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那人紧闭双唇,腮帮子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满脸写着倔强,脖子梗得直直的,一副宁死不屈、绝不松口的模样,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屑。
  萧翌看着他这副模样,并不着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却透着几分高深莫测。他缓缓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一步一步地踱步到那人身边,他的语气轻松得好似在聊家常,可每一个字却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你以为不说话,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你这身伪装,在本王眼里,就如同孩童的把戏,破绽百出。你还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那人闻言,眼神中猛地闪过一丝慌乱,身体也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咬紧牙关,将头扭到了一边,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萧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有数,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远处的烛火,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愿开口,那本王也只能另想办法了。”说罢,他突然转头看向叶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命令道,“一会儿把他的舌头割了,明日带他去游街,就说当今圣上谣言一案已经查明,罪魁祸首是宋若甫。宋若甫妄图造反称帝,所以编造谣言,蛊惑人心,而此人便是人证。”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那人的心上。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牙关却依旧咬得死死的,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萧翌见状,绕到他身前,微微俯身,目光与他平视。萧翌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以为我抓你只是为了问出你的身份?太天真了。本王不在乎事实究竟如何,这天下,本王想让真相怎样,真相就得怎样。所以,本王只需要一个宋相的人来当证据罢了,不管他是棋子还是弃子。” 顿了顿,萧翌加重了语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只是宋相的探子看到你被游街示众,宋若甫会怎么想,本王就不清楚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宋相绝对不会知道你如此‘威武不屈’。说与不说,在宋若甫那里,你背叛的罪名都逃不掉。到时候,他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忠心,只会觉得你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那人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最终,他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来,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不甘:“都说广陵王阴险狡诈,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没有证据,会有人信吗?”
  萧翌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宋若甫传那些谣言的时候,可有证据?”
  那人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击中了要害,最后缓缓瘫倒在地,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懊悔。
  “我叫刘大,以前是个杀手,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后来娶妻生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不想再沾染杀戮,便金盆洗手,在天机阁做了个小主事。天机阁原本就是一群算命先生凑在一起,靠着些江湖话术混口饭吃,我负责给他们牵线搭桥,揽些生意。后来宋相的人找到我,说天机阁要为朝廷所用,还许下了不少好处。能攀上朝廷这棵大树,天机阁的人自然对我愈发看重,我就成了实际管事的。从那以后天机阁就变成了替宋相四处收集消息,又散播消息的地方,虽然我们在替宋相做事,但我们其实连他的脚都摸不到,原本也相安无事,可沉船事件后,宋相身边的人找到我,让我有计划地散布谣言。书生最容易意气用事,尤其是那些不得志的,心里满是怨气,最容易被利用。我就选中了王秩,他是琅琊王氏的后人,本以为能靠着家族的名声飞黄腾达,可科举屡次不中,怨气横生。我故意引导他,说能让他结识宋相,谋个好前程,他就答应了。第一次是在同庆楼,本以为天衣无缝,不过听说被一个姑娘识破了。后来我利用瞎子传消息,又找了几个人去扬州附近的州县散布。除了替宋相办事,我也想借着踩死人这件事,让天机阁测算精准的名声大噪,可惜只死了一个人,没掀起太大风浪。但好在谣言传得很快,没多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说书先生也是你安排的?”萧翌微微皱眉,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问道。
  “是,是我安排的。我让他在茶馆里添油加醋地讲那些谣言,好让更多的人相信。”刘大低着头,声音里透露出沮丧。
  “你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写下来,按上指印。另外,本王会派人护送你和你的妻儿进京。只要你一路上老老实实,便可留你性命。若是你另有想法,宋若甫到时候杀人灭口,本王可就无能为力了。”萧翌说罢,重新坐回主位,眼神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夜,萧翌亲自带着人把天机阁一网打尽。
  第二天街头巷尾关于天机阁和宋若甫的流言,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肆意蔓延。说书先生被萧翌释放出来,不过这是有条件的。他满脸惶恐,回想起萧翌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能按照要求,将当初所说的话全部颠倒过来。
  当日,说书先生说起宋若甫意图造反时,人群中一阵哗然。宋婉瑜也在一旁看热闹,听到这话,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水,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一边哭,一边冲上前去,大声制止道:“你胡说,我爹对陛下忠心耿耿,才不会造反!”那声音带着哭腔,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凄厉。
  随后,宋婉瑜心急如焚,径直找到萧翌。彼时,萧翌正在院子里,手持一把折扇,悠闲地点评着张亦琦近日临摹的字帖。他微微挑眉,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说道:“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写字写得这么霸气干嘛?”
  张亦琦却满不在乎,自信地扬了扬下巴,反驳道:“我觉得我之前的字太没有风骨了,我要让我的字更加有骨气一点。”
  萧翌还想继续打趣,这时,宋婉瑜哭着冲了过来。她脚步踉跄,发丝凌乱,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萧翌面前。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满是哀求,哭喊道:“殿下,你是不是也相信他们说的,我爹要造反,不,不是的,我爹不会造反的。”
  萧翌见状,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说道:“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么,如此没有规矩。”
  宋婉瑜闻言,身子猛地一僵,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随后,她慌乱地抬手胡乱抹了抹眼泪,强自镇定下来,对萧翌恭敬地行礼,急切地解释道:“我爹只是说话直白了些,也是为陛下和江山社稷着想,夙兴夜寐,一日不敢忘记职责所在。殿下,请不要听信谣言。”
  萧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夙兴夜寐,一日不敢忘记职责所在。宋相职责是没忘记,可他就快忘本了。”
  宋婉瑜又怎会听不出萧翌话中的嘲讽之意。她还想再为父亲辩解,刚开口:“殿下!我爹……”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翌不耐烦地打断。萧翌摆了摆手,脸上已经没了耐心,语气冰冷:“行了,要哭回房去哭吧,就算你爹真的造反,你也改变不了任何,哭没有用。”
  宋婉瑜听到这番冷漠无情的话,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一时间,气血倒涌,眼前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被萧翌的威严震慑住,因为忌惮他,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扶住宋婉瑜。
  最后,还是张亦琦于心不忍。她咬了咬下唇,看了一眼萧翌,也顾不得他是怎么想的,急忙叫上长宁,两人费力地扶起宋婉瑜,将她送回房间。
  宋婉瑜回房后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昏昏沉沉。吃什么吐什么,连药都喂不进去。张亦琦忙得满头大汗,又是喂水,又是擦身,好一阵忙活,才终于把她安抚下来。
  张亦琦疲惫地回到房间,却惊讶地发现萧翌正坐在案前,一边看书,一边等她。她喉咙干涩,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才缓过劲来,疑惑地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房间里四下无人,房门紧闭。萧翌看着张亦琦,眼中全是温柔与眷恋,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一把拉过张亦琦。张亦琦毫无防备,一下子坐在了他腿上,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怎么了?”张亦琦轻声问道。
  “小满。”萧翌深情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不安,“我知道你医者仁心,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残忍的事情,你一定要给我机会,不能不要我。”
  张亦琦心里微微一动,抬手轻轻抱住萧翌的头颅,柔声道:“首先我不是菩萨坐下的弟子,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普度众生。其次,我知道你行事自然有你自己的目的,你又不是以残忍为乐,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萧翌在张亦琦的肩窝处蹭了蹭,像个寻求安慰的孩子,喃喃道:“我是真的怕你从宋婉瑜那里回来后埋怨我。”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