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们是京城来的?”
“不是,与咱们无关。”
阮茵茵松口气,没再多问,与韩绮一起回屋用膳。
“郑婶今儿又被她那泼皮儿子气哭了,我想着明儿去河里抓几条鱼,给郑婶包顿馄饨。”
对隔壁那个逆子,韩绮也是忿忿:“好啊。”
“我去抓鱼,姐姐去地里挖些荠菜来,能提味儿。”
韩绮没有拒绝,净手后,摊开手掌,伸到阮茵茵面前,“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给阿姐写信。”
阮茵茵有些好笑,拧巴着劲儿道:“就不能一人一封,装进一个信封?”
韩绮本就是故意逗她,闻言揉揉她的头,“逗你呢,先吃饭,夜里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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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是一年中的头茬菜,富有春的味道。
一大早,阮茵茵催促韩绮去挖野菜,自己去往附近的河中抓鱼。
水流激石,潺潺泠泠,阮茵茵卷起裤腿跨进水里,忍着脚底板的冰凉,弯腰盯着石头缝隙。
为了谋生,她很早就学会了徒手抓鱼,没一会儿就有所收获。
煮馄饨无需太多肉馅,借个味儿就行,她拍拍手掌的泥沙,蹚水走到岸边,刚穿好鞋袜准备回去,忽见不远处走来四名花哨衣衫的男子。
正是她前日遇见的那拨人。
“小姑娘,这附近有几户人家?”
四人中个子最高的男子朝她看来,随口问道。
阮茵茵背上竹篓,如实回答:“三十来户,分布在山涧,几乎不挨着。”
男子走到岸边,睇了一眼低洼处的人家,又问道:“小姑娘,你们这里有没有个叫曹昊的人?”
曹昊是郑婶的儿子......难道说,曹昊欠债,被债主追上门了?
瞧着他们不像好惹的人,阮茵茵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摇了摇头,“没听过,我要回家了。”
说完,转身就走,生怕招惹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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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茅舍,韩绮还未回来,阮茵茵放下竹篓,将毛驴牵到石磨前,准备做些石磨豆浆。
旭日升空后,杏花飘香,鸟啼风暖,吹拂起发间玫粉色飘带,一下下地拍打在耳边。
阮茵茵觉得痒,一边刮着鱼鳞,一边歪头蹭了蹭耳朵,见隔壁的郑氏推门出来,眉眼一弯,“郑婶早,咱们一会儿吃馄饨。”
儿子今儿不在家,郑氏也懒得开火烧饭,干脆撸起袖子过来帮忙。
韩绮回来时,背后的竹篓里堆满荠菜。
“挖这么多?”阮茵茵接过竹篓时,胳膊一酸,哐当放在了地上。
一顿简单的早饭过后,阮茵茵等郑氏离开,就背起竹篓准备去集市摆摊,“这么多荠菜,家里没有地窖,无法储存,我去集市上卖些菜,姐姐先去店铺吧。”
韩绮:“好,当心些。”
阮茵茵急着将荠菜出手,朝屋里人摆摆手,蹦蹦跳跳地离开。
韩绮笑笑,让两名雇来的扈从跟上阮茵茵。
远处,一辆马车内,贺斐之挑开车帘,凝了一眼阮茵茵远去的背影,微压眼帘,半掩住了曜石般的瞳眸。
随之而来的影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大都督在犹豫什么,终于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人,直接扛走得了。
猜不透主子的心思,几人只能躲在暗处,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作者有话说:
惊喜嘛,爆更了今天
第48章
◎追妻(一更)◎
阮茵茵回来时, 赶上风云骤变,电闪雷鸣。
她顶着竹篓小跑在逦递山路上,隐约听见了郑氏的哭喊声。
只见郑氏的儿子曹昊被人打倒在地, 缩成团护住了脑袋。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正拽着郑氏的头发,将人往外拖,嘴里骂骂咧咧,逼她交出房契, 抵还泼皮子欠下的赌债。
郑氏哀求连连, 却换不来半分同情。
阮茵茵撑着伞跑过去时, 打手们已经拿到了房契,其中虽有人认出她是河边的小姑娘, 却也没有过多计较。
阮茵茵来到郑氏身边, 瞪了曹昊一眼, 想要将郑氏扶进屋, “婶婶先进屋吧。”
对方只是收了地契, 并没有将他们娘俩撵出去,想必不是来收房子的,而是想要逼他们尽快偿还债务。
见状,曹昊堵住阮茵茵, 抹了一把被雨打湿的脸,“我说妹子,我家都被砸成稀巴烂了,没处落脚,你就不能容我们母子暂住一晚?”
惹了祸还优哉游哉,半点不心疼人, 这样的泼皮属实可气!
阮茵茵没好气地推开他, 扶着郑氏走进自己的家, “婶婶先坐,我去烧壶热水。”
郑氏哀哀戚戚地坐在长椅上抹眼泪,曹昊倚靠门边拧衣摆,边看向阮茵茵,目光愈发放肆,“邻里一场,妹子能先借哥点钱不?回头按三分利还你。”
阮茵茵冷笑,“我可填补不了无底洞。”
“你要看着我娘露宿街头?”
“你少打感情牌。”
小妮子油盐不进啊,曹昊心里窝火,也早就打起了阮茵茵的主意,虽不地道,可谁让她只与姐姐一起生活,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呢。
自认倒霉吧。
“哥再问你一遍,能不能帮忙?”
阮茵茵点燃泥炉,将水壶放在炉灶上,不咸不淡地回道:“我管郑婶,你请便。”
曹昊啐出一口痰,流露出痞态,大步走向阮茵茵,二话不说,拎着腰带就将人扛上了肩头。
“啊!”
天旋地转,阮茵茵使劲拍打他的背,“曹昊,你作甚?”
郑氏也吓得站起来,拦在儿子面前,“小畜生,你要带茵茵去哪儿?!”
“卖了还债。”曹昊大力推开郑氏,朝门口走去,他算盘敲得溜,这里山高皇帝远,一个孤女被卖进窑子,注定跑不掉,也掀不起浪花,他收了银子,可以高枕无忧。
郑氏抱住曹昊的腿,责骂声被雷鸣掩去,形不成气势。
曹昊想趁着大雨路上无人,将人赶紧卖掉,故而使劲儿蹬了郑氏一脚,头也不回地离开。
男女力量悬殊,阮茵茵情急之下朝着隐于暗处的扈从们唤道:“愣着干嘛?救我!”
见状,两名扈从欲现身。
他们是韩绮的心腹,听令韩绮叮嘱,不可轻易现身,可此刻,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不得不现身。
可他们刚要出手,脖颈却是一疼,转瞬两眼一翻晕在暗处无人注意的角落。
没见着阮茵茵的救兵,曹昊只当她虚张声势,不免讥诮道:“喊谁救你呢?别指望了。”
阮茵茵顾不得他的调侃,急急唤着。
蓦地,轩榥之内忽然掷来一盏铜质烛台,正准砸中曹昊的后脑勺。
“诶呦,娘的!”
曹昊扭头看去,见打开的轩榥处,有一人迎风而立,雷电映亮了他的面庞,俊美得如同画中人。
可看着像个文弱书生。
卑劣的臭虫,在认定对方比自己弱时,自是气焰高涨,他扛着阮茵茵走过去,隔着轩榥拽住贺斐之的衣襟,虽不知此人为何出现在姐妹二人的家中,但离得近了,发觉此人的容貌太过出众,不如一同卖进窑子算了,说不定比阮茵茵还值钱。
心里想着,他忍不住咧嘴一笑,这买卖值了。
可下一瞬,疼痛感突然袭来,整个口腔为之一颤,口中血管爆裂。
“砰!”
身体飞了出去,倒在泥土里。
阮茵茵也跟着向后飞去,却在落地的一刹那,被人夹住腰,带进了一抹带着檀香的怀抱。
曹昊的惨叫和郑氏的惊呼荡在耳畔,阮茵茵愣愣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杏眼轻颤。
男子携着皎月花影而来,即便穿着青衫白衣,也难掩姱容冰骨的矜贵之气,似有剪剪微风萦绕周身,蕴藉中透着寒凉。
贺斐之松开怀里的女子,慢慢走向捂嘴后退的曹昊,在他一尺之外停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语调极淡:“按我朝律令,拐卖妇孺,应杖责一百,当众游街。而不孝者五,你皆占了,其罪当诛。是以,留你不得。”
像是听了个笑话,曹昊皮笑肉不笑地怼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也敢跟我讲道理?”
贺斐之没有理会,抬脚踩在他的小腿上,以脚跟轻碾,看似不重,却使其腿骨寸寸碎裂。
若非郑氏拼命求情,曹昊必然当场毙命。
被母亲掩在怀里的曹昊咽不下心气,指着贺斐之道:“你谁啊到底?当自己是知府官老爷了?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你跪地认爹的那天!”
可嚣张的话语刚出口,曹昊就重重地咽了下口水。
只见紫电划墨空,一道黑影徒然逼近。
曹昊还来不及细想,身体就被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震得五脏六腑皆痛。
不仅如此,在落地的刹那,眼前横过一把长刀,刀刃锋利,泛着冷光,抵在了眼球之上。
“泼皮小儿,再敢口出狂言,老子就剜了你的眼珠子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