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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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她们走去,站在边上微笑着看她们。那群妇人见此,俱都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她。
  “这位姑娘,你来我们村做什么哩?”人群中一人问道。打从她们四人进村,她们就一直观察着,因为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
  宋时月笑道:“大娘,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你要问谁尽管问,村子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人哩。”一位脸颊削瘦的妇人大声道。
  “你们可知伍宝川家在哪吗?”宋时月道。
  瘦削妇人想了许久:“伍宝川?没听过,你找错地方哩,我们清河村没有一个叫伍宝川的。”
  齐真补充道:“他今年十六岁,是个男子,确是清河村人。”
  瘦削妇人道:“十六岁,村里倒是有几个,但没听过谁叫伍宝川哩。”
  花极颜道:“你们再好好想想,他还有个奶奶。”
  “和奶奶一起?十六岁?是不是村尾的小宝哩?”一位面庞微圆的妇人道。
  瘦削妇人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把他忘了哩,就知道他叫小宝,咋不记得叫伍宝川哩,但他不是去修仙了?”她压低声音,好奇道:“他是不是犯错了,你们才特地来寻他的哩?”
  她又补充道:“我就知道,伍老婆子能养出什么好孩子哩。前段时间,咱们收花生时,伍老婆子拿着个竹筐在后面拣哩。都叫她不要拣偏不听,还要拣,还说什么小宝要回来哩,他爱吃,给他准备着。哼,难道就她家小宝爱吃哩,我们就不爱吃了?我都没有拣全被她拣走了哩,不过好像好久都没有见过她哩,那小宝也没见回来哩。”
  旁边有人忍不住道:“王大嫂,你不是拣过一回哩?地里又没剩几颗,你还从她竹筐里拿了一大把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瘦削妇人愈发大声叫了起来:“我拿怎么哩,她就是拣我家的咧,我怎么不能拿回来哩,难道白送她不成?那都是我家的。”
  微圆妇人道:“伍婆子怪可怜的,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山脚下,行走也不方便,前几个月她天天到村口,从白天等到天黑,说是她的孙子要回来哩,不过好久没见到她哩。”
  瘦削妇人道:“那是她活该,她要是不把孙子送去修那什捞子仙,不就有个孙子照顾哩?都是自找的,那仙是好修的哩?还有我看那小宝早把伍老婆子忘哩,不然哪能都不见人回来哩。”
  身边的人不想再和瘦削妇人争执,抬头朝宋时月她们道:“你们走到村尾,看到孤零零在山脚下的竹屋,那就是伍婆子的房子哩。”
  宋时月道了声谢,便朝前而去,身后叽叽喳喳的谈话声,直到她们走远了、听不到了,也没有停止。
  越往前屋子越稀疏,渐渐的只剩一片荒凉之地,地势也呈坡状陡了起来。
  抬头看去,远远看到一个茅屋顶掩藏在野草和树木中,想必那就是伍宝川的家。
  第43章
  四人踏上长满杂草、坑坑洼洼的小路。正常人行走于此路稍不注意便会被绊倒,难以想象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平时是如何出入的,是如何走到村头从白天等到黑夜,又摸黑走回来的。
  走过小道,穿过一片茂盛的野草,惊起一阵倦鸟,一座竹屋便完整地出现在她们眼前。
  小屋总共三间房,呈L形,正面两间茅草屋顶搭在侧方极小那间的屋顶上。院子寂静荒凉,篱笆边长满了杂草,院门大敞。
  花极颜望了望道:“师姐,伍师弟住这里?”
  宋时月朝院门走去:“进去看看。”
  走进院子,宋时月环视四周。篱笆边一块小小的菜地里,几棵蔫巴巴的青菜要死不活地生长着,杂草茂盛,掩盖了菜。
  院子角落堆着几只抹了脖子、结着血块的死鸡,无数只苍蝇嗡嗡地围着它们转。
  屋门前方摆着一张破败、落满灰尘的竹桌,两张竹凳倒在长满野草的地上。
  院子偏左长着一棵比房子高一倍的大树,枯叶落了满院,一阵风过来,满院都是黄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簌簌地树声给它们伴着奏。
  宋时月的视线停在正面紧闭门窗的两间屋子上,她们进来这么久,若是有人也该出来询问了。此时无声无息,满目荒凉,皆在说明——这里无人居住。
  片刻后,她走近主屋,停在门前,想了想,抬手轻叩,等了等,没有任何响动。齐真站在她身旁,四处打量,见久无脚步声响起,便推了推门。
  吱呀一声,门十分轻易就被她推开,少了门的遮挡,光缓缓地往屋里移了进去,驱散黑暗。
  随之而来,一股浓烈的尸臭立即冲了出来,一副黑漆漆的棺材映入眼帘。
  它摆在屋子正中间由两张简陋的凳子托着,棺材前面是一张方正的小桌,上面有一个陶罐,三根香插在陶罐上,但尽都熄灭了。
  地上七个陈旧的土罐绕棺材一圈摆放着,其中两个斜倒在地,里面染着红色的土也倒了出来,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活像一个邪阵。
  角落里是一个矮柜,房间右边是一扇大开的木门。
  宋时月踏进房间,走近棺材。她欠身朝棺材看去,一位老妇人静静地躺在里面。她身上面上俱已严重腐烂,努力辨析下依稀能看得出来,她长得很像附在伍宝川身上的魇的模样。
  花极颜看了看棺材里的人,又看向竹篮,心中涌上无限伤感。
  齐真时而盯着棺材,时而打量四周。银琢刚朝屋里迈了一步,立即捂着鼻子大声叫道:“好臭。”
  花极颜闻言瞪了他一眼,语带怒意:“闭嘴,自己出外面呆着。”
  银琢冷哼一声,收起脚,朝院子走去。
  宋时月朝矮柜走去,弯腰打开柜门,里面放着半框花生、一小袋精米以及一块干肉,它们像个珍宝似的被精心存放着。
  她翻了翻,便直起腰四处看,见齐真正欠身凝神盯着棺材某一处看,她抬步走到她身后,微微弯腰,见棺板内面刻着几个小字:看床底。
  宋时月站立起来,扫视四周,房间空空荡荡,除了棺材、桌子、柜子、凳子、陶罐等,再无他物,也没有床。她朝右侧的门看去,在里面?
  齐真和她一样的想法,在宋时月行动前,她已朝那间房走去,宋时月也紧随其后。
  花极颜把一直跨在臂弯的竹筐放在桌子上,喃喃道:“宝川你和奶奶团聚了,我马上就把你们葬在一起,也算……了却了你的心愿。”
  右侧房间里,宋时月和齐真站在门口,里边一片黑暗,潮湿腐朽的气味无孔不入。宋时月扫了眼窗,走过去,拿起一旁的木棍,撑起窗板。光争相恐后地涌了进来,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照亮了房间。
  她就着光打量房间,正对窗的最里边横放着一张简易的床,墙边摆着一个四尺来高的柜子,除了这两样再无其他东西。
  齐真视线定在床上,移步走了过去。
  宋时月走到柜子旁,轻手打开柜门,一股衣物放了很久的霉味扑面而来。她缓缓打量着,柜子里堆着些粗布衣物、被子,随后她伸手翻了翻,一件与其他大不相同的衣服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起它,咚的一声,一个微黄的玉镯掉在衣堆里。她拾起镯子,一股不适涌上心头,她皱了皱眉,仔细瞧着。
  玉镯外面雕了几个抽象的图案——三根微弯的粗线组成几个独立的图案,有点像展翅的鸟,她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先收了起来。
  她注意力回到衣服上,料子质地柔软,款式从未见过。她左翻右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只好先放一边。紧接着她把头伸进衣柜里,不漏一处地察看,但板面光滑,什么都没有。
  “宋时月,这里有字。”齐真叫道。
  宋时月把头从衣柜撤了出来,转身看向齐真,只见她后半身露在外面,前半身钻进床底。
  这时她向后膝行,头从床底移了出来,站起身来,道,“床底有字,太黑了,看不清。”说完她手上蓄起法力,把床移到一旁,走到刚才趴着的地方,蹲下身子,凝神细看。
  宋时月看了眼衣服,略微思索,拿起,收好,走到齐真身旁,避开光,蹲下,察看。
  只见黑乎乎的地上划着无数道线痕,有新有旧,组成一个个字。但那些字上却又覆盖着一层被轻拂过、无规律的划痕。
  庆幸的是还能辨认得出底下文字的内容。宋时月从上往下看,最开始的很模糊,她半推测半猜测,那些文字应该是“怀疑,不要全信,戒备……”之类的话。
  后面的清晰了一些,断断续续写着:“奶奶死了、复活、见她、不能、不能信”。
  再往后字迹更清晰,也更连续,写着:“我是伍宝川,不能忘。我缺了很多记忆。”接着又另外起列:“不能用他人之命,别听他的。”
  之后又是另一段:“他控制了我,别看镜子,不是奶奶,他要控制我。”
  宋时月想起山洞那满是划痕的铜镜,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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