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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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这里制造某种化学物,而且选择了骨灰楼,这边很少有人来,这么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所制造的东西,不一定合法。”
  程叶回过神来,不由思索:“会是炸药吗?”
  毕然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
  “我也这么想过,是不是有人要利用骨灰楼人烟稀少的特点,在这里从事恐怖活动,所以我买了这个……小型气体检测仪。”
  屏幕上的数值正疯狂跳动。“炸药不会这么臭……咱们都被那味道熏过。那种焦糊味,不像是炸药制作过程所产生,我查了资料……我觉得,这更像是有人在制作某种毒品。”
  “毒品?”程叶震惊了,“有人在骨灰楼制毒?”
  话音未落,外头突传来了脚步声。
  “这门怎么开着?”
  “糟了,他们回来了!”程叶不由一慌,“怎么办?”
  “什么人在里面!”
  脚步声变急,是男人的声音。
  “出来!”
  脚步声停在这诡异卧室的外头,而毕然与程叶对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
  毕然将手伸向开关,“啪”灯关了。
  卧室门被猛然踹开,来人裹着一阵热风,闯入一片黑暗之中。
  毕然将程叶护在身后,拿着手中的武器,向迎头闯入的人击去。
  来人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出,一时之间防备不及,闪躲到了一旁,被绊倒在地。
  而程叶与毕然竟出奇地默契,她也冲上前,将来人摁倒在地。
  “快来帮忙!”那人挣扎着,扯着嗓子大喊道。
  又一个人影冲入,这人手上,还拎着根棍子,像是刚刚随手拿的武器。
  棍子迎面而来,就要打到程叶头上时,毕然猛然扑过去,替程叶挡了这一棍。
  二对二,硬碰硬,也勉强能有胜算。
  可这时卧室门外,又来了第三个人。
  毕然心中叫苦,他冲上前,正要动手,却突然愣住——
  “是你?”
  第20章 ☆、20无法告别
  黑帽压低,布巾蒙脸。
  来人猛冲上来,那拼劲闯劲与倔劲,让毕然几乎无法抵抗。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认了出来——
  这一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中,所有线索飞速串到了一起:
  他想起上一回自己死亡之前,那个拉掉总闸的人。
  要了解这栋大楼,也了解他的房门外布置,甚至能拥有他房间的备用钥匙。
  隔着布巾,密布的皱纹在昏暗中展开,苍白的发从帽檐底漏下。
  沧桑面容,斑白鬓发,衰老、速朽,与这股冲向毕然的狠,这不顾一切乃至于扑火一般的决绝,无法匹配。
  可奇怪的是,这与毕然的印象,竟然并不违和。
  物业疏于管理,看门工资只有三千出头,可这人这样老迈,却永远这样负责。
  几乎没人住的大楼,他却监视所有进来的人与物。但凡有人出入,一定会上下检视、绝不轻饶。多少个凌晨,毕然曾经隔着窗子看向那座岗亭,无由地安了心。那灯总亮着,那人总会在。
  除了这一夜,六月七日的晚上、六月八日的凌晨——
  他想起程叶讲述里,她第一回与第二回的循环。
  当她在这个死亡之夜踏入这个小区时,保安岗亭无人问话、无人阻挡。
  而当她第二次循环,开着电瓶车试图冲出小区时,门却被人关上了。
  也因此,她高速开走的车被一下撞飞,她第二次死亡……
  也就是说,在程叶进门时,保安亭里没有人。她离开之际,保安亭里的人却回去了。
  在毕然被杀期间,保安亭里的人,离开过又回去!
  没有不在场证明!
  还有!毕然因为620的诡异气味,向物业报修时,物业说派人来看了没事。
  那一次,物业派来的人是谁?
  “真的是你?!”
  蒙脸布巾被一把扯下,看门的保安大爷,那苍老脸上,尽是狰狞恨意。
  毕然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久以前看的美剧——这是个什么故事?
  BreakingBad?
  他是遭遇了……骨灰楼版绝命毒师?
  满墙的化学书籍,满厅的瓶瓶罐罐!
  大爷是个什么来头?毕然边退边思索——
  是深藏不露的化学高手,带两个青壮年同伙,在这儿制毒?
  他看向那厅里的瓶子数量,中国贩毒制毒到这份量都必然是死罪。
  因为气味被自己撞破,而他又在直播中提到这件事,所以他们非杀了自己不可?
  为了灭口?
  “我宰了你个畜生!”大爷手中的电棍,直接回答了毕然的疑问。
  那电棍兜头就要砸向毕然——
  “轰”的
  一声,一个瓶子被扔向了大爷。
  毕然惊魂未定,猛回头时,见是程叶。
  她不知何时从卧室里侧冲了出来,随手抓起一个瓶子就往前扔。
  瓶子打落了大爷的武器,却也碎落在地。
  “嗞嗞”……
  厅里的灯仍亮着,卧室的灯却黑着。
  就在这光与暗的交界,那瓶子绽开了。
  “快捂住鼻子!”毕然大喊。
  他扑向程叶,把她护在怀中。可瓶子绽开后,这只炸出一地烟火。
  花火宛如盛放,照亮他们彼此的脸。
  也在这个瞬间,花火照亮了里外,也照见了里头此前被制服的两人。
  “是他们……”程叶不由一惊。是那两个男人,在上一次循环,她因为被保安大爷拦着不许进,试图从小区外的围墙爬入,当时曾有两个男人经过。
  就是这两个人!她确认了,当时他们说是要到附近,找一位博士师兄……对了,陈达说过,有些人年纪很大了,也还在大学里,灰头土脸。
  是眼前这老大爷?那师兄姓什么来着?
  程叶快步上前。
  大爷被瓶子一击,虽未受伤,却也倒在了地上。
  她印象里,有的小区保安要配戴工牌。果然!
  大爷胸前,被她翻转过去的,就是工牌。
  “别动他!”后面两个男人冲上来,试图阻止程叶。
  而毕然护在她的身后,勉力以一对二,尝试阻挡两个男人的脚步。
  抓住了!程叶揪着那发黄的工牌翻转。上头只有姓氏和工号。但已然足够。
  “杨”。
  大爷姓杨。
  他们口中,最能讨导师欢心、“能来事儿”的那位师兄——
  “你姓杨!”她几乎确信了自己的怀疑。可如果真是那位杨师兄,又怎么会伪装成一个保安大爷,潜伏在这骨灰楼里,还带着武器要灭了毕然的口?
  “对!老子姓杨,是杨斯年他爸!”大爷挣扎着坐起,指着卧室的方向,“你们再敢扰了我儿子,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儿子?”程叶惊呆了。
  在那依然断续未明的花火中,毕然率先往卧室的方向看去。
  而那两个青年中的一个,先摁了开关。
  在那一排排书的中央,是他们此前发现的那坛骨灰。
  又一盏微弱的灯点亮时,他们才看清,灵牌上头的字。
  爱子杨斯年灵位。
  架子中央的相片里,那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在这一室花火与灯光中,神情坚定,笑意温柔。
  而保安大爷一瘸一拐,走向了那尊灵牌。他拿起旁边的拂尘,扫了扫灵台。
  “年娃,没事!有爸呢!”
  “六月八日,是杨师兄的祭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来破坏?”
  程叶的震撼无以言表:“祭日……杨师兄?”
  毕然似想起了什么:“杨斯年?是法大化学系的杨斯年吗?”
  两个年青人对视一眼,对毕然似降低了一分敌意,“你也知道他?”
  “我知道他是两年前博士生的优秀代表。结果留校任教才一个月,就……”
  一位年青人低头:“是过劳死,师兄总是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担着……结果他自己,突发心梗,最后没能救过来。”
  “跟他妈得的一个病,就是不能累。可他跟他妈一个性子,就是不听劝。”杨大爷长叹了一声。
  “所以这些书……”毕然似乎明白了什么,“都是他留下的?杨大爷……您是杨师兄的父亲?”
  这倔强的保安老人,竟是那才华横溢、英年早逝的杨斯年之父?
  杨大爷坐在灵牌前,灯照着他沧桑的脸:“我不知道你跟我儿有什么过节,要在他祭日时来捣鬼。但我这辈子,就只这一个儿子。
  “他从小争气!我们家祖辈没出过一个大学生,他妈和我苦好多年,都只为了他。他妈为了他,高考前太劳累没熬过去。他戴着孝上的考场,硬是考出了最好的分数,他说要带我考出去……”
  “……他懂事,知道我苦,读完本科就说要工作。我说你不用想这个,把书读完,能读到什么程度我都供你!他也不愿意,大学这些年一直玩命地打工,一路半工半读,好不容易博士读完了,跟我说,爸,以后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他说学校会分宿舍,以后钱攒够了还要买房……结果他就这么走了,丢我老头子一个人在这世上。”杨大爷说着,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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