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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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烤熟的鱼肉肉质碎嫩,不像活鱼那般需要连撕带扯,人鱼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一半鱼肉都进了她的肚子。
  还剩下一半,她刚拿起,想要送进嘴里,却看了眼云溪,然后把肉递到了云溪的嘴边。
  云溪只咬了一口,接着便摇了摇头,没有再吃,还拍了拍肚子,示意自己吃饱了。
  她把剩下的都让给人鱼吃。
  她要让人鱼记住熟肉的滋味,然后教人鱼克服对火的恐惧,教会人鱼使用火,哪怕将来她离开了,人鱼也能吃上熟食。
  人鱼歪了一下头,伸手去摸云溪的肚子,看看是鼓是扁。
  真傻,人类可以伪装的,吸气收腹,呼气鼓腹。
  云溪当即鼓起肚子,屏气,任人鱼摸去。
  人鱼确认了云溪的肚子是鼓鼓的,才放心地张开嘴去吃烤鱼肉。
  云溪看她吃完后,深吸一口气,收起肚子,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收腹的肚皮上,告诉她:“我又饿了。”
  人鱼摸着云溪扁下去的腹部,神情疑惑又震惊,喉咙里咕噜咕噜响,像是在问,你怎么可以饿得这么快?
  云溪放开人鱼的手,做出要去捉鱼的动作,人鱼当然不会让她捉,咕噜了一声,钻进了水中,捉了两条鱼出来。
  人鱼去水中捉鱼的功夫,云溪就在岸上收集树枝,切段、洗净。
  等人鱼把鱼捉上来,云溪用军刀处理鱼的鳞片和内脏,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用树枝串起来。
  她做了一大捆的鱼肉串串,用干净的树叶包好,然后牵过人鱼的手,要人鱼上岸跟着她走。
  人鱼顺从地从河水中跃出,她没有牵手的概念,低头好奇地盯着相牵的手看。
  云溪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一看,松开了她的手。
  动物几乎都没有牵手的概念,除了毛茸茸的海獭。
  海獭睡觉时仰面朝天,漂在水上,成双成对的海獭情侣为了防止一觉醒来,伴侣被海水冲走,就会在睡觉时手牵着手。
  但那也是出自动物本能般的习性,而非表达亲密的感情。
  尽管明白人鱼不清楚牵手的含义,但云溪还是松开了手。
  人鱼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做了几下抓握的动作,接着垂下,与云溪的手背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像是想再与云溪牵上。
  云溪却曲起了臂弯,双手捧着树叶包裹着的鱼肉串,径直把人鱼带到了火堆前。
  火星噼啪作响,人鱼听见,神情瞬间转为惊恐不安,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用尾巴勾住云溪,转身就要走。
  云溪情急之下紧紧抱住人鱼的腰,不让她带自己走,边摇头边拦住她,“别怕,别怕,不会伤到我们的,我示范给你看。”
  她的力气很大,推得云溪后退了两步。
  察觉到云溪摇头的动作,她才稍微顿了顿。
  云溪从她的尾巴圈里跳出来,走到火堆前,边把树叶里的鱼肉串放到烤架上,边大声告诉人鱼:“不要怕,刚才的肉就是这样烤出来的。”
  人鱼见云溪跑到了火边,扬起大尾巴。
  云溪心中一声哀叹。
  原以为火堆又会被人鱼拍灭,不想,人鱼只是用尾巴,把云溪往后推了推,远离了一些柴火堆。
  人鱼怕火烧到她身上,所以把她推开了些。
  云溪就乖乖停在柴火堆一米远的地方,没有靠近。
  人鱼好奇地望着那个火堆和鱼肉串,神情有些许懵懂,更多的是认真,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切成片的鱼肉串更容易被烤熟,没一会儿,鱼油滋滋冒泡,烤架上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云溪指了指烤鱼片:“看吧,刚才的烤鱼,就是这样烤的,不要害怕,我们可以学会利用它。”
  她走过去,把人鱼拉近,一人一人鱼靠近石头围住的柴火堆,感受火源散发出来的热意。
  “我们是安全的。”云溪牵着人鱼的手,指着火说,“我们可以用它烤肉吃,煮水喝;可以用它驱散黑暗和猛兽;有了火,以后我们晚上也可以出来活动。”
  云溪尚未见过夜间的丛林是什么模样。
  每当日暮降临时分,人鱼就会拉着她回巢。
  也许这片土地,夜间是另一种生物的领地。
  某次在河流两岸行走时,云溪发现她用石锤劈开的泥路上,有一个成年熊熊掌般的大脚印,看样子是某个大型动物留下的。
  也许人鱼不愿与它们起冲突,所以选择避开那些夜行生物。
  第18章
  *
  鱼片烤熟后,云溪怕烫,摘了片小树叶,裹住串肉片的树枝,拿起来,摆到另一片大树叶上放凉。
  人鱼伸手去碰,触摸到滚烫的温度,立刻缩回手。
  云溪下意识抓过人鱼的手,放到自己耳朵上,降温。
  小时候,她的手指不小心被烫了,奶奶就是这样,抓过她的手,放到冰冰凉凉的耳朵,凉一凉,降降温。
  电视剧里也是这么演的,玩过家家时,也是这么扮的。
  那时不知为什么被烫了要摸耳朵,长大后,才明白,耳朵的血管确实比较少,温度比身体其他地方要低。
  当然,最正确的做法是,用凉水冲烫伤的地方。
  人鱼轻轻这一碰,不至于烫伤。
  云溪很快就松开了她的手,她却伸过手,还想要再摸一摸云溪的耳朵。
  软软的,冰冰凉凉的,手感很好,她很喜欢。
  云溪忙避开,把烤鱼串递给她吃。
  她被转移了注意力,吃着鱼肉串,看着那堆柴火,若有所思。
  终于没那么抗拒明火了。
  云溪也拿了串烤鱼片,吃进嘴里。
  熟肉的滋味真是美好。
  她抬头望向天边,白云一块块密密麻麻排列在天际,好似鱼鳞一般壮观。
  有了火,有了熟食,就有了一丝希望。
  如果不是没有合适的容具,此刻,云溪一定会再煮一杯开水庆祝。
  她又捡了些枯叶、枯草丢进柴火堆燃烧,燃烧后的灰烬用衬衫包了起来,带回溶洞中,放到旱洞,晒干。
  晒干后,她放到一个不易淋到雨的干燥角落里,用树叶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储存起来。
  她决定再去丛林里,多收集些树枝和芒萁,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熟悉的植物,挖一挖有没有可使用的根茎类植物;她还想在溶洞入口处,搭建一个简易的灶台和柴火房,方便生火做熟食。
  *
  丛林中,入眼皆是浓绿,枝枝相覆盖,叶叶相连接。
  第十九天,云溪走在丛林里,抚摸着林里的树,琢磨着,要是有把砍刀在手,她的开山之路会顺畅很多。
  脑海闪过很多少年时与奶奶一起上山砍树捡柴的画面。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小小的年纪,已经跟着大人上山砍柴、下地插秧。
  而农村的女性,尤为艰辛。
  从前,她想要读书,不愿意花费更多时间干农活时,父亲会斥责她娇气,和她说:她的母亲刚生下她,坐完月子就要下田插秧;而她奶奶那一代,吃不上饭,连月子都没得做,生完孩子休养个两三天,照样下地干活。
  农村的女性,既要承担家庭劳作,还要承担生育任务,更要洗衣服做饭伺候男的照顾一家老小。
  这在这她父亲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娇气吗?
  不,她只是想换一种活法。
  她不想像农村的很多女孩那样,接受完义务教育就辍学,去打工贴补家里,甚至拿自己赚的血汗钱,去供养家里的弟弟上学;然后,十七八岁就开始被村里人介绍对象,或许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孩子都生出来一两个了。
  她不想这样活,她拼命读书,考上了重点高中,和她的父亲争取高中的学费,她的父亲却阴沉着脸拒绝,还说:
  “别读了。”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为什么不行?搞什么特殊?你高贵?”
  而她的母亲,在一旁默默看着、听着,既不维护她,也不责骂她,只是旁观这一切。
  或许,在父母的眼里,她只是一份彩礼钱,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生育工具。
  后来,她的高中老师知道了她的情况,替她申请贫困生补助,免了学杂费;她的生活费,是奶奶省吃俭用攒下来给她的。
  而她也并不娇气,7、8岁大时,已经会到农田拔兔子草,喂奶奶养的兔子;9、10岁时,可以和奶奶一块上山捡柴火抱回家、捡梧桐果卖钱;10岁以后,和奶奶上山砍树,她的肩膀,也可以扛起一颗小树。
  树也能卖钱。在那个还有一分钱、五分钱纸币硬币的年代,她念书的生活费,就是奶奶一分钱、一分钱这样攒下来的。
  她吃了很多的苦,才从村里走出来,不再需要上山砍柴,下田种地。
  如今,而她又回到了山里,回到了丛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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