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4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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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他直接拿起了一个转经筒,作势要离去。店主终于睁开了眼,沙哑的声音含混不清地说:“用一件你从母神那儿获得的东西换。”
  和大巴车司机一模一样的答案。齐斯早有准备,从道具栏中取出【墨魂长卷】,递了过去。
  【名称:墨魂长卷】
  【类型:道具】
  【效果:开启一扇只有灵体能够进入的门60秒,疑似通往未知的异度空间(冷却时间24小时)】
  【备注:不知名的诗人用自己的灵魂写下诗篇,他并不知道耗尽心血的创作是一种仪式,而作品则是污染】
  这个道具不是齐斯手中最没用的,甚至称得上一句“价值不菲”,如果利用得当,关键时刻或可扭转战局。
  齐斯将其置换出去,是存了试探副本机制、顺手布一枚闲棋的打算。
  昨天他用【幽灵司机的录音机】交易了车票,当天晚上就在客栈中听到了经由录音机转播的圣歌。
  已知玩家在进入香格里拉镇时,圣歌在全城响彻,说明npc无需利用任何道具,就可以制造圣歌。需要用录音机进行记录和播放的,只有玩家。
  齐斯差不多能够确定,【幽灵司机的录音机】在离开他后,到了另一个玩家手上。至于那人的身份,他也有些许猜测——
  这个副本存在“另一个他”,指向简直太明确了……
  最了解自己的从来都是自己,基于以上推断,齐斯足以推断出“另一个他”——暂时用“周可”指代吧——昨天做了些什么了。
  周可在得到【幽灵司机的录音机】后,立刻在城中录下了完整的圣歌,以他平日里养成的习惯,刚录完就顺手播放了一次,发现了“圣歌会吸引朝圣者”的线索。
  孤证不立,周可在夜晚朝圣者集体出没时又进行了一次实验,成功吸引全城的朝圣者在客栈外聚集,佐证了白天得出的结论。
  进入最终副本的玩家不可能仅仅只有齐斯、傅决、林辰等二十二人,其他身份牌持有者和绑定了他们的小牌的追随者必然也在这个副本中,只不过是分散在各处——各个时间线或各个地点,暂时没有与他们相遇。
  白玛说过,二十二年前也有二十二个旅客到达香格里拉,齐斯倾向于认为每一处时空都有二十二位玩家。
  就算周可、董希文和张艺妤三人身处于同一时空中,也会有十九人和他们敌对,至少不处于同阵营、无法获得周可的信任。
  以齐斯对自己的了解,他在面临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的情况下,必然会为了赌更大的利益兵行险招,下一步大概率会利用手段获得主导权,迫使其他玩家做出某些让步。
  而那个手段,自然是用圣歌吸引朝圣者——那些对玩家满怀恶意,急于度化玩家、赎清罪孽的朝圣者。
  待朝圣者包围客栈,摆在玩家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向周可妥协,要么和周可同归于尽。大部分正常人都会选择前者。
  当然,周可的计划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以他的武力值,其他玩家只要一拥而上,将可以轻易地关闭录音机……
  这时候就需要【墨魂长卷】的介入了。
  齐斯从来不是什么在意自己的唯一性到疯魔地步,在遇到另一个自己后会不顾一切将其赶尽杀绝的褊狭之人。
  恰恰相反,在和“他者”的竞争中,他乐于和自己暂时居于统一战线,待将那些无聊的闲杂人等都除尽了,再慢慢和自己玩一局游戏。
  他甚至愿意让世界上多出无数个自己,一方面玩儿自己比玩儿人有意思多了,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生存竞争决出最优秀的那个他,增加“齐斯”这个存在赢到最后的概率。
  他忽然有些好奇,那位“愚人欺诈师”周可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
  客栈中剑拔弩张,众人纷纷拿起武器击向周可,寒光在空中交织成锋利的网。
  电光火石间,一轴山水长卷凭空出现在周可手中。他抬手一扬,长卷甩向高处,短短几秒间铺天盖地笼罩在大厅上空,有如灰色的阴霾。
  流动的墨色山水悬浮在头顶,长卷的边缘虚化如雾,将周遭的墙壁与陈设渲染出水墨的质感。周可的身影变得几乎透明,所有攻击穿透他的轮廓如入无形之境,尽数消弭。
  “你看罗达品血乎刺啦,所谓坛城花花绿绿的,所谓舞蹈珠是骨头珠,所谓使者身子光又亮……”
  诡异的圣歌声低沉地响着,好似远古萨满跳祭舞时的伴奏,在客栈的大厅中层层叠叠地盘旋,如浪潮般向远处飘荡。
  越来越多的朝圣者聚集在客栈门口,一步一叩地发出有节律的“砰砰”声,大地仿佛与之共振。
  最前头一排朝圣者已经跨入客栈,挤挤挨挨地向大厅的方向逼来,玩家们能够看到布料下的骨头,嗅到他们身上的腐烂气味。
  周可的身影连同播放圣歌的录音机完全消失了,唯有头顶的长卷中多了一道墨痕勾勒的身影,依稀可见白衬衫青年的轮廓。
  要想制伏他,恐怕必须追索到长卷中,可那是周可的主场,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穿黑西装的年轻人反手将长剑架到董希文的脖颈上,微微仰头,冷声道:“周可,立刻关闭录音机,否则我就杀了你的同伴。”
  董希文早在周可向林决等人发难时,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出,所以立刻向战场边缘移动,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他欲哭无泪,只想冲年轻人大吼:“你挟持我没用啊,我就是齐斯手中的牛马耗材,和你们是难兄难弟,你看他像是在意我死活的样子吗?”
  张艺妤反应比董希文更慢,直到阿列克谢的匕首刺向她时,她才屈指成爪,挡住那一下攻击。
  身体里的鬼气被激发,在血管里汹涌流淌,她的面部浮现青紫色的血管纹路,漆黑的眼眸色彩扩散开去,将眼白晕染成诡异的青黑。
  阿列克谢向后退了半步,却很快反应过来,一面灵活地躲避张艺妤的手爪,一面握紧匕首刺向女孩的心脏。
  董希文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战成一团,心底一片悲凉,忍不住在脑海中对董子文吐槽:“老弟,咱老大年轻时这么有正义感的吗?话说他帮方舟公会打架,算背叛天平吗?”
  董子文:“……”
  是的,作为【灾厄主祭】的阿列克谢正是天平教会的领袖之一“元”,只不过是失去了二十二年记忆的青春版。谁能想到这么个热血青年日后会成长为一名玩弄阴谋的政客、暗地里反对联邦的动乱分子?
  客栈外的狂风一阵阵吹卷着屋檐下的风铃和骨片,“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不安地响动着。冰碴子透过门墙的缝隙刮进室内,寒意一茬茬地上窜,浸透每一个人的骨髓。
  “各位,我想现在,我们也许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周可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好像隔了一层厚重的介质,飘忽而失真,“我不是什么向往世界毁灭的厌世者,也不是乐见所有人一起死的疯子,至少我的本意不是与你们同归于尽——也希望你们不要推动事情向这个糟糕的方向发展。”
  萧风潮“哈”了一声,嘴角微抽:“剧情都发展到这儿了,你觉得我们还能相信你吗?无耻之尤,丧心病狂,人面兽心,鬼怪都聚一堆了,我们下一步就是打包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不必多说了。”林决做了个手势,示意旁人安静,脸上笑容发苦,“现在我们除了和平谈判,似乎也没有第二条路了。周可,我想知道你这么做有何用意。”
  “用意啊……我之前说过,是一个可以让诸位直接通关的方法。”周可的声音不疾不徐,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林决,如果我没记错,你的身份牌是【黑暗审判者】,对吗?”
  林决颔首:“没错。”
  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眼底浮现一丝释然:“这张牌的效果是宣判一名玩家有罪,并使副本持续生成针对该玩家的悬赏任务。”
  周可笑了:“看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到现在还没有刷新,甚至很可能没有主线任务。前者已经足够麻烦了;若是后者,就太糟糕了,基本上意味着这是个无法通关的必死副本。
  “危机层出不穷,我们当中的不少人都中了副本机制,身上出现了年龄倒退的迹象,现在或许还留有一线生机,待我们在副本中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思维和记忆衰退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哪怕通关副本也会成为废人。很可怜,不是么?
  “我们没有生存专家,身体素质也定然比不上职业运动员,凭借自己的力量翻越雪山并不现实。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尽快创造一个主线任务,然后完成它。”
  周可顿了顿,话锋一转:“当然,不这么做也没关系,结果无非是通关失败,永远留在副本中罢了。与其再在这个破地方徒劳挣扎七天,凄惨痛苦地死去,不如今天就死,也好死个痛快。”
  董希文是亲身经历过《斗兽场》副本,目睹过【黑暗审判者】效果发动后引发的一系列机制的,一秒间就理解了周可的打算。
  【黑暗审判者】裁决某人有罪后,副本将会生成杀死那人的主线任务,只要完成就可以通关。
  原本复杂无比的副本将直接被转化成杀一个人、拯救所有人的电车问题,罪责也仅仅局限于提出这个议题的齐斯和指定罪人的林决。
  除了那个被杀死的替罪羊外,对于其他玩家来说,这个方案有百利而无一害。唯一的问题就是,以林决为首的方舟公会这批人平日里都自诩正义,万万干不出牺牲无辜者的事。
  但在切实的生存面前,名声和道德都是虚无。
  周可微笑着循循善诱:“林会长,不知您意下如何?牺牲一个人,其余人得救,还是所有人一起死?无论从功利主义还是实用主义看,都不难做出选择。
  “我相信,您不会是爱惜名声如同吝惜羽毛,为了维持大公无私的人设,不惜让所有人陪你一起死的利己主义者。”
  明晃晃的道德绑架,却格外有效。玩家们的目光聚集在林决身上,有人期待他发动效果,尽快结束这场游戏;有人担心自己和林决萍水相逢,会被选为牺牲品;也有人心有不忍,踌躇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牺牲。
  “好。”林决平静地开口,手中凝出一张黑色绣金的身份牌。下一秒,他收拢五指,卡牌在他手中碎为齑粉。
  黑色的碎屑向高处升腾,和水墨长卷相互交融,在天花板上勾连出灰色的烟雾。黑衣金眸的审判者矗立在天地间,手中黑色封皮的书飞速翻页,飘飞出无数金色的字符。
  那些字符如同牢笼般环绕着林决,世界似乎在一瞬间陷入静默和凝滞,所有生灵的视线都在此处聚集,像等待王者的谕令般等待青年做出决断。
  “我选择……审判我自己。”林决抬眼与审判者对视,一字一顿,咬字清晰,“我有罪,‘林决’有罪。”
  玩家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愕,漫天金纹像投入石子的水波般震荡起来,似乎亦被言语触动,为此感到震撼。
  高天之上飘散一声叹息,黑色的十字架缓缓垂落,以虚影的形态悬于林决头顶,作为“罪恶”的标记。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系统界面上都刷新出两行银白色的文字,伴随着冰冷的系统播报声。
  【主线任务已刷新】
  【主线任务(可选):杀死罪人林决】
  第四十五章 雪山(十三)“所谓坛城花花绿绿的”
  齐斯和林辰回到客栈时,傅决一行人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桑吉坐在柜台后,混浊的眼睛镶嵌在皱巴巴的眼皮下,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坐在大厅中的玩家。
  傅决从桌上拿起一卷皱巴巴的册子,递给晚到的齐斯:“线索一,副本中尚未完成赎罪的npc以度化我们为首要任务,度化需遵循特定规则,已知表现形式有制作人皮唐卡。
  “线索二,香格里拉镇中有罪的npc不会产生攀登雪山的主观意愿。推出结论一,我们登山后将可以最大限度避免npc的‘度化’。
  “线索三,拥有向导是登山的必要条件,完成赎罪是登山的不必要条件。验证结论一,我们可以在拥有向导的前提下登山。”
  齐斯随手翻看着手中的册子,那赫然是楚依凝在日记中提到的《度人经》,上面记录的“度化”的方法无不残忍血腥,令人不寒而栗。
  穆初晴已经惨死,鲜血淋漓的人皮唐卡就挂在客栈二楼的墙上,谁也不愿意成为下一个。
  “这也是我们的判断。”齐斯放下册子,笑着说,“我们获得了一条新线索,圣歌会吸引香格里拉镇的罪人,转经筒则可以抵消圣歌的影响。如果不愿意登山,一定要留在香格里拉镇,也不是全无生路。”
  傅决微微抬眼,灰色的眼眸倒映齐斯的形影:“你们打算留在香格里拉镇,是或否?”
  “不,我们打算登山。”齐斯说话间望向客栈大门的方向。
  圣歌声早便停了,不知远在另一条时间线的周可计划进行得如何,是已经利用圣歌夺得了主导权,还是被其他玩家联手制伏了。
  副本机制将不同时空的玩家分隔开来,却又通过日记和各种蛛丝马迹暗示“他者”的存在,各类信息虚虚实实、云遮雾绕,谁也不清楚这个副本中一共存在多少时间和空间。
  纵然是齐斯,也不过能通过日记知晓楚依凝和林决的存在,通过某些现象推测出另一个自己的动向罢了。
  楚依凝的日记尚未更新,他甚至不知道这两组人是分属于不同的空间,还是匹配进了同一个时空。
  如果是后者,他充其量只掌握了一份信息量,和另一个时空的周可持平。
  “真巧啊,我们今天也打算分一部分人先登山试试。”李云阳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向齐斯伸出手,“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一起。”
  说梦闻言,举手叫道:“在下第一个不同意!你们是不知道……唔唔!”
  姜君珏捂住了他的嘴:“小孩不许说话。”
  齐斯忽略了这个小插曲,看着李云阳道:“没必要,同为身份牌持有者,我怕我一个忍不住背后捅你一刀。”
  他久违地调动了所剩无几的幽默感,但没有人笑。傅决注视着他,眼镜片后的眼睛冷漠如死水:“之前我提出的所有线索基于情况一而成立,即该副本逻辑与过往所有副本一般无二,拥有确定的通关方法和任务目标。
  “不排除存在情况二,即该副本独立于诡异游戏现有体系,为二十二张身份牌持有者的角逐特别开设,以筛选唯一神明为终极目标。届时香格里拉镇乃至雪山将会是巨大的斗兽场,我们唯有自相残杀。”
  说梦挣脱了姜君珏,插嘴道:“你们还真别说,在下真觉得这个副本不对劲,你们难道没发现这儿的场景和npc都做得太真实了吗?好像现实里的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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