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娘子 第2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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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夫人小跑跟着, 沈寄见了便回身扶她一把。
  四夫人倒是眼眶红了, 含泪欲滴。
  沈寄心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太狠了。
  好像辣得鼻水都要出来了, 会不会明显是在作假?
  灵堂就在松鹤堂正堂。
  棺木前是伏地痛哭的魏柏, 然后旁边跪着的孝子贤孙也只好再跟着举哀。
  他们已经哭了十二日,再多泪也干了。
  因此大部分人是在干嚎。
  沈寄过去, 不等仆人拿来蒲团便跪下哀哀而泣,“祖父,您怎么就去了啊——”
  这个时候不哭大声点会落人口舌。
  这种传统重丧葬的礼法就是做给活人看的。
  当初给老爷子预留了六万两银子,就可以看出身后事有多么重要了。
  四婶也在一旁跪着哭得伤情。
  因为他们三人回来带动的这波小高潮,一直持续了一刻钟才消停。
  期间,旁边僧人的诵经念佛声一直不曾停过。
  待沈寄抬起身子止住哭声的时候,才发现棺材后头满满是和尚,怕是有百人之多。
  然后满屋子都是冰桶,估计也有数十个。
  不时发出冰融化破裂的声音。
  魏楹还没有到家。
  沈寄看过去,似乎只差他了。
  七老爷做官虽不在本地,但也比道阻且长的蜀中近多了。
  其他人这一年都是守在老家的。
  一身孝服的二夫人过来,“四弟妹,大侄媳妇,你们没有回来,老太爷的大事不能拖着,内宅这边就是由我在掌管着。现如今你们回来了,还是你们谁接过去吧。”
  沈寄诚恳的道:“二位婶娘,我年纪轻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事。但你们若有吩咐,侄媳妇绝不推搪。”
  她虽然顶了族长夫人的名头,但是这个年纪什么都没经历过。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放心让她主事。
  四夫人则道:“我刚到家......”
  二夫人便说道:“就是这些事,我会帮衬你一起做的。之前的账本也都在我手上,你且过来,我同你细说说。”
  一边又红了眼,“谁知道老太爷竟这样就......好在之前已经有所预备,原只是想冲一冲的。”
  二夫人如今掌权管事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家产都早分清楚了。
  这个时候干活就是受累,她要是敢贪墨不知道被多少眼睛盯着。她自然是要推给四夫人的。
  四夫人没有沈寄那么好的理由,只得和她一起过去交接。
  沈寄跪到孙媳妇的行列之首去。
  身后是几个月前才从家庙被放出来的宋氏,而林氏的位置空着。
  算一算她现在差不多也有七个月的身孕了,自然受不了这样日日跪哭的苦。
  在二夫人的安排下,都是每日点卯来露个面、洒几滴泪就回去休息了。
  方才沈寄已经听说了,这场佛事要做七七四十九日。
  这么热的天,再是屋子里都是冰,棺材旁边也是冰,也不如早日入土为安来得好啊。
  所以说,盛大的丧事都是做给旁人看的。
  可惜,这话不能说。
  她要是敢提一句半句的,立马能被这灵堂内的人用唾沫淹死。
  毕竟世俗便是如此。
  死者为大,厚葬成风!
  哪怕就是穷的要死,也还想着要卖儿鬻女,典卖房产,争取风风光光地办丧事呢。
  更何况魏家不是没钱。
  死的还是老太爷,银子早预留了出来。
  只是这样的排场,死人和活人都受罪。
  看看众人,都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四夫人交接好了出来,人手的安排暂时没有什么变动,萧规曹随。
  她把沈寄叫了过去,把丧仪的事也一件一件告诉她知道。
  毕竟她也是该管这件事的人,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沈寄也受教的听着。
  末了四婶道:“如今是二侄媳妇管着松鹤堂的大小厨房,你要不要接过来?”
  管着大小厨房,自家人和客人的吃喝,那可是肥差。
  宋氏肯定不甘愿交出来的。
  她可不像二夫人手里有大把私产,能够动用的就只有嫁妆了。
  本来二房老三过继到长房,嫡子就只剩下了老二。
  明面上十来万两的家产日后都是他们两口子的。
  结果鸡飞蛋打,什么都没落着。
  二夫人如今藏的私产必定都死死攥在自己手中,没有漏一点给儿子媳妇。
  这从鱼缸底下的银子被找出来时,老二、老三脸上的震惊可以看出来。
  他们原先也是不知道的。
  父母从公中捞了银子应该知道,但是有这么多而且就藏在宅院里确实不清楚。
  所以,二房这一年以来的花销名义上用的是二夫人的陪嫁。
  但宋氏买脂粉的银子怕是都得自己另添,因为公中不会买什么特别好的。
  所以这个肥差,她肯定不想交出来。
  沈寄也不想受那个累。
  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陈姨娘和老管家在哪里。
  陈姨娘是妾,按道理也该在灵堂哭灵。
  可是方才眼睛转了一圈就没看到她。
  还有老管家,老太爷的后事怎么都该他在里外打点奔走才是,也不见人影。
  大小事务都是二房的王总管在打理。
  接待男客这些则是四老爷同二老爷在管着。
  沈寄心头惦记着洪总管有没有找到老管家。
  老太爷离世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比他们想的提前了。
  她对这位老人家的感情很是复杂。
  他一直都不太看得起自己,迫于无奈才认下自己这个长孙媳妇,而且前后只见过几次。
  所以要让她此时对魏柏还有十五叔的哀戚感同身受,实在是做不到。
  她对老太爷的感情,还比不上对太后来得深。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早早就将家业分了。
  省得尸骨未寒儿孙就开始吵闹要分家产。
  以当初二房的捞法,各房的反应想必非常的激烈。
  如果金鱼缸那一幕出现在他走后,二房肯定没这么好脱身。
  不痛不痒的交还了贪墨的财产就算完事了。
  所谓将所有应得的家产罚没的惩罚对二房根本不算什么。
  如今,各个房头记着的大都是老太爷的好。
  他撑着病骨,主持着公道的把各家该得的那一份分了。
  这丧事的一应用度也是预留的,不用各家再摊分。
  所以方才魏柏这么一哭,跟着他哭得伤心的不在少数。
  尤其十五叔哭得最真诚。
  而沈寄心头多少还是有点怨老太爷的,就是婆母的事。
  魏楹时时都在念叨的,他母亲是什么人难道老太爷不知道,当时就不能救她一救?
  那样哪怕有人刻意栽赃,也能得个终身幽禁家庙的结局,好歹是把命保住了。
  沈寄十分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不觉得只为了财二房就能害死婆母。
  不过如今,她也只有老老实实的跪在这里。
  这一辈的媳妇目前只有她和宋氏、林氏。
  沈寄往前头看到挨着十五婶的小权儿,看他下巴都尖了。
  小权儿发现沈寄在看他,便也转头看过来,眼里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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