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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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也有所直觉,心理上抗拒着这个孩子,身体上却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李泽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揽着她往外走,她全部的支撑都来自于他,为了避免自己掉下来,她亦是十分小心翼翼,不太情愿地两手搭上他的肩背,脸就自然而然埋到他的脖颈里面,带给他温热的触感。
  李泽不经意笑了笑,有被她的这个举动取悦到,早上被她忤逆的气愤,霎时烟消云散,他一边托着她往外走,一边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嗅着不知是她长发还是衣服上面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一股莫名的香味,却格外令人悸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底有些暗昧,单手抚了抚她的脊背,哄着她说:“来,朕带你用膳。”
  这么饿着,神经一直紧绷着,她的眼神涣散而茫然,但是依然不忘记什么情况下都要跟他反着来,徐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吃。”
  像是觉得说出的话表达的决心不够准确,她还要再说:“我不吃这里的饭。”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餐桌旁边,李泽把她放下来,握住她的脸颊抬起来,没好气道:“怎么了?这里的饭菜还配不上你了是吧。”
  “你想吃哪里的饭?”
  “你是不是想跟着那贱人去吃糠咽菜?”
  他的言辞是如此刻薄,简直让她无法忍受,徐直被他掐着脸颊,好看的眉目微敛,不悦地蹙眉,纠正道:“阿回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做妃。”
  她知道,他最近已经在准备这些事情了,封妃很麻烦,不仅要把此事放到朝堂上去议论,还要将她的族谱全部查阅一遍,那些家族的犯罪记录,也得想办法帮她抹去,所以他在帮徐挺翻案。
  天宝十三年的卷宗,全部毁于战火,过往的事情,也随着战火付之一炬,对错越发显得不重要,他手握强权,可以随意更改。
  这一切做起来并不难,难的是她并不感激他。
  不过再不感激,还不是孩子都有了么?
  李泽看着她的肚子,阴翳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手中却越发用力,将她的脸颊掐出两道印子来,唇角略带嘲讽,神情居高临下地提醒她:“你不做妃?”
  “孩子就是私生子,没有继承权。”
  “你不会还指望让徐学士帮你养孩子吧?”
  “人家已经够辛苦了,你怎么就逮着他一个人可劲儿祸害。”
  他越说越正义凌然,一时觉得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不由自主流露出人君的傲慢,十分善解人意地好言相劝:“徐学士如此大的阵仗回来,”
  这自然是他帮他做的宣传,“现在外面的人莫不知道他是个英雄,那些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世家,队伍能绕长安城两圈,他的祖宗十八代,早已经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阿姐,”
  说到这里他就又忍不住话里的幸灾乐祸,一时讥讽道:“你想给孩子找个继父,是不是也得看看身份,”
  “你倘若非要跟孩子的舅舅纠缠不清,”
  他真是越说心情越好,而她早已经无地自容了,苦巴巴地把脸皱起来,神色凄然,眼中的泪愈落不落的,反正不是爱哭么,那不妨多哭一会儿,李泽把手松开,一脸倨傲地选择了冷眼旁观,轻描淡写地说:“朕只能说,”
  “你让朕和长安的百姓开了眼。”
  她的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真是让他有点为难,李泽适时说:“当然了,现在悔过还为时不晚。”
  “趁着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好好想一想你到底错在哪里。”
  徐直躲避他的目光,兀自擦了擦泪眼,此刻不说话,也能听出来有点哽咽。
  李泽冷笑道:“像你这般爱哭的人,天下没几个人不嫌,也就朕有几分好心,”
  “如果你识趣一点,就应该知恩图报,而不是整日里给朕脸色看,这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么,再蠢下去,朕也不想要你……”
  他将她贬低地一无是处,有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但是,她一开始根本就没哭,他每天都这样回来数落她一遍。
  徐直吸了吸鼻子,眼泪大颗大颗砸到衣裙上,有两滴因为她哭得实在难过,偏离正常轨线,落在了襟前,她的视线也跟着那两滴泪珠偏转,落到了自己的小腹,片刻之后突然抬眼看着他,非常清明地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悚然一惊,此刻她已是泪流满面,可是却异常执拗,再次喃喃道:“我不要这个孩子。”
  是什么赋予了她勇气,居然敢把这句隐隐约约藏在她心底的话这么直白地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夏夜里蒸腾的地气霎时散去,宫殿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森然,李泽站在灯下,瑰丽的五官影影绰绰,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上挑的丹凤眼中露出了那种稚嫩的天真,不敢置信地看住她。
  徐直被惊地瑟缩,李泽弯腰扶住她的双肩,蛊惑地笑了一笑,四目相对着,他亲了亲他的唇角,低声道:“三娘,你刚才说了什么?”
  “朕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夏天的夜幕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惊雷炸开,风轰隆隆把窗户吹开,墙上的古画飒飒作响,宫婢们一溜小跑进来。
  “滚出去。”
  陛下的话跟肆虐的暴雨同时落下来。
  然后是娘娘大声哭着求救的声音。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门窗就那样一整夜没关。
  第53章 洛阳(三)
  娘娘起初的哭声零零碎碎, 但是很快就没有了,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一直到寅时, 陛下才从寝殿里面走出来。
  陛下登基以后, 改革朝制,九品至五品官员双日上朝, 五品以上每日上朝,朔望日全体上朝, 今日是四月十五大朝会。
  宫婢和内侍们早已捧着衮服冠冕侯在殿外,陛下面无殊色,只是衣衫微乱而已,长发垂肩,慵懒的情态之中透着极致的秾艳, 让人不敢深究细想。即便如此,从那颦蹙的忧容,紧抿的秀唇之上,也可以辨别出他此刻的心情依旧是不太痛快。
  他什么话也没留下,就那样一如往常地离开了。
  他走之后,宫婢们进来,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袔子, 腰腹以下被他随意抛下的衣衫包裹着,尚且在夏日雨后, 晨起之前那一阵透窗而过的微凉细风中蜷缩着,瑟瑟发抖。
  她们是如何帮她穿好衣服,徐直有点不太清楚,直到重新回到内室的床上,耳边还一直回荡着他整夜在她耳畔留下的余音。
  以前徐直不情愿, 他也会适可而止,今夜却偏要逼迫她咽下去,言辞之间,是十分刻毒的羞辱。
  起初不知道李泽要做什么,她还哭着摇着头说:“不要,医师说过前三个月不能做,”
  “我说错了话,求陛下原谅我。”
  她被他的神色吓到,离开桌椅一段距离,恐怖地往后退,后背抵到黄绢六幅山水屏风上面,左手紧紧攥住旁边的灯挂椅。
  外衣已褪,只余里面一件黑色单衣,木屐也被他踢到一旁,匀称有力的脚luo露在她的面前,其上肌骨分明,肤色白皙,直观的美感冲击着人的感官,往前的动作却带给她很大的威慑力。
  徐直把视线从他脚上移开,头往上抬的一瞬间,那件单衣也已坠地,他身上的每个部分都美得毫无瑕疵,当那些部分在她眼中聚焦,汇聚在一起,会让她不由自主往后退。
  窗外凄风冷雨,电闪雷鸣,能听到回廊下的芭蕉叶被乍然撕碎的声音,要进来关窗的宫婢,被李泽一声怒呵制止在门外,这些落在她的眼底,犹如一种暗示。
  李泽把她扯过来,徐直死死抓住屏风不放,她的手被掰开,屏风砰然倒地,发出一阵闷响,她被他强按到灯挂椅上,摆弄成极其屈辱的姿势跪着,怎么也挣扎不开,全身抖如筛糠,这时候才想起来大哭,大声喊着门外的宫婢和内侍来救她。
  但是没人敢进来,他已经抵住她,语气带着残忍的恶意:“里面不可以,外面可以,下面不可以,那就用上面。”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三番五次忤逆朕?你想见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玩弄着她的唇舌,让她说不出话,脸颊贴到椅壁上,李泽接着道:“孩子生下来,你爱滚哪里滚哪里,”
  “胆敢不要他,朕保证让徐回的每一寸肢体每天都出现在你的羹汤里。”
  他越说越狠,越咬牙切齿:“你不是想跟他在一起,朕成全你你就跟他的骨灰在一起去吧。”
  风把墙上的古画全部吹起来,画上的人物形如鬼魅,倒在地上的屏风上面的簪花仕女也在她被迫侧过的眼中变得扭曲,李泽一直说一些恐吓她的话,有些记忆就在这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中短暂苏醒了,激起她无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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