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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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清北这一路都没出声,眼瞅着刘丙丁就要用成年人那一套交际语录开始废话了,连忙插话:“你们知道新郎在哪里吗?”
  他从接到“破坏喜儿的喜事”这个支线任务时,就在思考要怎么完成。
  带喜儿逃跑肯定不现实,那就是个傻子,说话说不通,难不成还把人打晕藏起来?
  这喜事说是献祭,但到底有个“喜事”的名头,怎么都该有个新郎。
  尚清北相信,诡异游戏的任何任务都有解法。
  喜儿那边找不到突破口,就来新郎这边找。
  “小兄弟,你找新郎有什么事吗?”男人狐疑地问。
  “我……”尚清北一时卡了壳。
  他正要编个说法,还未吭哧几句话,【支线任务已完成】的电子音便冷冰冰地响了起来。
  看着系统界面上的文字,尚清北不明所以地眨巴了两下眼。
  这是什么情况?
  他还什么都没干呢,支线任务怎么就完成了?
  【由于您参与度过低,该任务提供的表现分自动移交给参与度最高的玩家】
  新的提示文字刷新出来,在理解其意义后,尚清北瞪大了眼睛,在风中凌乱。
  第五十五章 双喜镇(十一)断良缘
  齐斯看着尚清北的脸色在某一瞬间变得僵硬,唇角噙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这个小孩儿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无意点破,甚至乐得后者发挥杠精特质,多挤怼几句,营造一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假象,方便日后甩锅。
  尚清北独自凌乱了一会儿,一抬头就看到齐斯松松垮垮地站在一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脑海中闪过青年独自和喜儿对话的场面,他几步靠近过去,压低声问:“你干的?”
  “我干什么了?”齐斯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脸,目露疑惑之色,“倒是你,小清,忽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尚清北气结。
  他看着齐斯无辜的神情,隐隐意识到,只要他敢应下,对方就能将他放到众矢之的。
  “没事。”尚清北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抿了唇不再出声。
  顶着青年“孺子可教”的眼神,他忽然生出一个离谱的猜测:“齐文”是不是已经知道世界观,也看出他隐瞒线索的事了,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这个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了,刚出现几秒便被尚清北自己打消。
  团队副本,求生才是首要任务,自己藏线索还有道理可说,默许他人藏线索是什么鬼?
  两个庄稼汉模样的男人说了几句“放开了吃”“玩得开心”之类的客套话,便各自隐入人群。
  他们透着小地方的人特有的腼腆,双手无所适从地上下晃动,先行离去不像是敷衍,倒更像是躲闪,生怕被玩家拉住问话似的。
  “我们分散开来,每人负责一部分区域的探索,等筵席结束再汇总线索。”齐斯草草做出安排,瞅准一块人少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将自己隐入阴影,同时将整块场地的布局尽收眼底。
  喜宴笼统地分为三个部分。
  最边缘的是露天厨房,十来个穿花衣、戴发套的中年妇女在灶台旁站了一串,粗壮的手臂抡着锅铲,不停歇地翻炒各色肉菜。
  烟气冲天,更有红黄色的火光溅进油锅里,燎得老高,烟火气盎然。
  再靠里一点的是盛满肉菜的木桌,男人们拿着酒碗,有的围坐在桌边,有的站着,高谈阔论声混杂在一起,听不分明,却热闹得很。
  最核心的一簇大抵是和新人关系近的亲朋好友所坐的位置,有男有女,人人都穿着喜庆的红衣服,围着密不透风的一圈,远远望去是一片红云,看不清里头的状貌。
  考虑到喜儿是孤女,这些大抵都是“新郎”的亲人。
  齐斯不由好奇起之前尚清北问的问题——“新郎在哪里?”
  镇民们已经吃了好一会儿了,桌上零落着啃得碎碎渣渣的骨头,仅有的几盘素菜也都只剩些汤水,齐斯一点儿也不想凑过去吃陌生人的口水。
  他转头看见灶台上摆了一溜新做好的菜式,索性大喇喇地走过去,不客气地端了一盘竹笋烧牛肉,拿了筷子和碗蹲到墙角,安安静静地进食。
  也许是因为月份还早,盘里的竹笋很嫩,好像能咬出水,牛肉也烧得很酥,并不塞牙缝。
  齐斯吃得颇为满意,填饱了肚子后,又端着盘子走远了些,用筷子将剩菜扒拉开来。
  没有血丝,整盘菜没有任何异样,和昨晚的情形截然不同。
  “看来双喜镇也是能做出给人吃的饭的嘛。”齐斯略带幽默地说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着下颌。
  为什么徐嫂送来的饭菜会在她离去后沾上血迹?倘是她有意为之,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她固然对饭菜的异常知情,可知情并不等于直接参与;有没有一种可能,昨晚饭菜的异常和她无关?
  齐斯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笑得真情实感。
  “双喜镇的鬼怪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而鬼怪也未必和鬼怪团结一心。”
  ……
  另一头,刘丙丁同样端了碗,拿了筷子,不过不像齐斯这样划水。
  他一口饭没吃,只是摆了个串桌子的样子,在人群间穿来穿去。
  第一天的时候,裤袋里凭空多出个智能手机的线索,他有苦说不出。
  他确确实实没有及时公开线索,也实实在在没留意到身上多了东西。就因为这件事有了疑点,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玩家们都是聪明人,自然不可能仅凭一个可以解释的小细节认定他是屠杀流玩家;但一旦出了事,需要有人顶包或是趟雷,他很可能会被以此为由推出去。
  刘丙丁说是在片场摸爬滚打多年,混成了人精,一时却也想不到洗脱疑点的方法,能做的只有自认倒霉,再尽量积极收集更多的线索。
  他用目光搜寻人群,很快锁定一个游离在外、看上去不太合群的男人:“欸,大兄弟,你这身行头不错啊,在镇上该是比较混出头的那种吧?”
  男人被他的搭讪惊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讷讷道:“没有,俺连工作都没找到,也就回到镇上,给徐婆婆打打下手。”
  “我看你们镇上的人都挺尊敬徐嫂的,给她打下手不容易吧?”刘丙丁笑着吹捧,“兄弟你平日里都干些什么啊?徐嫂她看着就挺了不起的,干啥应该都挺吃得开。”
  男人不好意思地讪笑:“俺就跟着徐嫂,给人做做媒,远近的人讨媳妇都来俺们这里找,好多姑娘都是从俺们这里嫁出去的。”
  做媒还要男人打下手?
  刘丙丁直觉有些奇怪,正要再问,却有一个生得五大三粗的老头从后面靠了过来,给了男人的脑袋一巴掌:“狗儿,和贵客瞎说什么呢?”
  又数落了叫做“狗儿”的男人几句,老头看向刘丙丁,露出和徐嫂如出一辙的笑容:“别听他瞎说,咱镇上没他说得那么夸张。是徐嫂她信誉好,名声响,大家都信她,也愿意找她介绍。”
  原来徐嫂是媒婆,难怪打扮得花里胡哨,说话又捏腔拿调。
  刘丙丁颌首请教:“老伯,新郎官人在哪儿啊?我们受了你们的招待,入乡随俗,按理是不是得去说几句贺词啊?”
  老头不疑有他,回身一指鲜红的人海:“就在那儿坐着呢,胸前别红花的就是。不过道贺什么的没那么多讲究,咱镇上的人都有好多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呢。”
  “你们镇上是镇上,都是熟人一家亲,我们这些外人刚来,总不能失了礼数。”刘丙丁陪着笑将老头送走,才收了脸上假惺惺的表情,径直向老头指示的方向走去。
  遥遥一望,就见一抹白色掺杂在鲜红的底色上,格外显眼。
  齐斯早已站在外围,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恹恹地注视人群,不知在想什么。
  刘丙丁鬼使神差地靠近过去。
  还未等他开口,齐斯便侧目看向他,在唇角捏出一抹抱歉的笑容:“刘丙丁,昨晚我太急着找线索了,所以在看到你裤兜里的智能手机后,才先入为主地怀疑你,当众让你难堪。
  “冷静下来一想,换作是我,身上忽然出现一样东西,也大概率无法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当时不由分说直接动手,是我考虑欠妥了。”
  道歉的话语说得真心实意,并不是轻飘飘一句“我错了”的敷衍。
  资深玩家大多倨傲固执,像这样能放下身段道歉的属实是少数。
  刘丙丁受宠若惊:“没关系,说到底也是我自己大意。我要是你,看到我这样式的,也得怀疑。”
  “但这到底是个团队副本,我们当中又没有真正的屠杀流玩家……”齐斯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喜儿那边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我猜还有一部分线索在新郎这儿,一起去看看吗?”
  刘丙丁听得晕晕乎乎的,不过齐斯的提议正合他的猜想。
  喜儿行止怪异,且有徐嫂“不要冲撞”的要求放在那儿,他不敢上前试探;新郎这头则显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凑上去看一眼总不会有事。
  更何况这筵席办得和他认知中的乡下喜宴别无二致,倘不是视线左上角镶着个浅灰色的系统界面,他恐怕都不会意识到这是在诡异游戏中。
  见齐斯闲庭信步地走向着喜**衣的人群,刘丙丁不疑有他,也跟了上去。
  齐斯不知不觉间落后他半步,几秒后便由他走在前面,打头开路。
  刘丙丁用宽阔的肩膀撞开人群,挤了进去,齐斯无声地跟在后头。
  人群当中搭了个小板凳,一个穿红衣戴红花的年轻男人坐在上面,看打扮应该是新郎。
  新郎长相普通,歪土豆形状的脸上一对小眼睛空洞无神,半张的嘴淌着口水,神智看着不大正常。
  他拿着半块镜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像觉得很是好玩。
  齐斯注意到,那是块化妆镜的残片,装饰精致,该是女子用的;看制式颇为现代化,显然不是这个镇子本土的产物。
  “傻子配疯子,天赐良缘呵!”
  有尖细的声音笑意盎然地响起,不像是高兴,倒更像是讥讽。
  齐斯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没有看到说话的人。
  他再度看向新郎。
  这个傻子正将镜子凑到嘴边,呼呼地吹气。
  从玩家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镜面在几秒间蒙上一层白白的水雾。
  齐斯走过去,在新郎身前蹲下。
  距离很近,可以看到后者脸上的白粉,面膜似的覆盖了整张脸,将人涂得像鬼一样。
  “恭喜恭喜。”齐斯不咸不淡地道着并没有多少真情实感的贺词,伸手去握了握新郎的右手。
  ——掌心温热濡湿,新郎竟然也是活人。
  违和感丝丝缕缕地蔓延,齐斯的双目眯成狭长一线。
  喜儿是活人还可以用巧合解释,“新郎是活人”这条线索则直接证伪了玩家在第一天得出的结论。
  这双喜镇很有可能根本不是鬼镇,充其量只是个闹鬼的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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