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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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我先换只手。”
  知韫的眼神一瞥一瞥的,见她爹完全没有心软的意思,才慢腾腾地伸出不用写字的左手。
  戒尺抬起,戒尺落下,戒尺打在空气上。
  戒尺再抬起,戒尺再落下,戒尺又一次打在空气上。
  嬴政凉凉地抬眸。
  “我怕嘛!”
  躲在柱子后头的知韫小声嘟囔道,“我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这眼睛看见戒尺落下,缩手是我的本能反应。”
  “那你就把眼睛闭上。”
  秦王冷酷道,“手伸出来。”
  “哦。”
  太子殿下委屈唧唧地瘪了瘪嘴,老老实实地伸出左手、闭上眼睛,纤长的睫羽颤个不停。
  嬴政微微缓了神色。
  然而——
  戒尺抬起,落下,“嗷!”
  再抬起,再落下,“嗷!”
  嬴政:“……”
  他无语道,“你要不先睁开眼睛看看呢?寡人有打到你吗,就在这里鬼哭狼嚎的?”
  都没碰到她,就叫个不停。
  “阿父,你不懂。”
  太子殿下紧闭双眸,振振有词,“比阿父的戒尺先到的,是戒尺携带来的飒飒凉风,打是亲、骂是爱,所以风中满满的都是阿父对我的那厚重的爱,这可比戒尺打人疼多了。”
  说着,她还催促道,“所以阿父快点打吧,要不然我的手都要沉重得抬不起来了。”
  嬴政:“……”
  他哼笑,“满嘴胡吣。”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本来就没太舍得下狠手,被她这么一闹腾,他手上的力道更是收了又收,“啪啪啪”十下手板,光听着响了。
  “行了,去见你阿母去吧。”
  嬴政慢条斯理地将衣袖放下来,“这些日子,你阿母也很担心你,先去陪陪她,再之后,就回章台殿来……”
  “禁足!”
  知韫揉了揉红彤彤、热乎乎的掌心,笑嘻嘻地凑过去,“阿父不用说我也知道的嘛!”
  毕竟长大了。
  她早两年就已经搬到承明殿去独住,不过章台殿的寝殿也依旧保留着,省得她爹让她禁足的时候没地方去。
  “阿父~”
  太子殿下眨巴眨巴眼,拖长了调子,“我就知道阿父最疼我了,怎么可能狠心打我嘛!”
  “你啊!”
  嬴政没好气地敲她一个脑瓜崩,“也不是小孩子了,往后行事,也让寡人少操点心。”
  “哪有嘛!”
  她夸张地捂住额头,理所当然道,“再长大,在阿父阿母跟前,也是小孩子呀,阿父可千万不能嫌弃我啊!”
  “……赶紧走吧。”
  嬴政不轻不重地瞪她一眼。
  “再不走,立刻禁足。”
  “哦。”
  知韫立马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又将他手里的戒尺抽出来,眨眼轻笑,而后大摇大摆地开了门、出了章台殿。
  “殿下。”
  守在殿外的蒙恬见她安然无恙的出来,就知道他们王上酝酿了半个月,最终还是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
  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呢。
  (微笑.jpg)
  “蒙恬。”
  听到传唤,蒙恬立马入殿。
  “王上。”
  坐在上首的秦王漫不经心地垂眸,“让章邯和夏无且来见。”
  “唯。”
  这边秦王喊了人来详细了解女儿在外的经历,那边知韫欢欢喜喜地进了郑菁的永延殿,又慌里慌张地跑出来。
  “阿母!你冷静啊!”
  太子殿下一手抱着头、一手捂着屁股,着急忙慌地绕着柱子躲避,“阿父已经打过我了,就不用再打了吧?”
  “你阿父是你阿父,我是我,如何能混为一谈呢?”
  郑菁手中提着嬴政同款的戒尺,温柔道,“宝儿,过来。”
  知韫使劲摇头。
  “阿父是故意的!”
  她控诉,“你们是串通好的!”
  “关上殿门!”
  郑菁轻笑,“也让我好好瞧瞧咱们太子殿下的本事。”
  知韫:“……”
  哪有一事二罚的?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
  #春枝暮 有点中暑,请一天假哦
  第873章 大秦(87)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知韫趴在几案上,支着脸,满是幽怨地看着她爹,嘟嘟囔囔个不停。
  “阿父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哼,一定是故意的!”
  她就说!
  她爹作出这么大的阵仗,却被她三言两语就哄好了,知韫还以为是她撒娇卖乖的本事又精进了,末了才发现她爹就是个幌子!
  爹是假打,妈是真抽啊!
  “怎么能这样嘛。”
  她小眼神一瞥一瞥的,怨念道,“要打就打嘛,怎么还耍我呢?你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有么?”
  嬴政瞥了眼气得他心梗的熊孩子现在老老实实地窝在跟前,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愉悦道,“我可是一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这顿打是挨定了,决计逃不过的。”
  要么,他动手打一顿,让郑菁来嘘寒问暖、温柔关切,要么,他没舍得下手,换做郑菁来狠下心教训她一顿。
  谁来都一样。
  “……这我哪能知道?我还以为是阿父在吓唬我呢,谁曾想是与阿母商量好了要打我?”
  知韫回忆了一下,发现他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于是不开心地鼓了鼓脸颊,轻哼,“一定是阿父的主意。”
  “随你怎么想。”
  嬴政心情好,不跟她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较真,只是推了推漆案上的一摞奏折。
  “过来,把折子批了。”
  知韫震惊,“我才挨了打,难道要让我趴着干活吗?”
  “歇了几日还不够?”
  嬴政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揭穿她,“你阿母能舍得使多大的劲儿?趴在这里唉声叹气的,装模作样给我看呢?”
  知韫:“……”
  “阿父不要冤枉我啦!”
  她眨眨眼,露出乖巧的微笑,却在嬴政随意瞥来的视线中不自觉地坐直身子,老老实实地让人把折子搬过去。
  “咦,不是折子?”
  她随手翻了本,见是扶苏和弟妹们的课业,挑了挑眉,“他们的课业怎么攒了这么多,阿父都没有批阅吗?”
  嬴政目光幽幽,“你说呢?”
  知韫:“……”
  她默默闭嘴,老实干活。
  不过……
  “这课业写得不错嘛!”
  她趴在垫子上,把一本本的课业摊开摆在地上,拿着毛笔,时不时在上面圈圈画画,又在最后写上几行批注。
  “攸宁的字越发端正了。”
  “舜华又学会了一首诗。”
  “将闾也……”
  她一本一本批阅,每一本都找了个点夸上几句,最后心满意足道,“不错不错,都认真学了的,没有糊弄。”
  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嬴政:“……”
  “你哪来这么多夸赞之词?”
  嬴政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匪夷所思地询问,“除了夸,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啊?”
  咬着笔头的知韫茫茫然抬头,“有吗?我只是实话实说啊,她们的课业确实有进步,那我总不能骂她们吧?”
  至于别的想法……
  她疑惑询问,“阿父,我难道需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没有吗?”
  嬴政轻哼,“看了他们的课业,你就没有点压力?你仔细瞧瞧,你身上的责任,他们中有哪一个能杠起来?”
  知韫:“……”
  “我都知道错了嘛!”
  她眼中漫起几分笑意,果断爬起来,啪嗒啪嗒就跑到他身边,替他捏捏肩、捶捶背,做足了乖女儿的姿态。
  “阿父放心,我一定记得阿父的教诲,以后啊,一定让他们在阿父与我的羽翼下的舒舒服服的,绝不让他们有机会站出来杠起不属于他们的责任,好不好?”
  “你最好说到做到。”
  嬴政不轻不重地瞪她一眼,又神色舒缓,转而道,“你也对他们太过宽纵,怕是在学业上会失了进取之心。”
  “没有吧?”
  知韫想了想,不甚在意道,“小孩子嘛,总归要多多鼓励的,读书学习这种事情哪能强逼?平时多夸夸她们,这心里头一高兴,学习的积极性不就咔咔往上涨了?”
  她举例子,“就像我平时也很喜欢让阿父阿母夸我一样,这就叫鼓励教育、快乐教育。”
  “那也不能哪哪都夸。”
  嬴政不赞同,“倒也不是说要对他们严厉对待,没必要,但好歹也学学荀卿,该夸的夸,该斥的也得斥。”
  他对自己的孩子都很不错。
  虽然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朝政和他的太子身上,但也给其余孩子提供了最好的衣食住行,等到渐渐长大了,也会抽出时间来关心他们的学习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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