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4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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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汇合的是楚依凝和傅决,这里的傅决自然不是那位被当做神明供奉、盘踞“救世主”之位多年的首席玩家“傅神”,只是一个刚通过【堕落救世主】身份牌将躯壳送给林决的中二青年。
  最初和齐斯的矛盾更多来自于对周可逼迫林决牺牲的怨怼,而在齐斯九真一假的话术下,他很快认定双方拥有共同的敌人,进而放下敌意和戒备。
  然后萧风潮也来了,这货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解绑了【末日预言家】身份牌,绑定了【禁忌学者】牌,可以定期和时空长河中所有绑定过这张牌的玩家沟通。
  结果还没等他带来更多的信息,就听他欲哭无泪地逼逼叨叨:“玩儿呢这是?我才刚舍生取义换绑了身份牌,结果那边诡异游戏就永久关停了,这绝对是在针对我吧?”
  其余人下落尚且不知,但四个人已经足够干一番大事了。
  楚依凝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一边咬笔盖,一边推断道:“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时空四个月了,诡异游戏之前说过,只要有人通关最终副本,诡异游戏就会永久关闭。从林决发动【黑暗审判者】效果到游戏永久关停,前后时间理论上应该不超过一天。
  “但萧会长直到昨天才收到游戏关停的消息,也就是说我们这个时空的时间流速在那个时空的一百二十倍以上。我猜,我们如果能够一直等下去,等到两边的时间同步,说不定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楚依凝说到这儿,颇为乐观地笑了笑:“这么一看,我们被困在这儿还是件好事。之前每七天进一次副本,比上班还累,现在我们相当于平白多出了二十二年的时间,就当放长假了。
  “以我们现在这既不需要吃饭睡觉,也不会感到疲惫的状态,说不定可以徒步旅游,走遍世界各地呢。”
  “但万一在时空重叠的那一天,等待我们的是消失呢?”齐斯捏出忧心忡忡的模样,苦笑着摇头,“没有人能看见我们,理论上我们都是并不存在的人,林决可真是好打算啊。”
  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其余三人却都能听到。
  若是在一个月前,傅决肯定要出于对前辈的维护,和齐斯起一番争执;楚依凝也会为林决辩解,再由萧风潮和稀泥转移话题。
  但现在,事实胜于雄辩,林决确实是理论上的最大获益者,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就算傅决和楚依凝作为他的嫡系,再是有心环护,情分也是用一次少一次。
  至少齐斯有信心在二十二年的时间里,把这些方舟的老班底化作自己人。再不济也能当做肉票,不是吗?
  他的筹码还是太少了,齐家村、江城、斗兽场和失眠症病菌都交给了司契,虽然相信那个秉性疯狂的自己不会浪费他的手牌,但他依旧会将最大的信任留给自己本尊。
  如果真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线,他自然要重回赌桌,有限的牌必须发挥最大的作用。
  就是不知道那个继承傅决身份、剥蚀尽所有情感的林决,是否还会为这些过去的追随者动容?
  当然,这些都得等回去了再说。
  “我想各位应该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反正都处于生死不知的状态,我倒有一个提议……”齐斯顿了顿,用商量的语气说,“我们一路向西,回雪山看看。也许所有问题都会在那里得到解答。”
  萧风潮瞪大了眼睛:“不是我说,咱们好不容易才从那里捡了一条命回来,还要故地重游、自投罗网,这是生怕吓不死人吗?”
  齐斯反问:“左右不过消失而已,还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吗?”
  “不会。”傅决言简意赅,“我赞同重返雪山。”
  楚依凝也笑着眨了眨眼:“抛开诡异游戏不谈,我一直想去雪山旅游呢,大学期间还做了好多攻略。反正现在我们不会死,就当去打卡呗。”
  三票对一票,萧风潮敢怒不敢言地被拖上了西行的道路。
  他狐疑地打量齐斯,喃喃道:“看你的面相,也不像是喜欢组团扎堆的人啊……透个底呗,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斯眯起眼,笑容和煦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
  柳城。
  张艺妤和张洪斌漂浮在公寓上空,看着双眼红肿的女人抱着两岁的女儿,坐在男人的遗像前啜泣。
  在这个时空,张洪斌死在诡异游戏里,对外的表现是出了车祸;而张艺妤尚未进入诡异游戏,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来自未来的两个人无法被看见和感知,纵然想托梦安慰一下沉溺在痛苦中的亲人,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张洪斌第一百二十次试着伸手去抚摸女人的背脊,再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从女人的身形中漏过。
  他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同样红着眼睛的张艺妤说:“你妈也真是死心眼,当年厂里追她的人从车间排到门卫室,现在为了我这么个孬的将自己哭成这样,真没必要、没必要……”
  男人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哭腔,张艺妤想了想,抱住这位陌生的父亲的肩,轻声说:“爸,没事,咱就在这儿看着咱妈。她有我陪着呢,我也有你陪着,刚刚好。”
  这些天,张艺妤不是没有收到齐斯的消息,青年声音含笑地建议她去江城集合,她全当没听见,不予理睬。
  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境地,她不想再受人摆布了,就算齐斯会一怒之下杀了她也无妨,能活一天是一天,随心所欲地度过最后的时光也不枉来人世一场。
  张艺妤的唇角漾开浅淡的笑容,她抹了把脸,用轻快的语气说:“爸,我听我妈说,你在我出生后写过一整本笔记,上面记载了想一家人一起做的事。
  “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接下来我们可以一桩桩将那些事完成。”
  ……
  香城。
  董希文瞪着死鱼眼注视面前的【灾厄主祭】阿列克谢,也就是天平教会的另一位领袖“元”,生无可恋。
  “所以,你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根本没有失忆,硬是靠着道具加装傻充愣骗过了诡异游戏,蹭着林决他们来到了这条世界线,以避白鸦锋芒?”
  在意识到这个时空里,他们这帮乱入者无法互相攻击后,董希文嘴上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了,有嘈当场就吐。
  “元”叹了口气:“年轻人,我能理解你对我的偏见,毕竟谁也不喜欢作为大局中的一枚棋子,被蒙在鼓里。但为了人类的未来,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董希文一脸“你继续编,看我信不信你”。
  “元”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成神之路上需要足够的祭品,其他竞争者或献祭信徒,或献祭无辜的平民,而比起那些实实在在的、有血有肉的人,我选择献祭这个虚假的时空中那些不存在的人。规则已经濒临崩溃,我能欺骗祂一次,自然能欺骗祂第二次。”
  董希文虚着眼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在那个时空中竞争不过他们吗?而且,我们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吗,我们根本触碰不到这个时空里的任何人。”
  “元”微笑着说:“但身份牌依旧能够起到作用。”
  男人的指间凝出一张漆黑无光的卡牌,卡面上唯能看到黑色乌鸦、断裂十字架、象征瘟疫的骷髅等元素的堆砌,而不像旁的身份牌那样拥有特定的形体。
  【身份牌:灾厄主祭】
  【效果:为限定区域编写合理的灾难,并主导其降临】
  “元”收回卡牌,换上了命令的语气:“董子希,我和你的弟弟都希望你能随我们一起,回雪山一程。”
  董希文的神色严肃起来:“如果我拒绝呢?”
  “元”笑容宽和:“这意味着你放弃了决定未来走向的资格。”
  次日,董希文和“元”向雪山启程。
  第五章 诸神(五)说梦
  在系统界面消失的那一刻,漆黑无光的雪山迎来了白昼。淡金色的光芒自远处的冰面向上攀升,晕散开金灿灿的大片晨曦,经过冰面的反射,在连续多日不曾见到自然光的玩家眼中明亮得刺目。
  姜君珏第一时间感到了冷,大衣一裹,不停搓手试图摩擦生热。然后就见说梦向他扑来,一边扯他的大衣,一边捏着嗓子瓮声瓮气道:“叔叔~我好冷~衣服能不能给我~”
  “滚蛋!”姜君珏抬起脚,作势要向他踢去,“最终副本都结束了,debuff还能留着不成?你装什么装?”
  是的,“变回孩子”的效果已然消失,说梦无非是想起过去三日作为心智不全的小孩,成天粘着姜君珏把鼻涕眼泪涂他一身的事儿,这会儿恢复了记忆和思维能力,当即觉得有个贱不犯可惜。
  见姜君珏识破,他跳到一边,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老姜,在下错了……”
  下一秒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寒冷,“卧槽”了一声,抓着长风衣的衣摆往自己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诡异游戏不会真把我们扔在这儿不管了吧?恕在下直言,此等行径天怒人怨,可恨可恨。”
  “还用你说?”姜君珏牙关打颤,声音也含糊了几分,“依本人通关上百个副本的经验,现在是进入了荒野求生环节,咱如果不能立刻找到热源,怕是要冻死在这儿啊……”
  “我们这是要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吗?”说梦的表情像是要哭,“你说在下现在大声喊傅神,九州会来救我们吗?”
  两人一面像鹌鹑似的打寒战,一面东拉西扯。诡异游戏看上去真的说话算话,在最终副本结束后自动关闭了,至少目前谁也唤不出道具栏。
  游戏中再是叱咤风云的玩家放到现实里也是两只手臂两条腿的普通人,尤其是理论派玩家,甚至可能因为长期为游戏殚精竭虑,又忽视体能训练,身体比常人还要弱一些。
  说梦抬手擦着脸上凝出的冰碴子,一瞬间想到了死亡。没有道具,亦没有雪山生存的装备,他们被诡异游戏凌空投放在这片昭示大自然之残忍恐怖的死亡之地,天与地皆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蔽身的山洞和可供取暖的火堆,时间一久,死亡已成定局。
  那么,怕吗?人是不可能对于死亡这一象征着终结和腐烂的意象毫无畏惧的,基因无法延续,思想会被切断,灵魂归于未知,作为趋利避害的生物,贪生怕死是刻在本能里的东西。
  但有时候长期奔忙于生死一线的境地,目击同类的消亡,阈值被无限提高,情绪就好像浸没于水中的白纸,空茫无物地填满胸膛,以至于各种本该鲜明的情绪变得迟钝,包括对死亡的恐惧。
  早在进入最终副本前,说梦就想过自己可能会死掉,这是命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就算再抗拒也无法改变,那么何不坦然接受呢?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在死去,为什么死的不能是他呢?
  眼看着说梦就要躺平了,姜君珏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眯起眼眺望远方:“我们分头走,说不定能遇到其他玩家。通关最终副本的那个人必然已经成为近似于神的存在,救下我们只需随手为之,不管那人是谁,只要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就好。”
  说梦站直了身子,眨巴了两下眼睛:“如果通关的不是我们的人,是白鸦或者司契呢?你确定他们会救我们?不宰了我们就不错了……”
  “反正都是死,总要试试。”姜君珏颤抖着手摸了根烟,也不点着,就放在唇角叼着,“说不定他们需要肉票呢?”
  前方的冰面上浮现两枚小点,大抵是两个迎面走来的人,随着距离的拉近,能看清两人穿的都是红衣。他们身边还分布着许多更小的点,竟然是牦牛群和羊群。
  游戏结束后,作为副本npc的白玛和扎西消失不见,他们赶着的牦牛和山羊却留了下来,还有一些登山用的物资、取暖的衣物也都没有消失,竟尽数被两个玩家收拢。
  穿红色唐装的晋余生跟着穿红色西装的司契一步步走来,司契随手从牦牛背上抓了两件厚皮草大衣丢向说梦,说梦递给身边的姜君珏。两人忙不迭地将衣服套在身上,寒冷虽然依旧刺骨,但终于不再致命。
  说梦刚看到司契的时候,其实心里打了一番嘀咕,从《红枫叶寄宿学校》的副本就能看出来,此人不按常理出牌;和九州信息共享后,他又知道这人是个害人无数的屠杀流玩家。司契有可能救人,让司契救人不太可能。
  但看现在的发展,司契大概还是顾念着一点一同通关《红枫叶寄宿学校》副本的旧情的吧?
  这么想着,他看了眼司契身边的晋余生,又故作不在意地移开视线,连连向司契道谢,把这些年积累的好话都说了一番。
  司契似笑非笑地扫视过两人,也不知到底高不高兴,只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走吧,下山。”
  四人坐上牦牛,有熟悉山地的动物作为坐骑,下山变得容易起来。一路上晋余生大致讲了下他进入副本以来发生的事,双方信息汇总,得以推出最终副本的全貌。
  所有身份牌持有者及其小牌的持有者的确都进了雪山,诡异游戏却硬生生将这些人分成三队,一队自然是居于过去时空的方舟等人和周可,也就是现在的司契;一队是齐斯、林乌鸦和傅决;而晋余生则倒霉地和白鸦、查理·伍德沃德分在一队,居于梦境中的雪山,故而最开始与齐斯这队错开,直到夜晚降临才得以与齐斯遇见。
  白鸦不知许诺了些什么,和查理达成了合作,猩红剧院积攒的所有罪恶成为筹码,任白鸦采撷,直接使得白鸦满足了开启成神祭坛的条件。晋余生见势不妙,立刻跑路,才没有成为被献祭的一员。
  司契听到这儿,勾起唇角:“你们觉得,傅决和白鸦谁会成为最后的祖神呢?”
  说梦由此知道通关最终副本的人不是司契,松了口气的同时煞有介事地推测:“在下觉得,既然我们还活着,想必控制局势的是一位比较理性冷静的人,结合诡异游戏降临以来的声望和综合实力看,傅神不赢是说不通的。”
  “是么?”司契古怪地笑了笑,却是不再往下说了,操纵着牦牛继续向山下行去。
  第六章 诸神(六)陆离
  “林决,说实话,这样的结局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和祂都以为,最后赢得这场游戏的会是你。”
  雪山临近山顶的山脊线上,苍白的天空和银白的冰川连成一片,渐渐难以分清天与地的区别。陆离坐在傅决对面,分明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风衣,棕色的衣角在寒风中猎猎飘甩,他却没有分毫受寒的迹象,脸上挂着的笑容平和而恬淡。
  傅决或者说林决屈膝而坐,微微仰起脸,镜片下银白色的眼睛映出陆离的面容:“你对我说这些话,是代表你自己,还是祖神?”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陆离微微一笑,“人类的记忆之于神明亿万年的岁月微不足道,偶然一瞥间所触及的知识和画面灌注于凡人脆弱的灵魂,便是不可承受之重。从你在《无望海》放弃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海神的躯壳了。
  “这不是我的本意,浸泡在海水里,被无形的触手填满全身孔窍时,我也曾用尽记忆里所有对抗神明污染的方法,试图和海神的意志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可惜我失败了。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结局也不错,至少我不再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了。”
  青年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温柔、真挚而诚恳,仿佛在讲述一则温馨的故事,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却空洞无神,好似什么都无法映照,又好似能装入一整座雪山。
  林决耐心地听着他的言语,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陆离被海神污染是他有意布局的结果,为了能在诸神赌局中获得更多的筹码,诡异调查局需要完全掌控一位神明级别的存在,于是海神被诱引进陆离的躯壳,并被一同封印于收容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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