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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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那样……”
  纪兰舟长叹口气,说:“我便到文德殿上哭求陛下以命相要,拼死送你一纸和离。”
  话音刚落景楼猛然回过头来怒目而视,就连眉角的伤疤也写着愤怒。
  “如何?”纪兰舟不理解为何景楼要生气,加重语气说,“我保证,绝不误你。”
  毕竟剧本中有另一位男主角还未登场,八成那位才是景楼的官配。
  或许景楼如此想回漠北也与那人有关吧……
  纪兰舟心情苦涩地想到。
  景楼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好的很,多谢王爷成全。”
  马车晃晃悠悠行至宽街,纪兰舟袖口安置的手炉彻底凉了下来。
  -
  隔日上朝,当堂即有大臣奏报京城教坊女子城外遇害一事。
  出列的是位胡子花白的谏院言官,言辞沉痛道:“陛下,我大齐安定太平百年从未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如今京城内对此事议论纷纷,请陛下下旨彻查。”
  太子立刻出列附议:“京城近日时有少女失踪,满城上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臣以为,当由大理寺彻查此案以定民心。”
  话音刚落朝堂上便议论纷纷。
  诸位大臣交头接耳低声商量,却不见有人再站出来支持。
  上朝的时间过早,文德殿上还有些寒凉。
  纪兰舟垂头丧气怏怏地站在原地低头观察鞋面。
  昨日回府后景楼都未与他告别便领着小九气冲冲地回了万竹堂,只留他和富贵主仆二人莫名其妙地站在外院发呆。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度降到冰点,纪兰舟疑惑又苦难。
  正想着,文德殿高台上的那位发话道:“诸卿都是何看法啊?”
  纪兰舟回过神来朝老皇帝的方向看去。
  和十几天前比起来老皇帝的声音变得愈发苍老,脸色也更加蜡黄,黑眼圈几乎占据半张脸,就连吐出的气息都混杂着浊气。
  纪兰舟不由皱起眉头,老皇帝明明整天在宫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怎么看起来身体每况愈下,竟然有种在飞速步入衰老的感觉。
  难道老皇帝自己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没有提醒过他吗?
  这时,身边的扈王果然又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太子殿下所言未免过于严重,不过是死了个寻常女子,既无人报官又死在城郊荒地何必惊动大理寺。”
  扈王嚣张惯了,自然不会将一个女人的姓名放在眼中。
  “寻常女子也是一条人命,她为何出现在城郊又为何面目全非死状惨烈,桩桩件件皆不合理。”太子立即反驳到。
  纪兰舟惊喜地挑眉,没想到太子的思想竟然如此开明,而且终于有点会吵架的意思了。
  扈王脑筋简单,被太子一说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太子乘胜追击道:“臣以为性命不分贵贱,彻查此案更能彰显陛下仁爱之心。”
  纪兰舟轻咳一声,苦恼地皱起鼻子。
  在封建社会讨论人权和平等简直天方夜谭。
  和他比起来太子反倒更像是穿越来的吧……
  只盼着朝堂上没有人拿太子这句话做文章吧,否则光凭太子那张笨嘴怕是吵不过。
  纪兰舟不由自主地朝斜后方庄士贤的方向看去。
  庄士贤一向站在扈王这边能言善辩,此时竟弓着身子沉默不语,模样很是奇怪。
  就在纪兰舟打量庄士贤的时候,斜方的光线一闪,一道身影闪到前方。
  晋王手执笏板,站在文德殿正中央朗声道:“臣以为扈王所言有理,此事不必惊动大理寺。”
  “六弟你……”
  太子惊讶地看向晋王,难以置信的低声喊到。
  这还是纪兰舟穿来之后第一次听到晋王开口说话,他不由得打起精神更专注些打量眼前的晋王。
  晋王皮肤白皙身形颀长,一双狐狸似的吊眼加上他尖细的声音让纪兰舟莫名地无法产生好感。
  “太子有所不知,此女出身教坊本就是戴罪之身,”晋王转向太子说,“只因追求荣华私自逃离教坊,偷跑出城时被野兽咬死,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吗?”
  此言一出,文德殿上瞬间一片哗然。
  众臣一改先前犹豫,纷纷面露不屑和鄙夷的神色,显然对教坊女子遇害一事嗤之以鼻。
  太子顿时哑口无言:“这……”
  而纪兰舟则疑惑地眉头紧皱,不错眼地盯着晋王。
  事情发生不过两日,晋王为何会对细枝末节如此了解?
  况且教坊小厮那日分明说看到翠梅上了贵人的马车,怎么变成私自出城了?
  第25章
  由于晋王加入“战局”,朝堂上主张不予彻查的声音甚嚣尘上。
  原本嘴上吃亏的扈王见到形势朝他逆转后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
  而晋王则不动声色地退回到行列中,谦卑地低垂着头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纪兰舟用笏板挡着脸,余光打量晋王和扈王二人。
  看起来纪兰轩和纪兰辙平素并无往来,此前几次相见也并未发现两个人有什么交流,何时沆瀣一气同声同气了?
  再说晋王是继皇后的儿子,如今太子势微各方虎视眈眈正是暗地争储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和庄贵妃的儿子和平相处?
  这位晋王殿下难得说一次话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不得不让纪兰舟多想。
  莫非翠梅身亡一事与晋王殿下有关?
  这时,太常寺卿沈尚居然站了出来。
  沈尚大步走到大殿上,拱手说道:“陛下,庆元节将至本该举国欢庆何必为了一介罪民劳师动众扰了兴致。只不过宫宴前夕发生凶案属实不吉,京城守卫有不查之失。以老臣之见,应当将当夜值守的卫兵革职查办。”
  没想到沈尚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老头居然如此冷血,这件事和太常寺有何关系非要跳出来发话。
  纪兰舟冷眼瞥过去,猜测沈尚究竟是在为扈王说话还是在为晋王站台。
  但无论沈尚站在哪一方都无疑代表朝堂上八成以上官员的意思。
  只见不少官员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还有人当场附议。
  文德殿上的老皇帝哼了一声,摆手说:“嗯,就按沈卿说的办吧。”
  “陛下圣明。”
  沈尚说完正准备退回到位置上,却被老皇帝叫住。
  “朕方才听沈卿提及宫宴,恰好想起雍王也在太常寺,”老皇帝看向躲在太子身后的纪兰舟,“雍王近来可有长进?”
  “雍王殿下通晓乐理才识过人,与王大人为共商宫宴一事夙兴夜寐,老臣从旁协助也算不负陛下重托。”沈尚三两句话直接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丝毫看不出平日里在太常寺对王钟欣和纪兰舟甩脸子的模样。
  纪兰舟没有揭穿沈大人,而是恭顺地低下头装作虚心接受。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今年国宴很是有看头了?”
  “是……”
  “回陛下,幸得沈大人力排众议一力支持,臣与王大人方能在太常寺内推行新曲。”
  不等沈尚开口说完纪兰舟上前一步打断道。
  沈尚目瞪口呆望着纪兰舟:“这……”
  纪兰舟表面装得诚恳真挚,朗声道:“沈大人为了宫宴心力交瘁,臣委实不敢居功。”
  说着,纪兰舟朝沈尚深鞠一躬。
  宫宴尚且未落沈尚便急着将他和王钟欣革新舞曲的事情告知老皇帝八成等着要看他们的笑话,纪兰舟偏不遂他心愿直接拉沈尚下水。
  届时宫宴真出岔子谁都别想跑。
  沈尚既然又想领功又不想担责那就不要怪纪兰舟多个心眼。
  老皇帝并未听出纪兰舟和沈尚之间的火药味,满意地又点了点头。
  纪兰舟顶着沈尚的瞪视退回队列中,恰巧对上王钟欣向他投来钦佩赞许的目光。
  -
  临近庆元节,无论是老皇帝或是大臣都不愿在年关多费心思自寻晦气。
  在工部尚书提议可围绕河边奇石修建庙宇后老皇帝便下令散朝,比上一次提前近半个时辰。
  庆元节前后都不用再上朝,算是给满朝文武放了一个大长假。
  纪兰舟刚一走出文德殿,便看到朝堂上建议老皇帝彻查女子遇害的言官正和太子殿下在宫殿一角低语。
  他无意参与,便绕开两人沿着小路便廊下走去。
  看来朝中还是有人和太子殿下一样敢于正义直言的,只可惜势单力薄并无话语权。
  言官皆属谏院,作为朝中独一无二的舆论机关尚且疲软形同虚设,可见老皇帝多么厌恶有人评论他的得失。
  纪兰舟边想边走脚步飞快,不一会儿就走到廊下。
  屋内已经聚集不少大臣正在用餐,纪兰舟拿了一块糕饼和一壶茶坐到王钟欣旁边。
  雍王和王钟欣走得近在朝中已经不是秘密,其余大臣对两人避之不及纷纷散开。
  王钟欣啃着果子,说道:“方才多亏王爷机敏没让沈尚那个老家伙占到便宜,否则到时宫宴只有他一人在陛下面前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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