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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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珩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我家张公子来了。”张亦琦脑子一转,开始信口胡诌,反正这几个人那晚不在,又没见过萧翌。“公子,我已经说了您对花魁娘子情根深种,想要把人留下来,叫他们开个价,他们不同意,说一定要把花魁娘子带回去呢。”
  “啊?”一旁本在看戏的长宁和宋婉瑜,此刻彻底傻眼了,面面相觑,满脸的不知所措 。
  中年男子抬眼打量着陆珩,只见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凛冽之气,目光如炬,气势汹汹。男子暗自估量,就身旁这两个打手,恐怕还真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他心里一紧,面上却强装镇定,语气稍缓,开口道:“我们玉香楼的规矩就是不赎人,公子若这般不守规矩,我们只好诉诸官府了。”
  “官府?”陆珩听到这话,怒极反笑,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屑与狂傲,“把你们扬州通判叫过来。告诉他我陆珩要人,要定了。” 那声音洪亮且充满威慑力,震得前厅的空气都微微颤动。
  这一下,轮到张亦琦傻眼了。她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愕地看向陆珩,心里暗自叫苦:这个陆珩真是个恋爱脑,为了杜娇妤,居然冲冠一怒,直接自曝身份。可她很快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玉香楼的人分明是萧翌暗中指使来的,到现在萧翌都不现身,显然是默许陆珩来处理此事。以萧翌的心思,他怎会不了解陆珩的脾性?
  果不其然,玉香楼的人见形势不妙,灰溜溜地无功而返。陆珩在他们离开后,也快步离开了前厅,身影匆匆,带着几分未消的怒气。
  宋婉瑜见状,赶忙走上前来,一脸诧异地拉住张亦琦,急切问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张亦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调侃道:“你不是刚刚看了一出好戏了么,还问我做什么?”说罢,轻轻拍了拍宋婉瑜的手,转身离开。
  张亦琦从前厅返回至上院时,春日明媚的阳光正温柔地洒在庭院里。萧翌身着一袭素色长袍,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石桌旁品茶赏景,暖橙色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看起来闲适又惬意。他见张亦琦回来,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开口问道:“回来了?戏好看吗?”
  张亦琦一见到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脚下加快几步,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夺下他手中正要送入口中的茶盏,心急道:“殿下,你这又是想干什么?你就不怕陆珩暴露了你的行踪。”
  萧翌不慌不忙,神色平静,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行踪不是早就暴露了么。”他微微一哂,端起一旁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这是给田崇文一个台阶,否则他怎么敢来见我。”
  张亦琦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她这才明白,田崇文肯定早就知道萧翌来了扬州,所以才会有船上那次暗杀。只是萧翌到了扬州后,他必须装作不知道,不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萧翌借陆珩的口暴露自己身份,就是要逼田崇文亲自前来。想到这儿,张亦琦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个萧翌,心思深沉,手段高明,实在是个阴险狡诈的男人,就连自己的好兄弟都算计其中,让人防不胜防 。
  第47章 珏锁千机(五)
  日头渐高,到了下午时分,扬州长史田崇文匆匆赶来。他身着官服,神色恭敬,一路上脚步不停,直至来到陆珩面前。一见到这位御前侍卫、陆国公的独子,田崇文立刻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谁料,一抬头,竟瞧见了一旁的广陵王萧翌,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紧接着,忙不迭地又磕了个头,这一下,头磕得更低、更响了。
  “下官不知广陵王殿下大驾扬州,多有怠慢,实在是罪该万死!”田崇文声音颤抖,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落在地上。
  “田长史。”萧翌稳稳地坐在主位上,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气势。他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徐璋,缓缓开口道:“本王此行也只是带着皇妹,还有表弟一行人来扬州赏春,扬州是个好地方,烟雨朦胧,如诗如画。这要是在京城,琐事缠身,可就没有这般闲情雅致了。”
  崇文赶忙擦了擦额头不断冒出的汗珠,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说道:“殿下若不嫌弃寒舍简陋,下官已略备薄酒,还请殿下、公主移驾,一同开怀畅饮。”
  不多时,几架装饰精美的马车便停在了众人面前。田崇文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请众人上车,随后一路引领,将他们接到了刺史府。
  张亦琦跟着众人踏入府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昨日晚上没看清,现在张亦琦发现扬州城的刺史府在白天看起来就十分寒酸,房屋陈旧,装饰简单,和她想象中的官府府邸大相径庭。她心中满是疑惑,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待走到萧翌身边时,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萧翌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侧头,低声问道:“怎么了?”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关切。
  “我今天明明听见你叫他长史,他为什么住在刺史府?还有,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他吧?”张亦琦凑近萧翌,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透着探究。
  萧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靠近张亦琦,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一会儿帮你问问他。”说话间,温热气息轻轻喷在张亦琦的耳朵上,她只觉得一阵酥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低声絮语中,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其他人愣住的神情。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意味。
  众人在侍从的引领下,踏入了刺史府前厅。只见厅内灯火辉煌,扬州城的各级官员早已在此静候,他们神色恭敬,身姿笔挺,仿佛一尊尊精心雕琢的石像。
  萧翌稳步走向主位,袍角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待他落座,众人整齐划一地跪地磕头,动作娴熟而又充满敬畏。张亦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
  萧翌神色淡然,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起来吧”,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前厅。众官员这才起身,有序地归位。宴会正式开始。
  田崇文满脸堆笑,眼神中透着精明与世故。他在宾客之间来回穿梭,脚步轻快而灵活,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他精心安排着每个人的座位,哪怕是毫无功名的张亦琦,也被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席位,尽显其细致入微的社交手腕。
  萧翌端坐在上位,身姿笔挺如松,冷峻的面容仿佛被寒霜笼罩,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偶尔扫视全场,让人不寒而栗。长宁公主坐在他的下首,仪态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的矜贵与大气。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高傲。田崇文似乎早已探听到宋婉瑜的不凡身份,特意将她的座位安排在长宁公主之后,紧挨着公主落座。对面,陆珩面色沉稳,浑身透着一股英气,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果敢;许临书斯文体面,举手投足间尽显文人的儒雅与风度;崔致远眼神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沈冰洁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仪态端庄,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再往后,是张亦琦、徐福和叶临。张亦琦看着这一番座次安排,心中暗暗感慨这官场的微妙与复杂。
  就在这时,悠扬的笙弦管笛之声响起,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众人的耳畔。一群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轻薄的纱衣,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入场。她们的舞姿婀娜多姿,如风中垂柳,时而旋转,时而舒展,薄纱随着动作飘动,如梦似幻。张亦琦看着眼前推杯换盏、歌舞升平的场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书中“觥筹交错”的描写,心中暗自感叹,原来现实中的这般景象,竟是如此奢靡又热闹。
  “田长史,本王有个问题。”萧翌的声音打破了歌舞的喧嚣,沉稳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厅内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田崇文立刻收起笑容,满脸恭敬,身子微微前倾,应道:“殿下请问。”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上一任杜刺史被革职收监后,这刺史府应该已经被查封了,你为何会住在这刺史府里?”萧翌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田崇文,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与怀疑。
  田崇文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额头上迅速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定了定神,连忙回道:“原杜刺史被革职查办后,朝廷亦未派新任刺史,根据惯例应由长史代行刺史之责。扬州不同于其他州县,不可一日无主,下官便在新任刺史上任之前暂行刺史之职。住进刺史府是因为,刺史府已经查抄,里面再无其他重要物证,下官之前的宅邸距离衙署较远,暂住刺史府只为办公方便,虽然简陋,但只要能利国利民,臣亦无悔。”他说得条理清晰,可额头上的汗却怎么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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