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说着,顾十月最后一脚踢在他的裆部,林斯涵嚎叫一声把自己卷成一只烂掉的虾米,这最后一下,当然就是顾十月为妈妈出的气,刚丧偶就想去攀高枝,一点小白脸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她顾十月有仇必须得报,不然特么太憋屈了,不把这孙子揍一顿,对不起她那么多年失眠的夜。那些被诬陷后的自证和怨怼,在她心里有过,但她绝不自怨自艾,她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这才是她一切安全感的来源。
不来自母亲,也不来自另一半,而是她自己。
所以在吴思月将她“放逐”到寄宿学校后,她就打定主意不会再回那个家,等到她羽翼丰满的那天,再报这仇不迟。但很遗憾,吴思月走得太早,没有看到她活得恣意幸福的样子,反而便宜了这个老登。
林夏被顾十月的蛮狠震惊到,他看着父亲狼狈地倒在地上,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炸得有些愣神,林斯涵曾经家暴过妈妈和姐姐?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被同学欺负,姐姐冲出来护着他的画面。而如今,是他该保护她的,但面前的人是他父亲,他不知道该如何站队。
下意识地,他往前站了一步,阻止顾十月的下一步动作,顾十月看到他的反应,愣怔一瞬,自嘲之色攀上眉眼。
顾十月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冷得像冰:“你爸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得林夏眼前发黑。
“姐,你不要我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顾不得先去扶林斯涵,而是疾步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狠狠甩开。
“对,看见你,我就想起他那恶心的嘴脸……”顾十月的目光中带着无法掩盖的厌恶,让林夏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两半。
第36章 一条忠犬罢了
顾十月不想再看他的表情,她背对着他,指节死死抠住餐桌台面,指节发白。
她努力吞咽着喉咙里的哽咽,声音保持着冰冷自持:“我知道不该迁怒于你,可我控制不住……”
他望着姐姐颤抖的背影,想起这些年她独自扛下的所有,想起她为自己出的每一次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眼泪砸在地板上,“但我发誓,以后只要有我在,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你!”
林斯涵依旧在“哎哟哎哟”地喊叫着,他恨恨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说什么鬼话,你俩就没有血缘关系,你要走也是跟我走,林夏!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林夏回过头看他,五味杂陈,眼中有厌恶、有矛盾迷茫,也有深切的无奈,他一遍遍回想过往,那些被忽视的瞬间此刻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为什么当初没有察觉到妈妈和姐姐的异样?起码,他作为家里唯二的男人,可以帮到她们,他满心都是对自己的厌恶与悔恨。
两年前,在父亲抛弃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所谓的父亲,根本不值得信任,而他却没办法与他划清界限,血缘改变不了,这就是他的原罪。
林夏还想说点什么,但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冰冷的——“所以你们都给我滚。”
门被重重摔上的瞬间,林夏蹲在门口,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林斯涵想要拽他,“走,我们去报警,你给我当人证,她打了人还能没有点惩罚?”
“当年,你那样对她和妈妈,有过惩罚吗?”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在他通红的眼眶上,他抬头恨恨地看向林斯涵。
林斯涵被他的眼神刺得心头怒火一跳一跳,他这个儿子越发胳膊肘往外拐,白生了!他阴恻恻地笑了笑,“
那又怎么样?你继母照样对我百依百顺,掏心掏肺。而你现在,连顾十月都搞不定,不是一样被赶出来了吗?”
他从来吃软怕硬,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掂量一二,最终和林夏说:“收拾收拾,呸这泼妇,要是这房子要不到,就和我回港城。”
林夏硬邦邦地说了句,“我不会和你回港城,也不可能帮你指控我姐”,说完,他猛地站起身来,向楼下跑去,林斯涵瘸着腿追赶不及。
不一会儿,声音渐远,陆沉打开了家门,他已经在门口听热闹听了一会儿了,这里老房子不隔音,他们说的话但凡声音高一点,一字一句都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他看着林斯涵的背影皱了皱眉头,眼中一缕精光闪过。
……
雨丝斜斜地划过窗前,顾十月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断有消息发来手机上,但她全都没看。
一整天,顾十月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陆沉敲开她的门,给她带了晚饭。
顾十月整个人都很蔫吧,不太有精神,陆沉把色香味俱全的外卖摊开在她面前,“好歹吃一点,明天还要上班呢么,牛马能不拉磨,你这个个体户能不拉磨吗?况且,为了那么个烂人,不值得。”
顾十月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斜睨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
“可不吗,这墙又不隔音,虽然没听真切,但我都帮你处理好了。”陆沉耸了耸肩。
“你处理什么了?”顾十月不解。
“给他债主打电话告诉他人在哪儿呗。”他的声线婉转,却字字都像是牙关里蹦出来的。
顾十月一惊,却很惊喜,“好小子,果然损还是你损,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债主电话的?”
陆沉扯了扯嘴角,“小意思,为姐姐排忧解难,我的责任。”他想遮掩过去,但顾十月盯着他看,并不想放过他。
陆沉叹了口气,只能说出实情:“吴妈妈三婚后,我爸实际上偷偷私下打听过男方,他以为我不知道,但你知道我的嘛,处女座,INTJ,林斯涵是个在线上的画家,想要找他的近况还不容易吗?”
陆沉话音未落,一阵手机提示音又响起,顾十月低头盯着手机,还是林夏发来的消息,她皱着眉头,最终按下了关机键。
“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她似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陆沉。她不想见到林夏,但她其实是后悔自己说出那些话的,那些都是气头上的话,但是话说出口了又不知道如何收回。
陆沉在厨房给她倒了杯热茶,杯口氤氲着白雾,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他当然有自己的私心,只希望林夏快些离开。
陆沉缓缓说道:“让他跟林斯涵走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她肩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虎毒不食子,林斯涵不会亏待他。”
“而且,你不必伤心,他走了,你还有我。”陆沉缓缓说道,静静盯着顾十月。
顾十月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此刻十分心累,她不想再回应他的任何暧昧话语,只是低头盯着茶杯里沉浮的茶叶。
沉迷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陆沉也不逼她,帮她把外卖放好,就乖巧的退到一边。
今天顾十月发泄了在这么长时间里,吴思月去世所带来的悲伤和痛苦。想起吴思月这些年从未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看似是绝情,实则是解放了她,她不需要再不断和她的生活选择搅和在一起,不需要再面对恼人的继父和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是她导致父亲离去”的悲伤,她只要毫无负担的,活出自己的人生就可以了。
或者说,她和母亲的关系,其实早就和一般母女不同:在爸爸去世之前,她们是闺蜜一般的好友;在爸爸去世和吴思月不断换继父的那一段时间,她们如同仇敌;后来她离开家,她们又互相牵挂但从不联系。
她们不是东亚文化下的母女共生绞杀,而是一个想要逃脱桎梏的女儿,和一个放任她逃走的母亲,她们放过了彼此,从而都活出了另一种姿态。
所以对于她,对于林夏,对于陆沉来说,吴思月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
被赶出家门的林夏不知道能去哪里,林斯涵追上他,拉着他要去酒店。
林夏甩开了他的手,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和你走的,我要跟着她。”
“我才是你爹,你清醒一点。”林斯涵狰狞地说着。
“不,她才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未来要保护的人,在你把我扔在小叔家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不知道小叔是个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他会直接让我辍学?消失了两年之后才回来,你指望我用什么表情对你?”
林夏从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还有,我早就想说了,你那样对妈妈,你吃她的用她的,你凭什么?”
“啪”的一声,林夏脸上多了一个五指印,他被打歪过头去,林斯涵被儿子过于直白的话刺伤,颤抖着手指向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明是我的画!养活了画廊!”
“哦,是吗?”林夏冷冷一笑,“那地下室的那些画又是什么?”
林斯涵从来都装聋作哑,但他这个孩子却心里门儿清,“你这种眼高手低的性格,每天不是去见那个拍卖行老板,就是这个富二代,谁拿你当朋友?那些人买过你的一幅画了吗?如果不是妈妈支持你的梦想,你现在只能去天桥下给人画素描。人要懂得感恩,你不懂,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