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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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除非, 在他眼里, 那个‘郭少爷’的后台,就是现在坐在堂上正中间的陛下!
  堂堂天子成为他后台的人物,开封府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最起码李寻欢就是所有东京城内老百姓眼里的‘陛下嫡系’。
  但是性郭的‘嫡系’却不多。
  偏偏后宫就有一个, 而且还就在昨晚牵扯进了某个特别大的事件。
  赵霁双手撑着桌子,双眼盯着跪在地下的那个年轻书生磕头虫似地,只会蹬蹬蹬磕头,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完全没往自己身上想,以为是曾布吓到他了。
  眼神往曾布那边瞟了一下,想开口请曾布离开。
  偏此时,身侧前方的包拯突然开口:“你刚刚的叙述中,口中的郭少爷,可否是当今郭妃娘娘的弟弟,郭单睿?”
  嘶——
  嘶嘶——
  堂下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蒋宇星身后的田光和殷得荣原本维持着‘跪’的姿势就已经很吃力了。听到包拯所言,立刻瘫软。
  皇上后宫里,郭妃和皇后同时有孕。
  这事哪怕是个外乡人都对这个铁的事实绝对了解。
  民间更是盛传郭妃圣眷正浓。
  一个妃子能够越过皇后首先有孕这本就代表了一种皇上的态度。虽然天子不存在什么正妻和妾的分别,可按时间算,郭妃娘娘的受孕时间,可是在陛下还是端王的时候!能越过正妻先一步有孕的妾,那又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这事竟然是跟后宫的娘娘有所牵扯的吗?
  薄薄的窗户纸被包拯捅破,赵霁才明白这人不是怕曾布,压根就是怕他。
  于是我们的陛下先是惊讶,继而出奇愤怒。满脑子就五个大字——又是郭春兰?
  他对着蒋宇星严肃道:“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君无戏言。”
  说完这话,蒋宇星那边还没动作,赵霁眼角余光就看到了曾布震颤的瞳孔。
  赵霁警觉。
  朕后院起的火,为什么感觉这曾大人比朕还紧张?
  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其他众人不知道的牵扯。
  赵霁暗暗记住,决定等这蒋宇星的事情弄清楚,他就顺便套套曾布的话。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重要信息。
  包拯得了赵霁这话,立刻劝说蒋宇星。
  蒋宇星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
  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之后,才慢慢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我三人实在是等不了,便在落锁之前进入了贡院。”
  蒋宇星说到这里,不自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道“但是等试题发下来之后,我突然发现,考试的试题竟然和沈秉坤那日给我们出的试题极为类似。”
  虽然不是标准的一模一样,但是要论述的东西却一样。
  当日他们几人所著的文章,若是放在试题的这个情境下写出来,也毫无违和感。
  三人在看到试题的那一瞬间,心头都产生了怀疑。
  但是因为只是一张试题,且考试之前押中策论问题的事情也出现过,问的方式也不是完全一样。
  三个人就压下了疑问,暂时安静地开始答题。
  因为三人早前写过这策论,写的时候直接就掠过了思考的时间,一会而就,甚至过程中还有闲暇丰富论述辞藻。
  三个人满意地答完,还是比其他士子要快上许多,于是三个人都选择养精蓄锐暂时休息。
  休息到第二声锣响,分发第二张策论试题。
  三人接过那试题的第一时间就去看那问题。
  发现竟然又重了!
  又是那种并非完全一样,但是如果按照他们的答题方法方式,完全把那个策论套上去也不会出现任何突兀的试题。
  第一次,三个人还会觉得是巧合,但是第二次三人都不再觉得这是简单的巧合二字就能够解释的了。
  田光冲动,立刻站起来,长腿两步就迈过了贡院每个考子准备的单间,张嘴要说什么。
  步都没迈出几步,就被监考的官兵一把按住。
  田光被人抓住,强行按回桌子的时候就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
  但见监考官王大人已经发现了喧闹,朝他这边过来了。于是更加手足无措。
  监考官背着手,走过来,表情严肃地询问:“到底有什么事?为何喧闹?”
  “回大人。”正押解他的一个官兵说:“我等看到这个学子在看到试题之后,立刻从座椅上站起身,越出房间。于是加以阻拦。”
  王大人关注的重点是——
  “他可靠近了别人的单间?可有看去别人的策论?”
  官兵回答:“这位考生还未来得及看到别人的策论,就已经被我等拦下。”
  田光一时激愤所导致的站起来,到在几人的三言两语中成了他要站起来抄袭。
  田光被官兵压着,看到从对面几个能看到的隔间里投过来狐疑的目光。
  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脸色也涨红。
  士可杀不可辱。
  此情此景之下,这种侮辱和来自其他人的提防,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田光忘记了被押坐下来所产生的那股悔意,他急欲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在这里,证明给那些狐疑的目光看!
  反驳道:“不是的,这些策论我前几天都写过论述!有人透题!”
  此时是后半夜。
  田光一句高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很远。
  所有没有入睡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而那些睡着的人,有些也因为这句话而惊醒。
  没有人敢在贡院窃窃私语。
  但是目光的交汇在此时却能够传递更多的信息。
  那个姓王的监考官听到田光所说,勃然大怒:“胡说!怎么可能有人透题作弊?此次试题都是章大人所出,一直到前天,章大人和其他几个人都在陛下所设的考试院内,闭门不出,衣食住行都是专人送去。你怎可如此污蔑朝廷?!”
  这倒也是。
  众人眼中的怀疑稍收。但是关乎自己利益和寒窗十年苦读,虽然这怀疑暂时被压下,但是还是悄悄滋生出了别样情绪。
  虽说严格,但是……万一呢?
  放在这种决定命运的考试上,所有考生都是恨不得投入百分之百的经历去盯着整个考试的流程是不是公平公正。
  哪怕有一丝不一样的风声,都会让所有人万分警觉。
  王大人察觉到气氛的转变,也很快发现这些事情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谈论。
  实在是因为贡院考场的隔间挨地太近了。
  于是指挥着官兵:“你们,把人押走。”
  “王大人稍等片刻”也是巧了,蒋宇星距离田光的天字排只隔了两排,远远听到些声音,捕捉着风中传来的只言片语信息,直觉肯定是另外两个人出事了,于是上报官兵,拜请旁边的官兵陪他一同走了过来。
  走过来一看,果然是二人之一的田光出事了。
  临到关头制止了王大人。
  但是此时蒋宇星还觉得这次透题只是小范围事件。因他清楚,沈秉坤家中遭受了些变故,缺少银两,尽管蒋宇星已经尽全力帮助他贴补了许多,可应当是依旧不够,后几次见面,沈秉坤依旧愁眉不展,可就在前几天,沈秉坤突然一改以前的愁容,神态自在从容许多。
  问他是不是事情解决了,沈秉坤也只是说,他现在负责给书艺局翰林的庶子开蒙。
  书艺局翰林官职可不小,孩子开蒙也应该是当朝和翰林平日关系不错的大儒,可需要开蒙的是他最宠爱的最小庶子。请大儒大儒不可能受这近乎等同侮辱的邀约,但是随便拉个先生,翰林又不忍庶子受委屈。就折中,辗转关系,请到了沈秉坤头上。
  而此次科举,考试院出题,书艺局誊写撰录雕版。书艺局一把手应当是看过试题。
  蒋宇星猜测大概是书艺局翰林将题给了沈秉坤,沈秉坤找来他们几个答题以后偷走了他们的试题,用作它用。蒋宇星仔细思索,回忆起他们当时写完之后那纸张也是被沈秉坤拿走的。
  这也能解释得了为何沈秉坤会没有出现。许是沈秉坤收人钱财,败坏德行,自觉不配继续称为读书人,所以跑了罢。
  这么一想,逻辑完全自洽。
  于是说话也客客气气,思索的也比较全面,知道不能在考生如此密集的贡院内说出一些事情,道:“王大人,我二人可否出考场将事情叙述于大人听?”
  那监考官立刻同意。
  隔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一同能做个证明的殷得荣也被请到了监考官所在的偏室内。
  这偏室隔音不错,三个人放心后,公正客观得叙述事情经过。只说他们曾经做过相似的题。
  那王大人听完前因后果,询问:“那试题到底是谁给你们做的?”
  蒋宇星爆出了沈秉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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