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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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强忍住内心的雀跃,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笑眯眯地应道:“嗯,对,崔将军你说的对。”那笑意盈盈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看得崔致远耳尖微微发烫。崔致远被她看得有些局促,只能微微颔首,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一旁的萧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头涌起一阵烦躁。他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古琴旁,修长如玉的手指随意搭在琴弦上。指尖轻轻一挑,空灵的琴音便倾泻而出。不同于崔致远弹琴时自带的世家公子的清贵优雅,萧翌的琴音中携着一股肆意洒脱,好似将古琴化作了手中的利剑,每一个音符都似剑气纵横。他弹琴的姿态随性又不羁,古琴在他手中仿佛不再是庄重的乐器,而是一个可以随心把玩的物件,那行云流水般的曲调,是他不经意间的信手拈来,却又带着令人沉醉的魔力。
  张亦琦望着萧翌抚琴的模样,一时竟看得入了神。琴音袅袅间,太皇太后慈爱地笑着开口:“真的是好久都没听过承佑弹琴了。”话音刚落,长宁便轻轻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就应该让二哥哥去展示才艺。”
  暮色初临,夕阳的余晖为宫墙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纱。萧翌与张亦琦并肩走在回宫的长廊上,青砖铺就的道路延伸向远方,两侧宫灯渐次亮起,投下暖黄光晕。平日里总爱说些俏皮话逗她开心的萧翌,此刻却出奇地安静,眉头微蹙,眼神深邃而复杂,双手背在身后,脚步不紧不慢,却透着几分沉重。
  张亦琦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萧翌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忍不住打破这略显压抑的沉默:“你怎么不说话?”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
  萧翌脚步一顿,缓缓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平复内心的情绪。他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张亦琦,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试探:“小满,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些喜欢崔致远。”话语一出,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
  张亦琦杏眼圆睁:“怎么,你觉得我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双手抱胸,语气中满是不悦。
  “当然不是。”萧翌连忙否认,神情略显慌乱。
  “那你就是觉得我心里明明喜欢崔将军,但是是被迫与你在一起的?”张亦琦步步紧逼,眼神中带着质问。
  “自然也不是。”
  “那你在这里吃个什么醋!”张亦琦跺了跺脚,没好气道,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模样可爱又带着几分恼怒。
  萧翌神情有些不自然:“你夸他弹琴好看,还冲他笑的那么开心。”
  “那我看你弹琴还看入神了呢。”张亦琦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听到张亦琦的回答,萧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张亦琦耳畔:“真的?”
  自觉失言,张亦琦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慌乱地伸手,用力一把推开萧翌,娇嗔道:“你堂堂广陵王,怎么会这般小气。”
  “我小气?”萧翌十分不服气“你从来对他就是比对我好,你还送过一块玉佩给他。”
  “玉佩?”张亦琦微微皱眉,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那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么?”
  “是啊,很久之前,”萧翌语气变得哀怨起来,“那时候我大伤还未痊愈,你就抛下我去给他买玉佩,而我还在军营里苦苦等你拆线,你居然还把我给忘记了。”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模样可怜兮兮。
  这确实是事实,可当萧翌用一种很委屈的语气说出来时,那段本该平平无奇的回忆就格外的使人快乐。
  张亦琦听着,忍不住“咯吱咯吱”笑个不停,眉眼弯弯,如月牙般明亮:“那你要我怎样嘛?”
  萧翌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一把搂过张亦琦的腰,将她紧紧贴向自己:“我要你只对我一个人笑。”
  这里毕竟是皇宫,正值人来人往的时候。张亦琦慌张地左右张望着,生怕被人瞧见,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萧翌的胸膛:“快放开我。”她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慌乱中眼神四处闪躲。
  可她这点力气哪里能够与萧翌抗衡,萧翌直接将人搂到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轻轻揉着:“答不答应我,嗯?”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我答应你。”张亦琦无奈地妥协,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
  得到满意的答案,萧翌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张亦琦。
  “我刚刚不是冲着崔将军笑,”张亦琦连忙解释,眼神认真,“你不觉得崔将军变了吗?他不仅出手帮助了长宁公主,还如此维护她,你觉不觉得他是不是有些喜欢长宁公主了呢?”
  “我不觉得。”萧翌回答得斩钉截铁,语气坚定。
  张亦琦立刻由晴转阴,小嘴一撅,老大不高兴:“为什么?”
  萧翌温柔地伸手,轻轻捋了捋张亦琦耳边的碎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小满,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姑娘,应当是很明确的,可他若是叫人猜来猜去,甚至要从蛛丝马迹中去寻找喜欢的痕迹,那便是不喜欢。”他顿了顿,又轻声加了一句,“譬如你我,你有猜过我是不是喜欢你吗?”
  萧翌的话如同一束光,瞬间照亮了张亦琦的心。她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与萧翌的点点滴滴,从相识到相知,萧翌对她的喜欢从来都是那么直白而坚定。即便是上次因为不能进王府闹出的误会,她也从未真正怀疑过这一点。
  看着张亦琦有些愣神的样子,萧翌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轻轻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好了,不谈其他人了,我们言归正传。”
  “怎么了?”张亦琦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
  萧翌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走近一步,握住了张亦琦微凉的手,掌心的温热传递过来:“你这次救回了皇嫂,想必会坏了很多人如意算盘,现在各国使者,各方节度使齐聚京城,此次祖母寿辰除了有寿宴,还有秋猎,这时的京城鱼龙混杂,就连这宫中为了准备寿宴也混进了不少外人。”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我安排了一个侍女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
  “在哪?她在寒冰殿等我吗?”张亦琦急切地问道。
  “连翘,过来吧。”
  萧翌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突然就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她身着一身利落的黑衣,眼神清澈而警惕,身姿挺拔如松。“殿下,张姑娘。”连翘向二人行礼,动作干脆利落。
  虽说来到齐朝这么久了,张亦琦也接受过宫廷礼仪的培训,但她还是不能习惯别人向她行礼。她微微避开一步,有些不自在地点头示意。
  “连翘是我府内培养的死士,武艺精湛人也很机灵,你放心用她。”萧翌对张亦琦说完,又转身对连翘,眼神变得凌厉而严肃,“好好保护张姑娘。”
  “是。”连翘恭敬地应道,眼神坚定。
  夜已深沉,寒冰殿内烛火摇曳。连翘笔直地端坐在离床榻一丈远处的木椅上,身姿挺拔如松,双手交叠放在膝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她身着一袭紧身黑衣,腰间别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仿佛一尊时刻准备战斗的雕像。
  张亦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看着始终保持警戒姿势的连翘,心中满是不忍。“连翘姑娘。”她轻声呼唤,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连翘立刻转头,目光专注地看向张亦琦:“张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也去睡觉吧。”张亦琦温柔地说道,“这样一直坐着,身体会吃不消的。”
  连翘微微摇头,眼神坚定:“殿下叫我贴身保护您。”她再次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您只管放心睡觉就好。”
  张亦琦张了张嘴,本想问她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要做死士,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心中暗想,如果不是命运所迫,谁又会愿意做这个卖命的差事呢?
  “这样吧,”张亦琦坐起身来,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你和我睡一起。”
  “张姑娘,这可使不得。”连翘连忙摆手,神色慌张,“我怎能与您同榻而眠?”
  “殿下不是要你贴身保护我吗?”张亦琦笑着说道,“你现在离我这么远,怎么能保护得到呢?咱俩得睡一起才行。”
  连翘犹豫片刻,最终微微欠身:“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躺在床的外侧,身体紧绷,手依然紧握着腰间的匕首,时刻保持着警惕。
  张亦琦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她还是不能让连翘完全放松下来,但躺在床上总比硬坐一夜要舒服多了。
  更深漏断,萧翌的寝殿内铜兽香薰吞吐着青烟,将案头堆积的密函都染上了沉水香。萧翌斜倚在檀木椅上,玄色衣袍半敞着露出月白中衣,在烛火摇曳间投下细碎的阴影,将他深邃的眉眼切割得愈发冷峻。
  “鸿胪寺那边的人都过了一边吗?”萧翌忽然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冰,尾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抬眼望向阶下,烛火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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