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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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雪,你觉得此处哪里不对劲?”
  程雪案一怔,却只是答道:“小心谨慎总不为过。”
  程霜台没听到弟弟交心的答案,便只是点点头:“无论如何,哥哥总是站在你身后的。”
  “哥哥……”
  程霜台突然上前一步将弟弟拢在自己的大氅里,像是儿时那般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之前没能保护好你,是我做哥哥的失职,但从此以后,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了。”
  那一瞬间,程雪案的心理防线猛地被哥哥击溃,程霜台太了解自己了,他似乎总是知道怎样的言辞和行为,会不动声色地侵蚀程雪案那颗看似无情的心。
  无情之人也最容易触景伤情,看起来真正不为所动的,该是笑里藏刀的程霜台才是。
  幸好,程霜台是最为疼爱自己的哥哥,而非敌人,否则程雪案早就不知道被他的温柔刀杀死过多少回了。
  在程霜台松开手的同时,程雪案在心底轻叹了口气,还是老实对哥哥交代道:“我……我只是觉得今日客栈里的菜色很熟悉。”
  程霜台有些意外地瞧了程雪案一眼,似乎不能理解区区熟悉的菜色,如何能让自己的弟弟失魂落魄。
  “她……我所心爱的那位女子,曾是京城里春风酒楼的老板娘,他们酒楼的菜品都是一绝,口味也难以替代,但今日客栈里的菜色,我,我实在难以不起疑心。”程雪案抿了抿嘴,有些不敢看哥哥的眼睛,“我知道大战当前,本不该儿女情长,但我……”
  “没事的。”程霜台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宽慰道,“既然放不下,就好好调查清楚,不要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了,阿雪。”
  其实最便捷的方式便是直接去询问客栈掌柜的,但程雪案担心此举会打草惊蛇,便只让自己的亲信偷偷行事,若是客栈周围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便立即向程雪案汇报。
  只是玄戎军刚入白渊城的几日里,一切都风平浪静,出入客栈的多为当地的食客,少有的几个外地人也不过是打扮平常,盘问过后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程雪案不由怀疑是自己因为思念洛迎窗过度,而出现了味觉的幻觉。
  更何况,几乎相同的菜色也有可能只是出自于付山海之手,至于洛迎窗沉湖之后是否还存于世上,也不过是个未知数。
  程雪案深知自己不该保有超出现实的幻想,但还是忍不住期盼着当时的混乱之中,洛迎窗能尚得一丝存活的可能,若是如此,他也可以将迟迟明了的心意全数告知于她。
  告诉她,自己有多倾心于她。
  告诉她,自己早窃以汝为妻。
  他甚至不敢奢求,只要她活着就好。
  但仅仅是这点奢求,都有可能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漆黑的房间里,程雪案没有点亮一盏灯,落寞地靠在床边,只要一想到洛迎窗,就不忍一声叹息,等他回过神来时,泪痕已经乱七八糟地划过自己的脸颊,顺着眼角那道陈旧的伤疤,只觉得隐隐作痛。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程雪案迅速从床上坐起,一手手背抹了把脸,另一手则警惕地抓起身边的长剑:“谁?”
  “二殿下,客栈有动静了。”
  刹那间,程雪案的心里仿佛有无数个战鼓鼓点敲击着,只是他尽力保持着冷静,起身点了盏灯,沉声道:“进来。”
  亲信没敢耽误,迅速跻身而入,便从怀里掏出来张画像:“二殿下,此人衣着华贵,举止气度不凡,属下以为其身份可疑,已经派人前去细查,当下先行绘了一张此人的画像,拿来请二殿下过目。”
  那张有些发皱的画纸被亲信摊开在桌子上,借着微弱的烛光,程雪案冷漠的视线垂落,瞳孔中的惊讶之色被跳跃的火苗无限放大,一时没能言语。
  “二殿下可曾见过此人?”
  亲信瞧出了程雪案的不对劲,私以为此人一定同大昭战事脱不开干系,顿时警惕了起来。
  程雪案置于双膝的拳头不由握紧,迟迟没有回复他。
  虽说画像不够精细,但那大致的轮廓和特征,已经将此人的身份明明白白地昭示在程雪案眼底——这不是大昭那位王爷楼叙白,还能是谁?
  如此说来,程雪案先前的怀疑便不无道理。
  世人皆知大昭小王爷楼叙白不问政事、醉心医药,可眼下局势混乱之际,他不好好留在京城宫中保命,竟然还跑来了玄戎入关的必经之地白渊城,很难不让人起疑。
  更何况,凭借他对流筝的心意以及和春风酒楼一干人的私交,程雪案就更加相信此时此刻的白渊城内,一定隐藏着什
  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同样与他自己紧密相连。
  “此人是否还留在白渊客栈?”
  好一会儿,程雪案才对亲信开了口,亲信连忙答道:“他傍晚时分已然偷偷离开了白渊,属下已派人跟随,瞧他行进的方向,属下猜测他是往京城去了,莫非是去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不会穿着如此高调,大摇大摆地从白渊回京城。”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楼叙白的保护,程雪案居然在玄戎亲信面前替这位大昭王爷说了好话,就像当时在朝堂之上程雪案被诬陷谋反时,楼叙白竟然站出来为他说话一样。
  “正好让派去跟踪此人的兄弟们暗中保护好他,务必将他安全送回京城,不可轻举妄动。”
  “保……保护?”
  亲信眨巴了眨巴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注意同他往来的人,截取他与白渊城的信件,有任何消息都第一时间告知我。”
  “是,属下明白!”
  殊不知已经被程雪案发现的楼叙白一路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先前大昭战败汾水的消息已经在全大昭境内传开,昭武帝身死、太子被擒,整个朝中无人坐镇,已然乱成一团,而尚书补射岳松照就在这个时候推举唯一的皇室血脉六殿下楼玉卿即位,以稳固大昭民心。
  虽然中书令大人和尚书令大人对岳松照此举都心知肚明,但眼下也没有其他方法,只得飞鸽传书给远在白渊城保护流筝的楼叙白,请他以皇叔的身份出面,回到大昭牵制被岳松照的势力摆布的楼玉卿。
  其实楼叙白压根不在乎这天下到底是大昭还是玄戎坐拥,只是在知晓并确定了洛迎窗和流筝等人的真实身份和他们的目的后,出于对流筝的心疼和承诺,他必须用自己天生享有的尊贵身份做些什么。
  小王爷的车架驶入皇城,楼叙白轻轻撩开一道轿帘的缝隙,眼下的大昭已是满目疮痍,他不仅一声长叹,恨恨地掀下了轿帘,心里五味杂陈。
  第53章 使者
  无论大昭当今是谁坐上了这皇位,楼叙白终究还是血统纯正的王爷,而且楼玉卿内心清楚自己总归是卑鄙的小偷,面对楼叙白的时候自然也就胆怯心虚了几分。
  当初昭武帝还在世的时候,楼叙白可是连他这位威震四方的亲哥哥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是现在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看准时机偷走皇位的小侄子了。不过楼叙白心里也清楚,眼下残破的局面,让楼玉卿登基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皇叔。”
  楼叙白等在楼玉卿的寝宫侧殿,神色凝重,而楼玉卿身着一袭皇袍出现在他面前时,楼叙白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起身行了一礼,回应道:“见过圣上。”
  “皇叔快请起。”楼玉卿不习惯楼叙白这副模样,印象里如果他板起来一张严肃的脸,又懒得多费口舌,那必定是心中不快,怒火中烧,赶忙道,“皇叔不必拘礼,有话大可直言。”
  楼叙白也不跟他客气,直白道:“如今玄戎已然驻军白渊城,接下来便要向京城进发,你打算如何行事?”
  “我听闻领军者为平兀侯,既是如此,我想派韩大人去往前线讲和,或许平兀侯会念及中书令一家的养育之恩和手足之情,及时收手。”
  “玄戎做主的人,可不是程雪案。”楼叙白像看傻子一样瞥了眼楼玉卿,“即便程霜台真的能听从弟弟的进言,你以为程雪案会为了韩家心慈手软吗?”
  “那皇叔的意思是……”
  “你现在是昭崇帝,于情于理,我都该支持你的决议,我不会有任何违逆你的意思。”楼叙白静静地盯着他,“我不知道你有几分把握坐稳大昭皇帝的位置,但你要知道,就算你父王生前如何杀伐果决、性情多疑,他都没有残杀任何手足,对我也宽仁许多。”
  楼玉卿微怔,他当然能听出楼叙白的意思——如果自己为了争夺皇位,而放任太子哥哥被敌军俘虏不管不顾,那么他将是整个大昭皇室的罪人。
  “目前大昭军心涣散,如果强行抵抗或许会适得其反,你有求和的意思,倒也可遣韩大人前去试探一二。”楼叙白起身,视线扫过神色不明的楼玉卿,直接拆穿了他的心思,“只是太子妃现有身孕,怀的是大昭皇室的骨肉,是你的亲侄儿,你莫要打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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