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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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抬手拽开衣领,露出白皙的脖颈,上面那点红痕格外显眼,“在您身下承欢的人,是我。”
  “这痕迹……是您留下的。”苏子衿指尖抚在颈间暗红的吻痕,动作极慢极慢,好似刻意一般让她看得清楚。
  “您碰的是我,公主。”
  虞晚怒极反笑,始终攥紧的手慢慢松开、舒展开来。
  “是吗?”她压住心底的那些分不清是怒火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侧过身子,让自己躺的舒服些,声音带上了些漫不经心:“是,我碰了你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个……聊以慰藉的赝品罢了。”
  话音刚落,苏子衿身形晃了晃,面色白了几分。
  他的手无力地从颈间滑落,垂落在身侧。
  “赝品……”他低低地笑着,声音带着颤音和隐藏的丝丝缕缕的哭腔,他自言自语一般,声音轻到无法被捕捉:“可赝品……是会疼的。”
  他抬起头,敛去面上残留的笑意,缓慢跪下:“子衿不过一个戏子,身份低微,自是不敢肖想更多。”
  “就算是下九流,哪怕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哪怕我曾无法抵抗任何人……”
  “可我也知道要脸二字。”
  “要脸?”虞晚将被子往上拽了拽,冷笑着说道:“要脸,然后来爬床?”
  “若真的要脸,夏蝉让你去学阿瑾时,你就该拒绝。”
  苏子衿目光奇异地沉静了下来,他仰头望向她:“昨夜您高热不退,命悬一线。”
  “所以,我来了……”
  “不是因为怕死,不是因为怕这权势。”
  “只是因为……”
  “我心甘情愿。”
  他膝行两步,眼底燃起一丝疯劲儿:“您既说我是赝品。”
  “那便让我把这赝品做到底,如何?”
  虞晚一顿,眼底的嘲讽还未消散,便听他的声音又响起:“我不需要您把我当成他,只需要您……用我。”
  “若能留在公主身边,能被您触碰,赝品又如何……我不在乎了。”
  这一番话落下,她只觉得胸腔犹如被更冰冷的雪水浸透。
  他还想她触碰他?
  虞晚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含着警告:“停,别再说了。”
  苏子衿仰着头,脖颈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暗红的吻痕如落在洁白羽翼上一般,清晰可见。
  他勾起唇,眼角上挑时分外撩人:“公主,您不想听了。”
  “可是至少,昨夜让您活下来的,是我这个赝品,不是吗?”
  他那双乌黑的眸子里,隐隐夹杂着难以察觉的痛楚,被更多的执拗盖住。
  虞晚抬起眼,目光一点点描摹着眼前人的眉眼,和他那几乎要献出一切的疯狂。
  他绝无可能是裴瑾。
  因为阿瑾绝不会如此,自甘下贱。
  这个想法冒出头,将她所有的乱糟糟的心绪都抚平。
  良久,虞晚用发软的双手,尽管手臂的肌肉还酸涩着,却硬生生将身体撑了起来。
  她忍住那一晃就发胀的头痛,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苏子衿。
  “呵。”她轻笑一声,“你倒是比本宫想的还要下贱。”
  苏子衿身形微晃,那张脸上所有的神情都褪去了。
  方才的疯劲儿被那句“下贱”扎破后,反而变得沉默了起来。
  “不过既然本宫碰了你,从今日起,便留在本宫身边。”虞晚声音带着嘲讽和看轻,“也算全了你这心愿。”
  他没有说话,只是跪着,将头低了下去。
  如墨的长发散在两颊边,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虞晚盯着他低垂的头顶,慢悠悠道:“我若没记错,早前有位恩放出宫的嬷嬷精心调教过你。”虞晚缓缓坐起身,双腿悬在床栏边,“想来那些取悦人的手段,你都学过。”
  她故意将话说得难听,余光瞥见他的肩膀微微颤了颤。
  她顿了顿,补出最后一句话:“以后,别让本宫在你眼中,看到不该有的东西。”
  “这是你自个儿求来的,记住了吗?”
  苏子衿终于有了反应。
  他身体伏得更低了些,方才还清亮的嗓子,此时几乎哑透,声音里压着哽咽:“子衿……记住了。”
  “既然记住了。”
  虞晚手指微微缩了缩,她极其细微地呼出一口气,才缓缓道:“过来。”
  她的手指了指床边的放得很远的脚踏,又指了指自己的脚边。
  苏子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眼神怔愣中夹杂着难以置信。
  他沉默了很久,嘴角扯了扯,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然后,动作缓慢却坚定地一步步爬到了她的脚边。
  “是……公主。”
  虞晚见他真的就这么爬了过来,膝盖磨过地面,最终匍匐在她脚边,温顺得像一只被驯服的兽。
  莫名的,有一股熟悉的怒意在心里升起,和那日在庭院看他练粉戏一般的烦躁。
  虞晚眯起眼睛,伸出脚踩在了他的肩上。
  “往后,这就是你的位置。”
  苏子衿任由她踩着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他低着头,任由那如缎般顺滑的墨发一缕又一缕从背后滑落到肩前,滑动时带过她的赤足,痒意也是一阵阵的。
  他竟真就这么顺从了?
  虞晚压住心底的那点火气,稳着声音,淡淡开口:“怎么不说话?”
  “刚刚不是很能说吗?一句接一句的。”
  “况且,你不是说心甘情愿吗?”
  他又是沉默。
  虞晚抿抿唇,准备将脚收回时,他突然轻轻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脚踝。
  动作卑微到极致。
  却也……亲昵到极致。
  那温热的触感瞬间散开,虞晚身体猛然颤了一下。
  苏子衿缓缓抬起头,眼里的那股疯劲儿和鲜活气都消散了大半,只剩一片看不见底的死寂。
  他朝她脚的方向又歪歪头,脸颊贴在上面,轻笑一声道:“公主。”
  “您的脚……好凉。”
  虞晚猛然将脚抽回,裹进被中,可那处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脚踝上。
  她明明在羞辱他,不是吗?
  可他……
  虞晚垂下眸,心底有极其细微的波动,又被她狠狠压制下去。
  一个赝品罢了。
  片刻沉默后,她发出命令:“出去。”
  她看着苏子衿刚站起身就晃了晃,很快又稳住,朝她行了个礼,踉跄着退了出去。
  殿内终于重归寂静。
  虞晚靠在高枕上,久久没有动弹。
  头还泛着晕,口中更是浸透了苦药的味道。
  饶是身体已经如此难受了,胸口的心跳还乱得一塌糊涂。
  直叫人心烦意乱。
  有风声响起。
  夏蝉在寝殿外敲了敲门框,并未进来。
  她说道:“公主,先前下江南的暗卫队已返回,有急事禀告。”
  第27章
  虞晚舒一口气, 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随着这口气消散。
  “更衣。”
  最后一件斗篷披上后,暗卫身形无声地从门外蹿进,单膝跪地:“殿下, 这是属下们在扬州时发现的物件, 请您过目。”
  虞晚顺着看过去, 他的掌心朝上, 赫然出现一枚白玉佩。
  玉佩雕刻得很粗糙, 圆盘上面只歪歪扭扭地刻了个小方块,看着像是一本书的模样,其余部分什么花纹都没有。
  白玉本身的质地极好, 温润又有油光,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呈现出一种不符合白玉的锈红色。
  在看到玉佩的那一刻, 虞晚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瞬。
  她跨前一步, 手微颤着将玉佩接过来,眼神牢牢定在上面:“扬州?还有什么线索,细细说来。”
  暗卫双手放在身侧,低垂着头,目不斜视道:“距扬州城约一里地处遍地是农田, 但我们路过时发现,唯有一处地寸草不生, 便前去查探, 在浅土层中发现了这枚玉佩。”
  “这玉虽雕刻简陋,但质地不凡, 属下们拿不准主意,所以一并带回交予您查看。”
  虞晚面上看不出情绪,却捏紧了手中的玉佩。
  这是她要来婚书之后, 亲自雕刻送给裴瑾的。
  她哪雕过玉佩,便雕了个最简单的方块,还洋洋自得道“横竖阿瑾身上自带书卷味”。
  玉佩虽简陋,但裴瑾却拒了府中准备的各种精雕细琢的玉佩,腰带上成天只戴这一枚,从不离身。
  “寸草不生?”虞晚缓缓展开手心,凝视着玉佩上的锈红,“这玉,本不是这个色。”
  她默了一刻,声音中带了几分笃定,也多了几分颤抖:“那一片,是不是失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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