我可以同你保证,她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之人。”赵无坷看着海瑾朝说道,“她也绝没有搅弄朝堂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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