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琼玉毫不掩饰自己对后院男子的轻视,闻桃像是看见了自己父亲谈及后宅妇人的模样,像是养了一群小宠,漫不经心,毫无情爱,只有兴致来时的些许疼宠。
“你还是要小心些,后宅争斗同样叫人防不胜防。”
闻桃在闻家看见过太多,她担心师妹此刻不在乎的那些人,会伤害到她。
琼玉见闻桃神情郑重,便也认真了几分,显然是将闻桃的话听进去了。
闻桃见此就满意了,只要琼玉上心些,那些人没那个本事让朝廷高官吃亏,能爬到高官之位的人,有的是心机和手段。
师姐妹二人太久没见,难免生出几分生疏,现在说了一堆话,昔日情分涌上心头,两人默契的不再谈论任何引人不快的事情,高情商的人想要挑起话题,简直太简单了,所以接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很愉悦。
此刻宫中,沈知微正在听妫央告状。
第100章 将士们都在渴望新的军……
“皇上可要为下臣做主啊!此事绝无可能是下臣所为, 下臣对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 倒行逆施之举?定是有人看不惯君臣一时佳话, 故而施加挑拨, 妄图叫皇上弃了下臣!”
妫央真恨不得给沈知微哭上一场,以表自己此刻悲痛欲绝的心情, 他这是在告状, 告那弹劾他之人的状。
沈知微听着妫央一套接一套的说辞, 手上拿着让妫央如此崩溃的奏疏, 面无表情。
看似是在思考,实际上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有些无聊,这种手段竟用在了她身上, 可见那群贵族是真的没法子了,都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但不得不说,这办法虽老套, 但实在有用, 没看把妫央吓成什么模样了吗?
“行了, 何必这般胆小, 跟在朕身边多年,连朕是什么性情都忘了?”
沈知微回过神后, 见妫央一张嘴似乎又要开始哭嚎自己的清白之身, 赶紧打断对方施法,她实在是没心思在这儿听妫央唱大戏。
明明长了一张清俊的脸,却极为擅长佞臣的技能,不管是看多少遍, 沈知微都觉得妫央是个人才。
妫央心虚地笑了笑,以往皇上是什么样,他当然清清楚楚,可现在天下已定,皇上又是废分封又是废奴隶的,每一次都奔着贵族而去,实在是让人不明白是想什么。
妫央早就和家族没什么关系了,可他确确实实是贵族出身,甚至还是大贵族出身,每次皇上对贵族有什么行动,都有一堆人跑去找他求情。
同样的话听得多了,难免会心生疑窦,妫央现在就是有点儿怀疑,皇上是不是觉得以前跟随在她身边的这群人,功高震主了?
分封和奴隶二事看似跟功臣们没关系,但可别忘了,按照惯例,与君主一同征战天下的有功之臣,是要封王的,封王之后,奴隶也必不可少,几千奴隶的赏赐也得有,现在封王一事是没有盼头了,奴隶也不可能赏给他们,赏无可赏之下,皇上会怎么看待他们这些有功之臣?
真的不会怀疑他们对皇上心生不满吗?
他们到底有没有对皇上心生不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究竟会不会这么猜测!
妫央想到这儿连连苦笑,以前天下未曾一统的时候,他比现在过得快活。
但真要是让妫央选的话,他其实还是喜欢现在,盛世太平,不会每日烦恼着如何打仗,如何打赢,哪个城破了,哪个城又存活着几个幸存者。
“你在想什么?”
沈知微见妫央怔怔出神,略有些想笑,今日妫央瞧着好似有点儿不太对劲啊。
难不成,他还在意名声?
沈知微垂眸,视线落在奏疏上,一行行字都在抨击妫央为人,其中列出来的证据,有的一瞧就看不住脚,有的则是逻辑清楚,看着很真实。
妫央一个激灵,赶紧回过神来,他最近也是飘了,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出神。
他行了一礼,郑重说道:“下臣在想,要如何叫皇上相信下臣,下臣对皇上对大景绝无二心……”
“行了,表忠心的话不必一次次说,忠心与否,又不是看谁说得好听。”沈知微打断妫央的技能,将奏疏扔到了桌上,奏疏散开,上头的字暴露在妫央眼中,妫央赶紧低头,不敢多看。
弹劾自己的奏折,太过于好奇内容,也难免让君王起疑。
“别的罪名,你哪怕真的犯了,也无甚可在意,左不过如那群贪官一般,丢了官职,按照律法,以银钱充斥国库,抵过罪罚。”沈知微语调浅淡的说着,好似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只是有一点,与西蛮勾结,贩卖私盐与昔日王公贵族,妫央,如若这项罪名坐实,你可知等待你的是什么?”
沈知微看着深深低下头去,似乎被吓得浑身僵直了的爱卿,吐出八个字来——“叛国之罪,满门抄斩。”
“臣!绝不可能与西蛮勾结,绝不可能背叛大景,背叛皇上!”
妫央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他甚至今日如果不能度过这一劫,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向上爬,可不是为了得一个污名,含冤而亡啊!
“起来吧,没做过的事情,就不必为了它跪下。你刚刚说,这吏部尚书上折子参你,是污蔑你,还想要挑拨君臣之情,可吏部尚书马上就要告老还乡,他与你同朝为官十载有余,你们关系一向不错,他何必要在临走之前,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树立强敌?还是说,他手上有必能将你扳倒的证据?”
“下臣什么都没做过,若真是有证据,那也是伪造,吏部尚书他若是伪造之人,就是蠢,他若是被伪造的证据哄骗,那就是蠢上加蠢!”
妫央站起身后,似乎有了一点儿勇气,是沈知微到如今的淡定,给予他的勇气。
如果沈知微相信了这件事,肯定早就已经大发雷霆,怎么可能还容忍他自辨?妫央到底在沈知微身边数载,他自认还是很了解沈知微的。
“朝堂上的蠢货有很多,恭喜你看穿了其中一人。”沈知微微微挑眉,一边笑着,一边将散在桌上的奏疏往外推了推,“来细细看看,这群蠢人都给你编造了什么罪名,那些一眼便是假的,就不必理会了,倒是这贩卖私盐一事,还需细细查一查,东海之畔的盐场一开始就是你夺回来的,那地方有不少人至今仍然感念你的恩情,你去查,他们才愿意说实话。”
“喏!下臣一定会还自己一个清白!”
“你的清白好好待在你身上,你要做得,是将那不清白之人查出来,予以严惩。”
妫央一听这话,就知道沈知微不会罚他了,他大松口气,恨不得趴在地上给沈知微磕几个头,皇上如此信任臣子,如何叫臣子心中不感念恩情呢?
等妫央离宫,沈知微立马将吏部尚书召进宫来,拿着折子一通臭骂,还跟吏部尚书说,如若他还拿这等不知所谓的事情罗织罪名,污蔑朝廷重臣,就尽早滚回族地去,腾出位置,让有脑子的人掌管吏部。
吏部尚书被皇上辱骂,愤恨至极,又不敢恨沈知微,等离了宫,他很快就去找了那些叫他弹劾妫央的人,不知道是怎么谈的,最后妫央和皇上之间旧日的绯闻,又被翻了出来,不仅如此,此次流言之中,妫央成了祸国殃民的奸佞,要不是他身为首辅,政绩卓越,估计很快就要被打为男宠一流,成了那蛊惑君王的精怪了。
妫央一心查明白盐场的事情,当天就离开盛都,往东海盐场而去,他没听见这些编排,他的门客和下属们急得团团转,也不知该怎么澄清这等风流韵事,只好压制流言散出盛都的同时,想法子联络妫央回去处理。
妫央人前脚到盐场,后脚下属的信就传过来了。
在名声和真正的清白之间,妫央一咬牙,选了后者,他非得把盐场的事情查清楚再回去!
至于那些谣言,皇上自己也不见得多乐意听见,他不管,皇上也会压下去的。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沈知微之所以表现出对妫央的偏爱,是为了让幕后之人起些别的心思,比如觉得妫央就是个奸佞,而且还是十分得皇上宠信的奸佞,以银钱利诱,或许能拉上同一条船。
到时候既能多一把保护伞,又能将妫央的罪名坐实,手中握住妫央的把柄,两全其美。
谁知道那群蠢货只一个劲儿将话题往床笫之事上引,流言传得最广的就是这条,沈知微是真无语,看来大家都喜欢聊八卦,搞政斗的同时也不忘聊八卦。
连闻桃和刚回盛都的琼玉都来沈知微跟前,旁敲侧击,想问问看,首辅是不是那至今空悬的皇后啊?
不当皇后,当后宫的贵侍也行,太子如今都五岁多了,后宫还没个人,以后太子万一也跟皇上一样清心寡欲,可如何是好?
沈知微表示咱们只是君臣,你们越界了。
太子有了,皇上有了,皇后虽然没有,但是后宫有无数女官,难不成这朝廷还能因为没有皇后停摆吗?身为臣子就不要老盯着皇上的后宫了,实在闲得慌,都出去查查,查查大景各地还有那个蠢货,那么心系旧主,至今仍与他们有所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