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忍不住在脑子里想了一下沐淮安爬墙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恐怕这是端方守礼的定国公府小公爷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
虞清欢憋着笑,提着茶壶倒了杯热茶放在桌边给沐淮安,随即坐在一旁看他,“你方才说,有话想同我说?”
她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重要的话,能让沐淮安特意爬墙过来亲自说。
沐淮安顿时有些紧张,喉结重重滚动,“虞姑娘,我年二十,是家中独子,幼时定过亲,前两年亲事已退,府中并无通房,也没有外室。”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虞清欢,因为紧张,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那杯热茶。
虞清欢眼神愈发迷茫,他不顾圣贤礼法特意爬墙过来,就为了说这些?
目光触及她迷茫的神情,沐淮安猛的将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一鼓作气高声道:“今日我说想娶你进府,并非全是为了帮你,是我心悦你,故而想娶你。”
虞清欢愣住了,一瞬间大脑有些空白......沐淮安说他心悦自己,想娶自己?
沐淮安的声音不小,连外头院子的桑如都听见了,人都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小公爷竟然想娶她家夫人!?
她有些激动,那可是定国公府小公爷,名盛于京的沐小公爷,一曲一画值千金,家财万贯的小公爷啊!
沐淮安耳根子已经红透,脸也滚烫,一颗心跳得极快,“我向你求亲有违君子道义,宁远侯府断然不会同意,或许还会招来世人耻笑,但你放心,你若愿意入我国公府,这些我都会挡在你面前。”
“依我朝律例,我面容有损,无法入仕为朝廷效力,但我名下庄子铺子都有,盈利尚可,这些都给你,我可保你一生无忧。”
虞清欢怔怔的看着沐淮安,这不是自己头一次被求亲。
第一个求亲的是谢知文,他说只要自己嫁了她,便是尊贵的宁远侯夫人,往后都不用再顾忌虞家人的脸色。
谢知文确实做到了,自己确实不用再看虞家人的脸色,却需要受他亲生母亲王氏的管束。
表面上是侯夫人,实则在侯府里一点实权也没有。
所以前世谢知文死了,自己也被逼到惨死。
第二个求亲的是谢知礼,他说许自己平妻之位,可平妻与妾有何区别,他自己就是庶子出身,吃尽了苦头,如今却想让她的孩子也受这些苦?
说到底,是谢知礼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第三个,便是此时此刻,眼前的沐淮安,他说只要自己愿意入国公府,那些难处他都愿意挡在自己面前,还要把名下所有的庄子铺子都给自己。
这些已然比寻常人家的正妻还要风光了。
虞清欢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神,说不动心是假的,可很快她就清醒,理智回拢。
虞清欢别过脸,避开面前这道灼灼的视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润喉。
“你很好,但我不给人做妾。”
沐淮安当即起身,面朝虞清欢,拱手恭恭敬敬,双目直视着她,“我不纳妾,三书六礼,只明媒正娶一位妻子,相伴终生。”
他头发上还沾着好些草叶,一双眸子亮得灼人,从虞清欢的眼睛直直望进心里。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一位妻子,相伴终生。
虞清欢喉间发涩,眼眶有些酸,她倏然起身,背过身去,衣袖下的手有些发颤,“抱歉,我不能嫁你。”
重生一世,自己早就决定了,今生绝不再嫁。
何况,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能一直走下去,没有退路了。
沐淮安紧绷的心弦骤然断了,想起宁远侯府的污糟事,他走近虞清欢,忐忑的问,“可是因为今日你说的那些”
虞清欢刻意避开沐淮安的目光,忍不住问,“今日我说的那些,你不在意吗?”
她觉得,是个人,都应该在意的,何况是沐淮安这样的人品出身和学识,最是遵守那些礼教,岂能不在意这样的事。
可他为什么又在知道后,还跑过来向自己求亲?
沐淮安的眼神有些黯淡,沉声道,“我在意,可若因为这些错失了你,我更不能接受。”
院子里,悄悄伏在屋门处偷听的桑如紧紧捂住了自己嘴!
难怪大家都爱听墙角,是真刺激......
第65章 小公爷自荐枕席
虞清欢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自己破罐子破摔,把自己和谢知礼的破事都说了个遍,以为沐淮安会因此嫌恶自己,因此,她已做好了今后不再与他往来的准备。
可他却在同自己求亲,甚至还是爬墙过来的。
看着走到自己眼前的沐淮安,她怎么都无法相信沐淮安的话。
既然在意,怎么可能还会求娶......或许是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和谢知礼发生了什么。
虞清欢垂眸,决定今夜与他说清,也好断了他的想法,免得耽误了他。
想及此,她沉声道:
“你很好,可我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我嫁过谢知文,与谢知礼同床共枕。”
沐淮安眸色黯淡,面具之下的眼神却认真坚定:“我知道。”
虞清欢红唇微启,继续道:“小公爷,你现在想娶我,不过是有几分心悦,可你不懂男女之事,并非只是同榻而眠,而是衣衫尽褪,交颈缠绵......”
“就像那本册子上的图。”
闻言,沐淮安脑海闪过那副避火图,瞳孔紧缩,怔怔的望着她。
虞清欢语气逐渐变冷,“而这样的事,我不只同一人做过,我也确实喜欢这些事,并非是被迫而为,这样的我,你又如何能接受?”
她话说得冷硬,心里清楚,沐淮安听了会难受,可若是不说得直白难听些,又如何断了他的心思。
沐淮安面具下的脸色惨白,一颗心急速下坠。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虞清欢心里也不好受,可这就是真实的自己,从来就没有讨厌过谢知礼,自己一直都是自愿的。
“纵使你说能接受,可我早已决定,今生不会再嫁。”
她咬了咬牙,对沐淮安道:“你快走吧,谢知礼等会就回来了......”
可她赶人的话还未说完,沐淮安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极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颤抖,他掌心很凉,惊得虞清欢的心也跟着发颤。
“我也可以。”
虞清欢愣住了,没听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沐淮安喉结艰难地滚动,“我容颜残缺,但肌骨完好,你若喜欢床笫之欢,我也可以。”
虞清欢登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这样的话会从眼前的沐淮安口中说出来。
他疯了不成?
沐淮安握着虞清欢的手逐渐收紧,指尖因用力泛起青白,嗓音沙哑,“你若嫌弃我的脸,我便不摘面具。”
门外,桑如眼睛都瞪圆了,咽了咽口水,虽然知道她家夫人是有这个本事,可小公爷怎么连这都能接受?
她头一次觉得,自家夫人真的是造孽。
屋里,虞清欢猛地抽回了手,因为过于用力,险些摔倒,她紧紧的扶着桌沿,震惊的眼神看向沐淮安。
无法相信方才的话,是从眼前自己认识的这个沐淮安口中说出来的。
他分明是一个克己守礼之人。
太过震惊,虞清欢的手都在发颤,“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沐淮安眸色微暗,“我知道。”
他回答得这么快,虞清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她忍不住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勾引沐淮安的事,可翻遍了脑子也没有想起来,唯一一次出格,也就是在他屋里作画那次。
可那也是因为从胡商那里买来的西域蝶彩的缘故,里头掺了迷乱心智的异香。
虞清欢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一脸认真的对沐淮安开口,“你应该是前两日发热,脑子糊涂了,无妨,你现在翻墙回去,让小五回国公府,请国公爷入宫,然后请位太医来给你看看,肯定能治好的。”
她语气认真,神情也认真,是真的觉得沐淮安是前两日烧坏脑子了。
否则堂堂小公爷,怎么会大半夜爬自己一个孀妇的院墙,还要自荐枕席,这不就是烧坏脑子了吗?
屋外,桑如着急,小公爷都主动到这份上了,夫人这个时候倒是正经上了。
而屋里的虞清欢则是觉得,沐淮安脑子烧糊涂了,自己不能趁人之危,当即又后退了两步,和沐淮安拉开了距离。
看着虞清欢离自己越来越远,一副要与自己疏远的样子,沐淮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想尽了一切,迫使自己去接受,迎合,却被虞清欢拒绝得彻底,可见她心中是不喜自己的,自己应该走的。
可这会,他却不想走,身影在烛火下微微发颤,怔怔的看着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虞清欢,面具下的脸色愈发惨白:
“是因为我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