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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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发呆啦,菜都要凉了。”
  梁疏璟伸出筷子尝尝,味道倒是没有变。一旁江愿安尝到蜜枣糍糕后,不由感叹真是惊为天人的好吃,只是奇怪梁疏璟坐了许久,面前那份倒是没动筷子。
  “这里还有。”
  语落他便将盘子推至江愿安面前,江愿安本还想客气客气,但见梁疏璟那副对吃食毫无兴趣的模样,只罢乐哉乐哉收下。
  不过不知为何,梁疏璟似乎进了丰乐楼后,心中便一直闷闷不乐,也无心再同她拌嘴打趣。
  只是今夜在丰乐楼的并不止二人,谢元祯的目光远远便注意到他们,起初只觉得身影异常熟悉,定睛一看竟真是梁疏璟。他不经意间轻笑一声,那想必摄政王身旁那位就是府上的少卿了。
  “怎么了?”
  谢元溪顺着兄长的目光看去,恰巧江愿安的身子被帘幔遮住大半,她能看到的便只有梁疏璟的背影。
  “无妨,遇到熟人了。”
  谢元祯笑着抿了口茶,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以往梁疏璟回回都放他鸽子,如何也不肯与他出来,如今小丫头到了府上,却请动这尊大佛了。
  细听楼外演杂技、踢蹴鞠的有,奏奚琴或古笛的也有,时不时传来观众拍手叫好声,好不热闹。
  “楼下这灯谜,年年的谜底我都猜不中。”
  江愿安听着楼下热闹的灯谜大会,怏怏的倾诉道。
  “那少卿今年可以如愿了。”梁疏璟品了口盏中的香茗,不动声色说道。
  闻言,她亮起眼睛满是不解,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有本王在了。”
  江愿安黑了黑脸,简直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往些年她带着江愿知来猜灯谜,两个人最后都是无功而返。不知道今年...
  “下一道!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杆斜!”
  伴着响亮的吆喝声,摊贩处挤满了围观的人群,此时灯谜大会已然进了尾声,彩头也更是丰厚。
  二人恰巧赶到时,不少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我知道!我知道!是风!”
  江愿安喜上眉梢地举起手,小丫头在人群中出众的很,一眼便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姑娘好生聪慧!那这支通草花簪便归予这位姑娘了!”
  江愿安刚欲伸手接过那只发簪,便听人群中传来声音:
  “等等!”
  众人闻声望去,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小姐,头上佩了白玉碎羽步摇,一身绛紫重莲锦云袄,言语间双眸闪烁,声音清脆,看起来倒不像是会使坏的性子。
  “这支通草花簪,我要了!”
  “哎,那位小姐,这支花簪乃上轮灯谜的彩头,按理应归这位小姐,您这么做,怕是不合适呀。”
  摊贩见来人也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嘴上不敢得罪,只得出言相劝,不少人见此应声附和,毕竟彩头乃是吉兆,哪有强取横夺一说?
  “无妨,倘若下一轮灯谜我猜中了,那这支花簪便归我,我的彩头归她,如何?”
  商贩见此也无计可施,只得念出下一道谜题:“下一题!踏花归来蝶绕膝,打一味中药!”
  江愿安本无意与她争这支发簪,合计这道灯谜便让与她也无妨,一旁那位小姐见她这副无意争胜的模样,心中认定那支花簪势在必得。
  正当众人聚精会神之际,却未料一旁的梁疏璟扬起嘴角懒懒开口,一字一顿道:
  “香附。”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齐齐向二人望去,梁疏璟生的本就霁月清风,一身深绀暗锦长袍,玉冠束发,眼眸透着泠泠寒意,宛如京川的雪夜,顿时吸引了不少女眷的目光。
  “恭喜这位公子!对不住啊小姐,这轮的彩头怕是轮不到您了。”
  众人顿时鼓掌喝起彩来,小姐自知蒙了羞,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下人匆匆转身便离开了人群,好在江愿安一路小跑才算是在街头拐角追上她。
  “小姐!且慢且慢,这支花簪,我本就是要赠给你的。”
  杜璇略带疑惑回头,只见江愿安喘着气递出那支花簪,质地轻柔的花瓣还在轻轻颤着,犹如仍在枝头摇摇欲坠一般。通草花簪虽为民间常见之物,但做工精细的,却是难寻。
  她心头一颤,眸光微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多谢姑娘,你是哪家府上的小姐?改日我差下人去府上回礼。”
  “京川江氏,我唤愿安,回礼就不必了,只当与小姐有缘。”
  杜璇似乎没料到江愿安当真愿意将这只花簪让给她,口中却还是掷地有声道:
  “小女乃望川杜氏杜璇。今日多谢江姑娘,我还有要紧事,恐怕要先行离开,改日再会。”
  江愿安早就听闻杜老将军待家中孙女极其宠爱,今日看来,便是她了。
  思索间,杜璇的背影还未从人群中消去,便听梁疏璟略带冷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说低头为何不见少卿,原是在这里。”
  刚刚她匆忙来追杜璇,连招呼都未来得及与梁疏璟打一声,
  “对不住——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勿同少卿斤斤计较!”
  倒是油嘴滑舌。
  “方才赢来的那支花簪呢?”梁疏璟见她手上空空如也,
  “那位小姐不是喜欢吗,我便赠她了。”
  梁疏璟冷哼一声,顺手将刚刚灯谜赢来的透雕白玉同心佩悬至她眼前,江愿安一瞧两眼放光,伸出手便要去夺过来,却被梁疏璟逗得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倒了下去。
  “璟王府还缺这些物什么?殿下偏要逗我。”
  “不缺是不缺,不过么...”
  “不过什么”还未问出口,梁疏璟便已将玉佩挂至她腰间,牢牢系紧了。
  “今晚灯谜猜得不错,玉佩也一并归你了。”
  语落,还未等人作出回答,梁疏璟便转过身自顾自走了。
  江愿安眼睫轻颤,悄悄低头瞅了瞅玉佩。透雕的玉佩本就是珍品,更何况这块雕的还是同心结。恰逢瑞雪初霁,玉佩隐隐透出玲珑清光,坠在江愿安腰间同她今日的淡青长裙交相辉映。
  那副彩头其实是一对玉佩,另一块则被梁疏璟收下了。
  二人再往前走便是东水门外的七虹桥,桥边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放着花灯,花灯更是造型各异,诸如莲花、瑞兽,往往中间还要塞上一枚纸条,写下心中的祈愿。盏盏花灯随着河水流动,夜间望去更像点点繁星。
  “殿下要不要放一盏?”
  江愿安不知何时从手中变出一盏玉兔花灯来,捧至梁疏璟面前。
  “本王又不是小孩子,不放。”
  “谁说不是小孩就不能放了?你不去,我自己可去了。”
  江愿安最瞧不起梁疏璟那假意嫌弃的眼神,一路上盯着花灯移不开眼的明明是他,这下好了,她将花灯买来了,某人还要摆架子。她心中气不过,自己从摊贩处寻来笔墨与纸张,工工整整的写下两行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江愿安将花灯小心翼翼地放至河上,看着那灵巧的玉兔稳稳当当地渐行渐远才拍拍手站起身来。
  梁疏璟嘴上说着不要放这孩子气的花灯,对江愿安写的两行诗却是格外在意。
  “少卿可知后一句是什么吗?这般伤情诗,写在今夜怕是不合适。”
  江愿安虽说不喜读诗,但也总要略晓一二,
  “我当然知道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题此诗是何意?”
  “呃...唉,我喜欢也不行么?”
  梁疏璟无奈她这满嘴胡话的性子,《无题》本就是为题伤情而作,哪有闺中少女会喜欢这种诗。
  只怕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才是。
  街头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男子女子都隐晦的在人群中悄悄牵起手,笑语盈盈的相伴而行。
  第6章 饯行
  谢府。
  谢闻道正在药房仔细配着药,锁心草虽是一味极凶的毒草,但解药配制并非难事。而西域御医迟迟研制不出,定不是意外那般简单,问题一定是出在石菖蒲上。
  谢元祯见父亲回来后便一头闷进药房,难得好奇的凑了过来,
  “你这两日天天待在府上,也不去寻璟王下棋了。”谢闻道头也不抬,只专注手上的秤砣。
  “哎,父亲莫非忘了璟王府这两日来了名新少卿么?我总不能再去添乱。”
  谢元祯拾起案上的麦冬,轻轻嗅了嗅,不出所料又是一阵他未曾闻过的苦味。
  “嗯,那倒也是。不过你妹妹这几日下江南去寻药了,你也不知道跟着去。”
  谢家两个孩子,小的让他有多顺心,大的便有多让他闹心。本想将这一手医术好好传下去,嫡长子谢元祯却是态度强硬的抗拒,生来像是与满屋子的中药味相克似的,从小便不肯与他认草药。好在小女儿谢元溪能顺顺他的心意,勤勤恳恳跟着他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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