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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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有才想了想,斜眼看着她,道:“我是来拿银子的,不是来叙话的!你要是不食言,就尽快把银子给我就,以后每个月按时把银子送到林家,我就不会同你计较!”
  姜忆安微微一笑。
  这林有才混迹于赌场市坊,奸懒馋滑,性格冲动,且警惕多疑,她请他去书房叙话也不过是个幌子,就是为了探探他的性情而已。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有话就直说了——我夫君每个月从账上划给林家的银子,是用来供养林家婆母妻儿的,你领走的银子,根本没有交给林家嫂嫂,而是你自己全部花了!”
  林有才脸色陡然一变,眼中露出几分狠色来,咬牙道:“你竟然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背着我偷偷去查过了?”
  姜忆安淡定在他面前坐下,微微一笑,开口便毫不留情地骂了起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样的烂赌鬼,欺负寡母寡嫂,拿了养家的银子赌钱挥霍,如果林公子在天有灵,一定降下一道天雷劈死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
  林有才冷笑着咬紧牙关,双手攥紧成拳头。
  从来都是他欺辱别人的份儿,今天反过来了,他竟然被一个小娘子指着鼻子痛骂!
  他要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任人欺负谩骂!
  林有才目露凶光,从袖底悄悄摸出把匕首来攥在手中,冷声道:“姓姜的,你别废话,银子交给林家,是你们国公府自愿的,我一没偷二没抢,至于怎么用,那是老子自己的事,你管不着!今天我就问你一句,这银子你是给还是不给?”
  姜忆安瞥见他的动作,神色全然未变,反倒不慌不忙地笑了一声。
  “我只是说一句,林二郎君就要恼羞成怒了,可见你还有点羞耻之心。以前的银子都送到林家,我是管不着你是怎么花的,但国公府已经仁至义尽,从今往后,这银子是一分都不能给你了。你走吧,不要再站在这里,多看一眼你这种好赌的人,我都觉得脏了我的眼睛!”
  闻言,林有才登时恼羞成怒,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她,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疯婆娘,每月要给的银子,你说不给就不给了?!别看你是国公府的媳妇,你这么忘恩负义,信不信我告诉满京城的人,别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你!”
  姜忆安笑道:“国公府给你银子,全凭道义,一没有白纸黑字的文书契约,二没有两家族中长辈的见证,林家的银子都被你赌完了,从今往后我不给你银子,合法合情,没人会指责我。反倒是你,一个不顾寡母嫂侄的赌徒,连累你大哥生前卖字卖画养你的废物,人渣中的败类,败类中的蠢货!”
  她故意骂狠了些。
  果然,被这些话一激,林有才气得咬紧牙关,一双眼几乎喷出怒火来!
  他倏地摊开掌心,只见一柄短匕泛着寒光一闪而过,径直往姜忆安面前刺去。
  然而下一瞬,她猛地一拍桌子起身,眼疾手快地抬脚,闪电般踢向林有才的手腕。
  当啷一声,匕首从他的手中飞出,落到了地上。
  林有才吃痛捂住自己的手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又当胸踹了过来。
  他猝不及防,整个人几乎立时飞了出去。
  之后砰的一下沉闷声响,重重跌落在地。
  林有才狼狈地趴在地上,抬眼瞪着姜忆安,哑着声音,恨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臭婆娘,你.....你还有些本事,我小瞧你了!”
  姜忆安才不听他废话,拿起案上的空茶盏朝地上一摔,喝道:“有人杀我,快来救我!”
  外面久候的护院们当即冲进花厅,反扭住林有才的胳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你竟敢持刀谋杀我们大少奶奶,现下擒住了你,证据确凿,这就把你送到官府去治你的罪!”
  林有才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听到护院们的话,后怕涌上心头,双手紧紧抓住绸布袍子的衣角,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后背都洇湿了一片。
  方才冲动杀人,现下顶上这样的罪名,他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他忙不迭求饶:“诸位息怒,有事好商量,这都是误会,我一时手滑,才......”
  姜忆安冷冷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手滑?林二郎君手滑得真巧,要不是我反应快,那刀子都捅到我身上了。”
  说着,她瞥了眼其中一个护院,道:“还不快去报官?”
  护院会意,疾步如飞地走出了花厅。
  没过多久,便有两个身穿皂衣的顺天府捕头前来,询问起案发时的详情。
  林有才看着那官家差役,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牢狱之灾,登时惨白的脸上冷汗直流,身体也在不自觉发抖,方才要银子时的无赖气势早已半分也无。
  “各位官爷,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就是一时冲动......”
  话音未落,花厅外响起沉缓的脚步声,贺晋远走了进来。
  虽是双眸覆着黑缎,眼前依然漆黑一片,他却似能够感应到什么似的,下意识朝姜忆安的方向走了过去。
  “娘子,你可有受伤?”他沉声开口,嗓音中却罕见的有一丝不稳。
  “夫君放心,我没事。”
  说话间,姜忆安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长指,示意他按照商议好的来。
  贺晋远沉默数息,微微偏首,似在垂眸看向趴在地面的林有才。
  他冷声开口:“你今天差点伤到了我的娘子,可知触犯了本朝律法,罪不容赦?”
  姜忆安微微一愣,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不对啊,不是之前说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吗?他怎么也训斥起林有才了?
  姜忆安小声提醒他,“夫君,错了。”
  贺晋远默然片刻,胸膛沉沉起伏数息,才再次开口,对林有才道:“你兄长毕竟于我有恩,看在林兄的份上,如果你以后能够改掉赌钱的恶习,我就考虑饶你这一次。”
  林有才一听,当即赌咒发誓说:“贺公子,我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这样了,如果我再一个赌字,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你们放过我这一回,大恩大德我记在心里,往后只念你们的好!”
  贺晋远道:“既然你诚心悔过,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保证以后永远不再沾染赌/博,用心侍奉寡母长嫂,悔过自新好好做人。”
  默然片刻,他又道:“你的母亲染了重病,你的大嫂日日摆摊卖豆腐讨生活,他们极为不易,你沾染赌钱的恶习,非但没有做顶梁柱顶起林家的门楣,保护她们,却反过来伤害她们。你大哥若有在天之灵,该多么痛心会有你这样一个兄弟。”
  听到这些话,似有所触动,林有才沉默了半晌,突然抬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他无声哭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说:“贺公子,你说的话我明白了,我也都答应。”
  两个皂衣捕头一早便收到知府大人的吩咐来了国公府,虽例行公事询问了案由,剩下的却全凭贺晋远做主。
  此时见一桩案子这样消了,便也告诫他道:“主家宽宏大量饶你这一次,不让你沾赌,也是为了你好。世间有多少沾了赌后家破人亡的,你要是最后一无所有,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既然有了这次机会,以后就改过自新,找个正经营生过活,好好过日子吧!”
  林有才红着眼睛点了点头,都一一应下,他看似已有痛改前非的态度,姜忆安却不敢全然相信他。
  这沾了赌的人,赌咒发誓跟放屁一样,他现在不知是害怕吃上官司,还是真的有所懊悔,当下点头答应,说不定转眼又变卦了。
  若是给他安排个差事,再的经常监督着他言行,想必会好许多。
  她脑子里刚有了这个念头,花厅外又突地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
  转眼间,秦秉正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身官袍未换,带着冷肃官压,锐利如刀的眼神从林有才身上掠过,之后转眸看了眼贺晋远,道:“长风,我来了。”
  姜忆安十分意外,贺晋远也有些诧异,“秦兄,你怎么来了?”
  秦秉正没有解释。
  今日见了廖知府,听说贺晋远要用捕头解决一桩案子,他疑心是沈家的人到国公府闹事,便尽快赶了过来。
  好在不是沈家,贺嘉月虽不在这里,他知道她应该是安然无恙。
  看了眼林有才,再看了看当前的情形,他已差不多知晓是何事,于是眉头沉了沉,道:“长风,虽说此事可消,但鉴于林有才好赌成性,品行恶劣,他的话不能作数。不若以后就让他到刑部衙门做个日日点卯值班的小吏,本官会留意他以后的所作所为,绝不让他有再犯的机会。”
  思忖数息,他沉声道:“这个办法可还算周全?”
  姜忆安眼神不由一亮。
  秦大人此举,既为林有才安排了个差事,让他走上正路,又能亲自监督他,如此再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会反复无常,再沾染上赌钱的恶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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