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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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里,谢于安也发现母亲叫自己来守着哥哥的次数愈来愈多了,谢知怀的状态也比最开始要好上了不少。
  但谢于安倒是觉得娘亲本就消瘦的身躯更是日渐不佳,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母亲照顾哥哥太过操劳而变成如今这般。
  但方才在他偷听的那些话里,虽然大多有谢于安听不懂的东西,似乎还听到了一个秘密,谢于安隐隐有几分不好的猜想,但他又碍于一些原因无从去查证,只好将疑问先吞回了肚子里。
  娘亲变成如今这般消瘦,似乎与他这哥哥脱不开关系的同时,还有别的原因,只是谢于安知道这些事情无论他怎么问,也不会有人来告诉他。
  有些事不愿被他知道,可光是藏着掖着的人,却也掰不开揉不碎这些事情,无奈只能囫囵吞枣塞进肚子里,任谁也不知道。
  屋内,裕兰惑又探了探谢知怀体内筋脉的修养程度,微微点了点头,又轻叹一声,才侧过身朝柳折尘道:“并非是我不通人情,我之前来时便已经将所有事项同夫人讲述清楚了,若是夫人应了,便得来遵守。”
  “何况这孩子......夫人理应心里明白的,眼下滋养正适宜,再多拖下去一日不去救他,那些潜在的东西便更多一丝危险,夫人不想瞧见的,我亦不愿瞧见。”
  “夫人这一年来我瞧着也消瘦了不少,也该有人来照顾您了,余下的事情夫人可不必再去操心,我每月会以信件来往方式报他平安的。”
  柳折尘自知这一天无论如何都是躲不开、逃不掉的,只是年岁太匆匆,流光一瞬却又叫人想再多贪恋一些,最后竟只能靠着余留下来的一丁点儿余温度过此后的日子。
  她没再多做阻拦,只递给谢知怀早已收拾好的行囊,里面是些平日里或从前因练武而不让谢知怀嘴馋而贪吃的,又附了些盘缠,几封信,和一把裹的严严实实的长刀。
  谢知怀从昏迷醒来的那一刻就感知到自己的气力大不如前了,筋脉酸胀难耐,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再无半分内力,柳折尘同他道了半真半假的原因后,虽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眼下看着手里的刀,谢知怀却蒙了。
  “你带着防身,此去路途遥远,娘亲没什么好让你带的,这把刀很轻,足够你即使病发时也能解决身边遇到的困境。”柳折尘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不同,仿佛还和从前一样的语气同他讲话。
  “去了那边,娘亲给你的那几封信要记得看,若是想我了,便写信寄来。”柳折尘半蹲着身子,手覆在谢知怀的肩头上。
  但只有谢知怀知道,母亲那双只看向自己的眼睛里,读出了太多太多不舍。
  第35章 刻骨咒
  谢知怀点了点头, 收下了东西,柳折尘又为他披了件披风,往怀里拢了拢, 便拉着谢知怀往门口走去。
  裕兰惑静静站在门口, 等到柳折尘松开手后,她才拉起谢知怀一步一步向外离去。
  谢知怀出了门便一直扭着脑袋在回头看柳折尘,年岁越大才越知晓离别之苦, 幸运的是谢知怀此时还不太能完全明了, 只一知半解的不舍才因触景生了情而油然心生。
  毕竟再大, 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少年, 何时离家这般远过?如今真正远去的时候,方才更觉求珍重。
  当年谢知怀总觉得雁声堂是一个很大的地方, 如今长了几岁年纪, 重新踏出此地之时。
  他才发觉这雁声堂其实并没有曾经想象中那般大, 亦或者是他在成长,而记忆中的楼阁不变。
  谢知怀不多时就已经跟随着裕兰惑出了城,背后的高墙留住的是他为数不多的年少回忆的余温,而城外映入眼帘之处, 举目眺望, 皆是琼瑶漫天纷飞, 这才真正踏到了虞北所管辖的地界。
  谢知怀正东张西望着, 想将眼前景色都刻入脑海一般, 却没注意到前面带着路的裕兰惑忽然驻足停下, 他一个趔趄, 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却恰好听到裕兰惑的声音此刻忽然响了起来:“想来你母亲也同你解释过了,我来此带你走,便是与你母亲曾经共达下的协议。”
  “如今你不得已武功尽失, 为抑制这诅咒,旧伤的筋脉也刚刚养好,想要让你再次重新学武对我而言自然不是难事,但同样,这亦是救你的法子。”
  裕兰惑语罢又抿了抿嘴角,像是把什么话吞回肚子里一样,柳折尘到底应该是与这孩子说了真假掺半的话,她也没再好戳破这谎言。
  “此地暂且不与你多言论,到了望丘我自会与你说清楚,该走了。”她转过身定定看着背后这个少年,向谢知怀伸出了手。
  望丘人尽是会一些普通人不会的奇门异术,诸如现在,谢知怀知道面前此人是柳折尘同他说过的,那半个要来救他命的厉害师傅。
  目的就是为了能将他的武功重塑的同时还能救他,于是谢知怀也不再三犹豫,回握住了裕兰惑朝他伸出的那只手。
  不出谢知怀预料,裕兰惑拉着他后,便猛地一点足尖,身轻如燕,不用想也知道是正用着极其厉害的轻功在空中飞跃。
  谢知怀在空中被卷着大雪的寒风刮的眯了眯眼睛,想要别过头躲开,可这一扭头,他却又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看。
  离开虞北的时候,也是他最后一次回头眺望,寻找那座在城中最高的楼阁,大雪纷飞快要将那楼阁的影子淹没在其中。
  但即便依稀可见模糊的边缘,他也还是能一眼在众多高楼之中将其认出来,那是他曾经的家。
  谢知怀心下明了,驻足停留不过是片刻,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而后扭过头,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和帽檐,随着裕兰惑离他身后的归所越来越远。
  从此人间虞北,再无潇潇大公子。
  这一年的年关,在谢知怀走了后,雁声堂再没了从前热热闹闹,一家团圆的气氛了。
  有的只是谢于安还在日复一日,不论酷暑寒冬的练剑,如今他已经能做到行云流水,长剑破空,几年之中的武艺倒也长进了不少。
  至于柳折尘,由于前一年以过度调用自身内力去滋养谢知怀的筋脉,如今身上的状况似乎也不容乐观。
  再后来,谢庭听闻此事后,更是亲自将柳折尘带去自己身边安养。
  但谢庭回来也不过是匆匆一瞬的时日,叮嘱了些事项于谢于安后,便也转身又奔赴了虞北的边境。
  这偌大一个家,最后竟只剩谢于安一个人在此守着,盼着,他想,若是谢知怀的病快点好就好了。
  谢于安自然不清楚这其中个种缘由,他只当是哥哥得了什么很重的病,如今又有些连累了母亲,虽满是心疼,但他既帮不上忙,又似乎没人需要他帮忙,那总不能在这里干着急。
  眼下他如今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守好这个小家,练好自己的剑,等着哥哥、父亲母亲回来接他。
  但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便也百般无聊,谢于安偶有一天外出采购的时候,瞧见寻常百姓家的兄弟俩正斗着口角呢,但不过片刻却又握手言和。
  他忽然在这一瞬,想通了父亲从前在他耳边说过的那番话。
  “再怎样的埋怨,你们二人总归是亲兄弟,情同手足,一家子人嘛......总该和和气气,同气连枝,也算是修来的缘分。”
  ————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兴许是刚修养好的身躯更容易困乏,再加上又丧尽内力的缘由,人自然没有太大的精力。
  谢知怀竟就在路上这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在一张......看起来很贵气的床上,起了身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身旁到处充斥着一种异国他乡的风情,包括他所见到的鎏金大殿。
  “醒了?”裕兰惑正悠哉悠哉吃着葡萄呢,瞧见谢知怀醒了,这才不紧不慢擦了擦手走过去,又摸了摸这小徒弟额头,确认没发烧这才安了心。
  “看你发愣的神情,还又以为你病了呢。”裕兰惑打趣道,捏了捏谢知怀的小脸蛋,又笑眯眯自顾自接着:“这里是望丘,第一次来吧?”
  谢知怀闻言面上没什么表情,裕兰惑顿觉这小孩未免有些无趣:“啧,不逗你了,你身上那诅咒想必你母亲也同你说过,从此不能修剑的缘由是因为,每每内力流转之时都会经过那里,而此处每受到内力的刺激时,便会激发它隐藏的毒素。”
  “不过我想,既然这东西是与你们虞北的诅咒所绑,那自然这威力也应当不容小觑......”
  “要想根除这诅咒的确有难度,但我却有法子能教你如何与它抗衡,亦或者是去压制它,只是这法子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稳定,它乃是一套功法,对付你这种诅咒......嗯,应当是绰绰有余了。”裕兰惑默默摸了摸下巴,思虑道。
  “不能修剑,又没人说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世间兵器千千万种修法,怎么就不能修别的了?”裕兰惑拍了拍腰间的鸳鸯钺,意有所指道。
  “所以我说也是巧了,你娘亲给你的那把刀也算派上了练手的用处,我也不与你卖关子,望丘那套功法就是以刀为主,不过修习难度太大,若是有心魔之人带着杂念去修,更是容易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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