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他虽然也有量刑,但在贺家的运作下,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小,只需要走个过场就能撇清关系。
然而乔晚疏要面临十余年的牢狱之灾。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即将尘埃落定时,贺家又遭遇了接二连三的报复。
先是公司的合作被抢,又是邬家在政界对他们的狙击,属于他们的末日仿佛才刚刚开始。
此后数年,贺晟年就像在钢丝上行走,每每在前路看到曙光,又会因为各种原因遭遇阻碍,落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数次之后,他怀疑邬玄没有死。
所谓的坠崖身亡根本就是幌子,他不仅没死,还藏在暗地里报复他。
可惜就算贺晟年知道他的存在,也无法对他展开反击。
此时的贺家早已大不如前,一旦发生风吹草动,网友就会想起他做过的事,开始肆意揣测。
贺家每个人都活得如履薄冰,哪还能明目张胆地跟邬玄宣战?
第111章
这个梦对顾景琛来说如同钝刀子割肉。
看着自己在国外如野狗般狼狈讨生活,他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自厌和痛恨。
何至于此。
早知这样,他还不如在逃出来的第一时间回国。
可惜从他父母双亡那刻起,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当初那些参加恋综的嘉宾,除了阮小雨和温若溪几人,也都没有好结果。
可等乔晚疏坐牢的消息传出来时,“顾景琛”还是觉得无比荒谬,然而官方通报如同板上钉钉,让他连质疑都显得格外可笑。
之后便是贺家接二连三出事,不是合作项目被腰斩,就是决策失误,不得不退出权利中心。
“顾景琛”最后一次看到贺晟年的消息,是在十几年以后。
贺晟年穿着一身冷肃的黑西装,坐在办公室内接受记者采访,或许是身藏旧疾,又或许是这些年过得太过艰难,时光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即便心情平和,他眉心也带着挥之不去的皱痕,眼眸也如同望不到底的古井,给人的感觉极为深沉阴郁。
“顾景琛”很难将他和自己印象中英姿焕发气宇轩昂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采访中规中矩,贺家似乎是想从外界寻求投资。
然而这并不是令“顾景琛”触目惊心的地方,因为报道的标题是[贺氏集团领导者贺晟年在三日前接受采访时,突遭前妻入门袭击,于今日凌晨确诊为植物人,前妻或将再次面临牢狱之灾。]
配图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疯女人,拿着匕首深深刺进贺晟年的胸腔,脸上的表情又爱又恨,太过复杂。
逐字逐句看完报道后,“顾景琛”只觉得难以置信,这竟然是乔晚疏跟贺晟年的结局?
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往后都要躺在病床上,这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还有乔晚疏,她居然这么恨贺晟年吗?
事态发展让“顾景琛”后背阵阵发寒,当初那些对许青葫抱有恶意的人,在数年蛛结罗网下都遭到了严重的报复。
就连许青葫的父母也被扒出真实身份,遭受了大量网暴。
为了逃脱罪责,这对父母一开始还互相推诿责任,说是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买通他们来对付许青葫,否则他们根本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
可惜没人买账,不仅弄丢了他们的工作,还把他们送进了监狱,听说出狱后东躲西逃,跟过街老鼠差不多。
“顾景琛”坐在快餐厅内,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服务员见他脸色不对,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时,他才若梦初醒,收拾好东西快步离开。
父母双亡后,他在国外就成了流浪汉,需要靠打零工来讨生活。即便知道国内的境况,他也没时间过多思考。
干完今天的工作,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顾景琛”没有带伞,只能淋着雨回临时住所。
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走了没多久,路上就没人了。
“顾景琛”和往常一样准备走小路,身后忽然传来刺目的灯光,他下意识回过头,只见雨中开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灯光穿破夜幕,笼罩在他身上。
“顾景琛”以为是巧合,谁知轿车停在了离他很近的位置,车门打开后,一道修长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穿着黑衣的男人撑着雨伞,静静地站在大雨里,伞面遮住了他的面容,但熟悉的气息却让“顾景琛”瞬间变了脸色。
“好久不见。”伞面倾斜,露出一张他做梦都无法忘记的脸,邬玄微微偏头,声音比这场雨更冷,“我还以为你会躲在更安全的地方。”
“顾景琛”曈孔剧烈收缩一瞬,喉咙里发出艰涩
的呜咽,想也不想朝巷子里跑去。
邬玄站在原地,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没有立刻追上来。
直到他跑远了,才打着伞走了过去。
“顾景琛”跑的很快,他想过邬玄没死,但他没想过邬玄会来找他,他都这么低调,需要靠做苦力来生活,邬玄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他跑的很快,只要钻出巷子到人多的地方,邬玄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然而下雨天的路太滑,才跑了没几步,他就被绊倒在地。
“顾景琛”迅速爬起来,他比邬玄熟悉这里的路况,他肯定能逃走。
大雨洒落在他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越想往前跑,就越容易跌倒。
不知第几次摔倒后,他的脑袋磕到了地面,浑浑噩噩几乎爬不起来。
他蛄蛹着,想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
街角却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顾景琛”深吸一口气,忍着惶恐回过头,只见黑色的伞面出现在视线里,执伞的手修长而苍白,伞面倾斜时露出一张俊美至极的脸。
男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时光虽然也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是浮光掠影般的清浅,让他看起来比古堡初见时更加深不可测。
“跑什么?”邬玄语调平静,但“顾景琛”却从他那双狭长的眼中窥见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眼中的害怕几乎转化成了尘埃落定般的认命。
“我就猜到会有这一天,”他苦笑一声:“你对祁颂和杜燕庭都那么狠绝,怎么可能放过我。”
“我这些年苟延残喘,就是想确定你的死讯,你果然没有死。”
“死?”邬玄轻笑一声:“你们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还不肯停手吗?”“顾景琛”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道:“我事业尽毁,父母双亡,你还不满意吗?”
他对邬玄有惧,但也有滔天恨意。
如果不是他,他现在必然家庭幸福,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可这些都被邬玄毁了。他怎能不恨?
“满意?”邬玄抬脚走了过来,雨水在伞面落下淅沥沥的声音,“没看到你们的结局,我怎么可能死?”
他垂眸盯着“顾景琛”,笑着说:“想让我满意,除非时光能重来。”
“顾景琛”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试图让自己不要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满眼嘲弄道:“你这么厉害,怎么没能保护好她?”
他嗤笑道:“迟来的复仇有意义吗?你越是耿耿于怀,就说明心里越痛苦,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听着这话,邬玄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看似平静的眼底蓦然掀起惊涛骇浪。
他盯着“顾景琛”,似乎才发现他还是个硬骨头,“看来你并不怕死。”
“顾景琛”强作镇定,“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邬玄既然能找上门来,就代表他已经逃不掉了。这些年的折磨还不够痛苦吗?何必再向他讨饶?
“就算你杀了我,许青葫也回不来,”“顾景琛”满是恶意道:“你这么喜欢她,除了把怒气发泄在当初那些人身上,你又能真正改变什么?”
他嘲弄道:“时间越久就越痛苦吧,即便你有翻云覆的能力,也不过是无能狂怒。”
“许青葫死了。”
他站在大雨里,看向邬玄的眼睛如同在看笑话,“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你永远也无法再见到她。”
“再喜欢又怎么样?再爱又怎么样?有用吗?有用吗!”
或许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他完全不再惧怕邬玄,只想让他激怒他,让他也感到痛苦。
邬玄果然被激怒,他的眼睛迅速冷下来,就像是凝结着恒古不化的寒冰,声音缓缓地说道:“她的确是死了。”
说出这句话时,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顾景琛”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明显的心恸。
他的复仇确实酣畅淋漓,但这并不能减轻他内心深处的痛苦。
“顾景琛”欣赏着他眼底的荒芜,就像是大雪过后的高山,爆裂而无声。
真可悲。
他想,如果邬玄早点出来,事情的走向又何至于此,他和乔晚疏必然都会离许青葫远远的。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