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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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抱着公主退下后,珠珞没有跟着退下,瞧着婉昭容神情疲累,开口道:“娘娘,奴婢瞧您面容憔悴,奴婢先前跟着那民间游医学过一套指法,或许可以给娘娘止乏。”
  如今珠珞专心照顾小公主,婉昭容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偶尔瞥过她的时候,眼神如同看路边狗一般。
  现在听她这么说,想到上次她救助小公主,就是跟游医学的,想来高手在民间,她来了兴致,问:“什么指法?”
  珠珞故作神秘回:“请娘娘移身至榻上,奴婢学的指法是按摩头部,几套指法下去,娘娘就会感觉耳清目明,神清气爽。”
  婉昭容听她所言,按照她说的躺下,闭上眼睛,出声道:“本宫近日也的确乏了,你若是能给我止乏,本宫有赏。”
  *
  婉昭容沉沉睡了过去,珠珞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便将她唤醒:“娘娘,娘娘...”
  婉昭容睁开眼睛,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茫然,随后警惕地坐起身,瞧着身边低眉顺目跪着的珠珞,她开口问:“本宫刚才是睡着了?”
  “是的,娘娘。”
  睡醒之后的婉昭容的确如珠珞所言,周身的疲乏全部退去,连视线都比之前清晰许多。
  这套指法对她效果这么好,若是用到皇帝身上?
  她的心思微动:“珠珞,你这套指法甚好,本宫很是满意,你可愿教与本宫,本宫好给皇上止乏?若是本宫得宠,也算你一份功劳。”
  珠珞恭敬回道:“这套指法若能替娘娘争宠,奴婢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婉昭容眯起了眼睛:“只是什么?”
  珠珞伸出双手,展示在婉昭容眼前,她道:“娘娘常年养尊处优,水葱似的指甲固然好看,但若是刮到人脸上,也是痛的。不知娘娘是否愿与奴婢一般,剪去指甲?只是这般便不好戴护甲了,所以奴婢才会犹疑。”
  婉昭容闻言,果然犹豫了。
  若是为了一时争宠,将指甲剪了,岂不是徒惹旁人笑话?
  但若放弃此法,她亦不甘心。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珠珞收回手,开口道:“娘娘何不指一婢女去给皇上按摩,皇上知道娘娘惦记着他,想必也会来瞧娘娘的。”
  婉昭容没有立即开口,她还是忌惮珠珞的美貌,如今与皇上这般亲密接触,难保不会出事。
  珠珞自然明白她心中的顾虑,便道:“不论娘娘指派谁去,奴婢都愿意倾囊相授。”
  婉昭容这才放下心,心里被她说得服服帖帖地,道:“那便安排萍渡吧,你仔细教,让她也好好学。”
  “奴婢遵命。”
  萍渡模样不显,又是昭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昭容选择萍渡,也在情理之中。
  珠珞轻扯了下唇。
  *
  “珠珞妹妹,先前是姐姐我不懂事,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你应该不会怪罪姐姐的吧?”萍渡拉过珠珞的小手,贴心的话语仿佛她们之间什么恩怨都没有过。
  珠珞知道,萍渡这么说,无非就是害怕她不肯用心教。
  其实不然,她自然会用心教,若不用心教,怎么能叫李璟晔满意呢?
  她笑着道:“姑姑哪里的话,先前是妹妹*与娘娘之间有误会,姑姑也是听命行事,如今妹妹与娘娘误会解除,自然以前的恩怨就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萍渡既然能做大宫女,自然也是个会来事的,当即从袖中掏出荷包,塞进珠珞手里,“妹妹,姐姐听说过两日妹妹的亲人会来探亲,姐姐先恭喜妹妹,这点银子你也拿着。姐姐知道你的俸银要补贴家里,姐姐也没什么好补偿的,这点子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否则姐姐我羞愧难安哪。”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在欺负珠珞之前,自然将珠珞的家世扒了个干净。
  原是破落户出身,家里维持生计困难,还遣散了好一批家奴,如今就有个外在的壳子撑着,说不定等哪天这壳子也给卖了,恐怕就要流落街头。
  也怪不得珠珞很少有用银子的地方,想必是都攒着补贴家里,只怕也是杯水车薪,入不敷出。
  所以萍渡给银子,也是给得十分地有底气,她笃定珠珞会收。
  果不其然,珠珞收下了。
  萍渡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
  有了萍渡的提醒,珠珞才意识到,或许所谓的家人来看她,不单单是为了来看她这个人。
  所以,到了探亲之日,珠珞将所有的家当都带上,包括吉祥给的大金镯子。
  鼓鼓囊囊的荷包揣在怀里,还是挺沉的。
  宫门口排队见亲人的宫女特地多,珠珞来得晚,也只能再后面排着,像其她宫女一般探头朝门口看,也不知道来看她的究竟是谁。
  终于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耳朵随即也听到熟悉的声音:“珠珞,珠珞...”
  是母亲!
  终于轮到她,她像是倦鸟归巢般奔向母亲,短短几步路,她的眼睛已然红了。
  她想要和母亲说,她这一年过得不太顺心,还很苦,若不是她多番筹谋,恐怕今日就不能相见。
  她还想抱着母亲哭泣,被扇巴掌很疼,被鞭笞也很疼,她不知道挨了多少个巴掌,不知道被鞭打了多少次,更不知道跪了多少回。
  若不是后来照顾小公主,没有像之前那般受罪,身体也养好了些。恐怕浑身便是青青紫紫,没有一处能看的,走两步路都会痛。
  满腔苦涩在见到母亲那刻,便再也压不住,但理智还是拉住了她,她没把娘亲两个字喊出口,而是喊道:“奶娘,竟然是你来了!”
  奶娘也是娘,她出言也是提醒母亲,她现在是小姐元茵茵。
  母亲拉过她的手,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还未等珠珞开口,她就率先开口道:“真是作孽哦,元老爷搬走之后,我和阿水无法维持生计。珠珞啊,还好有你,你进宫这么久,想必也攒了不少银子吧?”
  银子?珠珞刚刚涌起的满腔委屈,就这么硬生生止住,语气也凉了三分:“有,我有份例,还有主子赏的,我都没有花,我都给你们。”
  说着,从怀里将鼓鼓囊囊的荷包掏了出来。
  颜母眼中闪过一丝贪色,忙左右看了看,用宽大的袖子掩饰地将银子塞进袖子里,转而又垂眼开口:“这些恐怕不够啊。”
  “什么?”珠珞彻底惊愕了。
  她刚刚给出去的,可是她全部家当,且这些够寻常人家吃喝不愁五年足矣,怎么还不够?
  珠珞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压低声音道:“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颜母脸上闪过慌乱,但是闭口不谈,只道:“阿水他谈了门婚事,姑娘家要的彩礼多,还要置办酒席,所以这些银子还远远不够。”
  “娘,这是好事,刚刚怎么支支吾吾地不说?”珠珞抿了下唇,又道,“不过我刚刚给你的即便再办一场婚事也够的,要是姑娘家胃口太大,娘你还是要阿水考虑下,要不要结这门亲事吧?”
  颜母闻言,脸色突然变了,怨恨的双眼紧紧盯着她:“若不是你从中作梗,阿水怎么会失去小姐?你进宫后,他日日借酒消愁,那日又被人诓去赌坊,如今更是输掉了所有老爷留下的银子,还欠了一屁股债!”
  她继续恨恨咬牙:“珠珞,这是你欠他的!你不能置他于不顾,我知道你手里肯定还有银子,你全部交出来,否则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珠珞脑袋嗡嗡的,颜母的话她一字不落地听了,但是怎么越听,心就越是疼?
  她知道母亲更看重弟弟,她来之前已经打算释怀,更以为母亲因为惦记她,特地来这里看望她,她觉得让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为什么是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
  什么彩礼,什么婚事,都是假的!
  原因竟然是,颜如水他竟然染上赌瘾,还欠了一屁股债!
  她眼前开始发晕,那一道道鞭笞,都没有母亲这几句话来得重,她咬着后槽牙问:“母亲,你当真就万分不顾及女儿吗?”
  “你在宫中享福,你知道阿水现在在哪里吗?他被人扣在赌坊,如果没有银子去赎,他们可是要打断他的腿呀!”颜母急急喊道。
  “那就让他们打断他的腿!”珠珞气急,“实在不行,再打断一条手臂!”
  “娘,你居然说我在宫里享福?你知道我在这宫里都遭的什么罪吗?你知道进宫一年,我挨了多少巴掌,被打多少次,又挨了多少回戒尺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不争气的弟弟!你知不知道我也差点没命见你!我天天跪在地上擦地,晚上还要给娘娘跪着当人肉烛,有段时间我甚至连饭都吃不上,我差点就没命了!娘啊!”
  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
  颜母也愣住,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每次颜如玉从宫中回来都是开开心心的,说皇宫里的人怎么对她好,她玩得怎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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