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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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书先生拼命地连连摇头,哭丧着脸,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无奈:“小的真的不知道啊!他们只是命令我这么说,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跟我透露,一个字都没说啊!大人,小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求您饶命啊!”
  萧翌转头看向张亦琦,轻声问道:“小满,你还记得王秩的长相吗?”张亦琦心领神会,微微点头。衙役迅速取来纸笔,张亦琦略一思索,便下笔如飞。不一会儿,一幅栩栩如生的王秩画像便呈现在众人眼前。画像被拿到说书先生面前辨认,说书先生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说道:“没错,没错,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找的我!”
  徐约看了一眼萧翌,见他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便沉思片刻,目光如炬地盯着说书先生,沉声道:“你说的这些话,本大人自会派人去查证核实。若有半句假话,或是有所隐瞒,定让你尝尝大刑的滋味,到时候可别后悔!”言罢,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师爷,神色严肃地吩咐道:“立刻派人去调查天机阁的相关线索,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衙署后院,徐约小心翼翼地走到萧翌身边,声音压得极低,说道:“殿下,这王秩已然去世,说书先生供出他,似乎也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萧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怎么会没用呢,徐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不是已经派人去查天机阁了吗?”
  “这……”徐约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王秩死了?”张亦琦听闻,顿时大惊失色,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怎么死的?”
  “前两日家中意外走火,他被烧死在了自己家里。”徐约如实回答。
  “徐大人,本王有个事情要你去办。”萧翌开口说道。
  “请殿下明示,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徐约连忙恭敬地说道。
  “王秩虽说涉嫌散播谣言,但他生前也算是个忧国忧民的书生,又孤身一人,如今死去,竟连个为他操办后事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可怜。这样吧,你挑选几个机灵的手下,扮作王秩的亲朋好友,为他好好举办一场葬礼。”
  徐约听闻此言,心中大为震惊。如今所有线索都指向王秩是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广陵王不将他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替他操办后事,这实在是让他难以理解。这几日,他跟在萧翌身后查案,真切地体会到了广陵王就如同传言中说的那样,心思缜密、谋略过人,行事常常不按常理出牌。短短时间内,就查清了谣言的源头是个瞎眼乞丐,又顺藤摸瓜查到了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王秩,还找到了茶馆里说书的先生。奇怪的是,查到这两人时,明明他们都还活着,广陵王却只是简单审问了几句,就下令将他们处死,还特意伪装成被杀人灭口的样子。那现在这个说书先生,到底杀还是不杀呢?。
  回去的路上,张亦琦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替他办葬礼?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
  “自然是做给活人看的,不这样做,又怎么放长线、钓大鱼呢?”萧翌微笑着解释道。
  张亦琦听后,心里微微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萧翌心思敏锐,自然没有放过她这细微的情绪变化,轻声询问道:“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那日在码头,众僧为沉船遇难者祈福的时候,王秩就特别口无遮拦地说这是做给活人看的,那时我还反驳过他,说倘若他日后死了,官府的人也会给他超度,同样是做给活人看,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萧翌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徐福,明日王秩出殡,你和叶临带人去盯着。一旦有任何异常状况,无需犹豫,直接动手。”萧翌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徐福和叶临齐声领命,而后转身,脚步匆匆地消失在了书房门外的夜色里。
  “二哥,你这行事可真让人捉摸不透。先是把人给……弄死了,现在又给他们办葬礼,你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许临书满脸疑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目光紧紧地盯着萧翌,试图从他脸上寻出一丝答案。
  “承佑这是在浑水摸鱼。”陆珩接过话茬,替萧翌回答道。“宋若甫那人心思缜密,老谋深算。不管是那瞎眼乞丐,还是王秩,又或是说书先生,这些被他推到台前打头阵的人,不过是他的车前卒罢了,生来就是用来死的。所以即便我们找到了他们,对宋若甫来说也毫无影响,他根本不会把这些人的死活放在心上。可承佑把事情弄成杀人灭口的模样,这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宋若甫那边肯定会怀疑是不是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搅局,必定会派人展开调查。叶临和徐福只需在明日拿住宋相派出的人,一切便尽在掌握之中。”
  许临书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忍不住惊叹道:“原来是二哥把水搅浑,好一招妙计!”
  萧翌并未回应,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上午在衙署时张亦琦所画的王秩的画像。那画像在摇曳的烛光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王秩的面容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直到许临书连着叫了好几声“二哥”,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二哥,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许临书好奇地问道。
  萧翌神色一凛,语气严肃地警告道:“许临书,现在的这些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跟张亦琦说。哪怕她问起来,你也得守口如瓶。”
  “为什么呀?”许临书满脸不解,“不过,张亦琦那丫头聪明得很,说不定自己就能猜到呢。”
  “所以,更不能让你说漏了嘴!”萧翌的眼神中透着不容违抗的坚决。
  张亦琦她从未涉足过这勾心斗角的朝廷党争,又是一名医者。医者仁心,她对每一个生命都怀抱着最纯粹、最朴素的爱惜之情。萧翌深知,她或许无法接受自己这般罔顾人命的残酷手段。想到这儿,萧翌不禁在心底自嘲,曾经的自己做这些事时,何曾有过这般顾虑?可如今,有了牵挂,有了软肋,他也不得不瞻前顾后,多考虑几分了。
  一旁的崔致远,始终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在这屋内,没有人比他更能洞悉萧翌的心思,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担忧与柔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
  第60章 缚鳞惊涛(二)
  阴沉的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铅板压着,王秩的灵堂前,白幡随风翻卷,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低诉着逝者的不甘。前来参加出殡的,大多是平日里与王秩高谈阔论的书生,他们面色凝重,交头接耳间,不时发出声声叹息,言语里满是对这英年早逝的惋惜,气氛压抑而沉重。
  人群中,徐福和叶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他们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四周,实则目光如炬。突然,两人的视线同时定格在一个人身上。这人一身书生打扮,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袍,头戴方巾,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不协调的生硬感,走路时步伐刻意轻盈,却难掩下盘的沉稳扎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徐福微微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用手肘碰了碰叶临,叶临心领神会,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十足。
  叶临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懑,一边在人群中踱步,一边大声念叨起来,那语气里带着些刻意的夸张:“我王兄加入天机阁这么久,每日掐指测算天机,连天上星宿的异动都能说得分毫不差,怎么就测不出那日会走水呢?哼,这天机阁,分明就是一群江湖骗子在招摇撞骗,我明日定要去官府告发,让他们还我王兄一个公道!”周围的书生们听到这话,都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神情,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那个伪装成书生的人,原本正低头站在一旁,听到叶临这番话,眼神微微一凛。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了神色,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朝着叶临走了过去,脸上还挤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开口问道:“兄台何出此言?王秩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加入那神秘莫测的天机阁?兄台莫不是太过悲痛,胡言乱语了吧?”
  叶临看着眼前之人上钩,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装出更加悲戚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抽泣了两声,声音带着哭腔:“你又怎会知晓我王兄的抱负和遭遇,他一心为了天机阁……”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眼神一厉,与徐福迅速对视一眼,两人如同猛虎扑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人扑了过去。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两人人制住,最后被蒙着眼睛五花大绑的绑到萧翌面前。
  宽敞的厅堂内,烛火随着穿堂风摇曳不定,明明暗暗的光影在墙壁上晃动。萧翌端坐在主位之上,身姿挺拔,他神色平静如水,可那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被带到跟前这个五花大绑之人,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萧翌开口了,声音低沉而醇厚,那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让人莫名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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