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王氏果真是将所有好物都留在了碧落斋,这么好的茶,只怕儿子谢知文这个侯爷都没尝过。
想了想,她张口问,“老夫人,不知人选可定?”
其实虞清欢心中早已定了人选。
既然要图得后半生的安然无恙,那不妨大胆点。
她孩子的生父必须要和侯府锁死,如今侯府能掌权的只剩谢知礼一人。
可她担心的是,王氏素来厌恶谢知礼,可别因此去选其他人……
事实上,王氏心中早有决策,想到那人,眼里浮现一抹嫌恶,面上却端了一副庄重的样。
“知礼自小养在侯府,由他来,最合适。”
王氏的话,让虞清欢定下心来,幸好是他,不然自己还要费口舌。
想到那张和亡夫相似的容颜,她询问道,“谢知礼能答应吗?”
王氏冷哼一声,“侯府养他几十年,由得他拒绝?”
听见这话,虞清欢再没提其他。
横竖这些也不需要自己操心,让这对嫡母庶子斗去。
她只管看着,他们斗得越狠,自己这心里才越舒坦。
送走了虞清欢,管事婆子想到方才虞清欢的神情,有些担心。
“老夫人,这虞氏真答应了?”
毕竟这种事,论谁,都该是接受不了的才对。
王氏神情不屑,“横竖孩子只要流着谢家的血,她若不肯,有的是替她的人。”
她本来就已经休了虞氏,还替儿子选了一门极好的婚事,谁知,还没把虞氏赶出去,儿子死了的消息却传回了京城。
她这才不得不把虞氏留在侯府。
王氏早便想好了,若是虞清欢不答应兼祧一事,她便将此女赶出侯府,另外择人生下谢家血脉的孩子,记在儿子名下,承袭爵位。
至于那个庶子,她更是瞧不上,只是若不以子嗣掣肘,待爵位落入这个庶子手里,这侯府哪里还会有她这个老夫人的位置。
等到虞清欢生下儿子,她再把孩子养到自己院里,给这孩子请爵,这侯府,便还是自己说了算。
管事婆子仍旧担心,“可二爷那里,只怕是不好糊弄……”
老夫人许以爵位,让二爷同虞氏生下孩子,可二爷真能信?
王氏冷笑一声,“一个贱人生下来的玩意,能当我宁远侯府未来新侯爷的生父,他有何不满?”
她是许了爵位,可没说爵位就给他,那野种,也配染指侯府?
……
从碧落斋出来,桑如迎上去,见自家姑娘脸色不太好,心中担忧,老夫人莫不是又为难夫人了?
“姑娘,老夫人说什么了?”
虞清欢刚要到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抬眸望去,只见两道身影往这边走来。
为首之人,身形修长,一身素袍,带着一股清冷气朝她走近,行至眼前时微微俯身,相似的五官,恍惚间,她好似见到了谢知文,连手中的帕子滑落在地都没有察觉。
虞清欢眼前飞快闪过方才小歇时做过的梦......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虞清欢思绪回拢,看清眼前站着的人,不是谢知文,而是谢知礼。
她微不可见的打量起谢知礼,对方神情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只怕是还不知道借种一事。
侯府到这一辈就两个儿子,老侯爷去世后,嫡出的谢知文袭爵,庶出的谢知礼搏了个进士,得了个小官位留京,也算是出息。
虞清欢和谢知礼接触得还算多,心知此人虽然容貌上和谢知文有五分相似,性子却和谢知文大不相同。
而且,谢知礼要比谢知文瘦上许多。
府里人都说他冷心冷情,故而不讨嫡母王氏的喜欢。
虞清欢心下止不住唏嘘,王氏再不喜谢知礼,如今还不是得借人家生孩子,把爵位送到这谢知礼头上。
她正想着,便碰上谢知礼望过来的探究目光,不免心里有些发虚,主动开口亲近,“丧葬事宜繁琐,前些日子辛苦你了,在此谢过。”
谢知礼微微颔首。
视线落在眼前的虞清欢身上,往日面容如花让人看了总移不开眼,而今却略显憔悴,显然近些日子过得并不好,可见老夫人没少磋磨她。
他弯腰,素手捡起地上的帕子,递向虞清欢,“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谢知礼的声音很冷,冷到虞清欢连话都接不上。
她伸手去接谢知礼手中的帕子,心中微动,指尖有意无意的从对方掌心抚过,隔着帕子都挡不住的热意,一下子将她带回到早些时候的梦里。
拿着帕子的这只手白皙匀称,骨节分明,没有一丝赘肉,虞清欢能清晰看见对方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青筋……和谢知文全然不同。
她正想着,就见眼前的谢知礼已然收回了手,一副人畜勿近的模样。
“你是来见老夫人的?”
谢知礼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想起王氏方才说的话,虞清欢抬眸,对上眼前那双不悲不喜的眸子,不由怀疑,这样冷心冷情看着无欲无求的人,当真会同意?
王氏的筹码,无非就是侯府的爵位,可万一谢知礼不图这些呢?
虞清欢心里顿时有些忐忑,攥紧了手中帕子,抬起一双含着水光的双眸,带着几分诉求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谢知礼。
第3章 生得极美
对视间,虞清欢又落寞的垂下眼帘,不甘的咬了咬殷红的唇瓣,声音低低,弱了几分,“那你快些进去,莫要让母亲等久了。”
从对方身上看出低落和不甘,谢知礼有些不解,目光落在她绞紧帕子的手上,半晌点头,抬步便要往院里走,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若是遇上难事,你可直言,我或可分忧一二。”
他神情凛然,说话时,一身的正气,虞清欢不由愣了会神,私心而言,这样的人,若是她孩子的生父……怎么都是不亏的。
能分忧好啊,能分忧就好。
虞清欢勉强扬起一抹笑,“好,多谢。”
她笑得勉强,带着几分苦意,这抹笑却还是让本就昳丽的五官更加明艳动人,一双美眸眼波流转,叫人移不开眼。
这不是谢知礼第一次瞧见虞清欢笑,可仍旧有些恍神,这位侯夫人生得极美,他一直都很清楚。
只是对方恐怕自个心里不清楚,才能这般随意的冲着自己笑。
往日衣着艳丽他还不觉得什么,不过生得比寻常人貌美些罢了,京中从不缺貌美的女子。
可偏偏这位今日穿着一身守丧的素衣,腰肢极细,这般苦笑看着,竟是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勾人……我见犹怜,不堪欺负。
谢知礼喉结滚动,目光从她发髻上的白色珠花收回,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入院。
眼看着谢知礼进了院,一直到没了身影,虞清欢这才收敛笑意,带着桑如离开了碧落斋。
一旁的桑如忍不住道,“夫人,没想到这二爷看着面冷,其实是个热心肠的正直好人。”
虞清欢微微颔首,抬起的手落在自己脸上,热心肠是真的,但正直不正直,可就不知道了。
毕竟方才自己冲着谢知礼笑时,他分明晃神了。
...
此时,谢知礼已进碧落斋,见到了养尊处优的王氏。
“儿子见过母亲。”
本就没有什么母子情分,王氏连个正眼都没给,就算是进士出身,也不过得了个微末小官,在她侯府,还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庶出。
王氏:“我知你对府中爵位有意。”
谢知礼薄唇微抿,暗眸中掠过一抹讽笑,只看眼前的嫡母究竟想做什么。
王氏嫌恶眼前之人,也不跟他兜弯子,“只要你和虞清欢生下儿子,我便入宫请旨,让你袭爵。”
谢知礼薄唇微抿,一下子联想到方才虞清欢苦笑的样子,竟是因为如此。
他心中已了然王氏的算计,只怕等儿子落地,爵位也落不到他这个庶子头上,更是算准了他这个当亲爹的,不会同自己儿子争爵位。
“只怕母亲与我说再多,她也不会同意。”
王氏:“这你安心,她已应下,只看你如何想。”
对眼前这个庶子,她势在必得,唾手可得的爵位,没有人不想要。
谢知礼微怔,大哥素来宠爱虞清欢,二人夫妻感情甚好,以虞清欢平日里的性子看来,应当不会同意这事才对,就这么应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良久,他看向王氏,神情狐疑,“事成后,母亲当真会为儿子请旨袭爵?”
王氏心中冷笑,“自然。”
谢知礼当即应下:“好。”
从碧落斋出来,守在外头的仆从清追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开口,“爷,老夫人可提了爵位之事?”
大爷入土为安,按理说,如今这爵位也该到二爷头上了,可半年过去,宫中没消息传来,老夫人竟也没什么动作。
他实在是为二爷着急,就怕老夫人动了过继的心思,从其他房里抱来孩子记在大爷名下袭爵,那可就真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