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个故事，没什么特别的......”她忽然想到了书妖说的话，“这只是一个人追逐理想的一生，最后又死在了自己“理想”上的一生。”
看来，她快找到答案了。沈雁云饰演的角色，便是书妖口中的这个人。值得书妖一次又一次讲述，恐怕是曾经真实存在的人。
书妖想要的，是一个结局。这次的幻境或许会很漫长，红笺确定了凭借自己的能力无法唤醒沈雁云。
唯有他自己...谱写一个故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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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州城程家，是城内富甲一方的丝商。其女程萤，肤如凝脂，螓首蛾眉，且灵慧聪识阅得百书。
城中有流言道：娶得程家女者，得程家家业。
绫罗纱帐内，豆蔻年华的少女对着铜镜，素手将唇脂点在唇上，留下一抹艳丽的红。
镜中美人微微弯眉，对着身后的丫鬟道：“明珠，我好看吗？”
“小姐自然是极美。”身后，明珠恭敬弯腰轻柔说道。
“可是明珠，好看又有什么用啊。”程萤撇了撇嘴，“父亲说了，家业在明面上不会交由我管理。”
世上人皆有野心。程萤年龄不大，但从小在精明富商身边长大的她浸透了商海浮沉与功利熏陶。
她程家的产业，为何要交由外人？即便是她未来的夫君也不行。
“所以，父亲给了我一个机会，”程萤笑道，“你说，有多少寒门子弟缺一个踏板跃上凤枝？我程家有这个财力供他考取功名。”
“小姐说的是。”明珠低头应和。
“明珠，明天陪我走一趟吧。”她道。
“是。”
第32章
“这个，太丑了。”
“这个，太强势，不好把控。”
“这个，太矮了。”
“这个...这个是前几天在茶楼大放厥词的那位公子？太张扬，不喜欢。”
程萤一边看着手中的名册，一边撇了撇嘴，正想放下去拿下一叠时，她停住了。
手中，画像上的人脸庞略显稚嫩，可那双眸子却被刻画得异常明亮坚定，她伸手抚了抚，又看向背后这人的资料。
“来自一个小县城...在昌州城内的研匠坊里作写手，没有背景依靠...”程萤轻声念道，“长得也不错，我喜欢。”
“只可惜，这次秋试落榜了。不过...这又何妨，他只要做我闺房的门面就好了。”程萤下了决定。她向来速度迅速，很快就找人去打听沈雁云的事。
得知他目前住在研匠坊内，并且打算再战秋试时，她轻勾唇笑道：“不错，有志气。明天，我就去会会他。”
“小姐，这人身无背景，怎配得上您千金之身？”明珠却不满意。她自小陪着小姐长大，程萤金枝玉叶，她在家人宠爱下长大。
如今小姐选上的人，除了有张好脸蛋，其他的似乎并无突出。
“明珠，”程萤却笑着伸出手朝她勾勾，她顺从地凑过去略微俯身低下了头。葱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发丝，小姐的声音清脆悦耳，“身无背景才好啊。身无背景，才好被我掌控。”
明珠抬头看向程萤，顿时撞进了她的眸子里。充沛着野心、自信的眸子，让明珠霎时间好似看到了程家家主——程萤的父亲。
虎父无犬女，同样，狐狸的孩子也不会让自己一点好处不沾，明珠明白：她的小姐，程萤，未来一定会成为程家的当家主人，所获得的成就也许比现在要更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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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落榜后，沈雁云就又开始写作话本赚钱。毕竟不知为何，他的诗文始终卖不出去，他从文才为难的表情当中明白：自己可能并不适合写诗作赋。
他将新写的话本送给文才时，他看见文才松了口气，“你终于出新话作了，有不少人等着看后续呢。”
“文才，我的诗真的很难看吗？”
“这......”文才嗫嚅着唇瓣，却说不出话，“我没什么印象啊。我毕竟只是一家小书馆的掌事，没什么大的文化，只不过这诗看着，只能浮于表面，无法深入人心。”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文才。”沈雁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你就是...这本话作的作者吗？”这时，从旁传来一道略显惊讶的女声。
少女凑过来，明亮的眼眸看向沈雁云，惊喜道：“我好早之前就想来认识认识作者呢，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你有什么事吗？”面对突然凑过来的人，沈雁云微微往后退了退，随后说道。
“哦哦，这位是陈家的大小姐，陈莹，她前几天购买了一大堆你的话作，消费了不少呢。”文才一边说着，一边暗示沈雁云说话客气些，毕竟是大客户。
“没关系的老板，我呀最不喜欢别人因为我的身份就突然对我好呢。”陈莹笑着摆了摆手，又回头对沈雁云说，“有空可以一起去茶楼吃个饭吗？我很好奇后面的故事。”
“不了，我最近很忙。”沈雁云摇头拒绝。
“好吧......”被拒绝，程萤面上也没流露出什么不满，而是笑了笑随后带着刚买的书离开了。
“哎呀你这孩子，”文才叹了口气，略有些不赞同道，“程家可是大财商，程小姐喜欢你的话作，你若是与她交好，你未来科举路上也会轻松很多。”
“我没有什么值得与她交好。”
“这...可不好说。”文才低下头看了看账本，笑了笑，“有句俗话说得好啊，商人无利不早起。”
“雁云有想过未来的妻子如何吗？”毕竟是自己老东家送过来的人，况且也给研匠坊赚了不少钱，文才想了想，决定提点一下。
“这...还为时尚早。”沈雁云愣了愣，随后垂下了眸子低声说道，只是垂在身侧衣袖下的手指微微碾动。
“程家小姐虽是商人之子，但也是可爱俏丽，且知书达理，雁云可以试着接触一番。”
“......”沈雁云向来聪明。他眸光一闪，显然明白了文才的言下之意。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未想过娶妻。”
“为何不娶妻？”
这一句话，得来了两个人的疑问。
一是文才。他疑惑沈雁云如今不过才少年，为何肯定自己未来不娶妻生子？
二，是红笺。
在他眼里，别人眼中虚妄的影子，却清晰无比。
女子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那双明亮的杏眸投了过来，她又轻声开口问道：“为何不娶妻？人间有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沈雁云，你还年轻，会甘心忍受孤身一人吗？”红笺问。
“志不达，何以享乐。况且，我跟程家小姐也不熟。”
“唉...”红笺听后，摇了摇头，“可是，就算你不愿意，估计也由不得你。”
红笺飘出了屋子，街道上人来人往，面上有带着笑的，也有烦闷的。
但这一切都是假的。
命运的齿轮掌握在书妖的手里，所以沈雁云的想法，由不得他。
红笺猜想，在书妖设置的剧本里，“沈雁云”与程萤，喜结良缘。
第33章
就如同程萤知道自己的婚姻有多么珍贵，那些寒门学子也清楚。
“程姑娘看上了研匠坊一写书为生的小子？”一青衫少年手边有一杯浊酒，他一个用力给掀翻，“就爱写些穷酸故事，他如何配得上程姑娘！”
“人家是爱写，但也的确梦想成真了啊。”旁的人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
“他连乡试都没考上，我等至少还是秀才，他有什么能耐？”
“他长得好看啊！”
“......”青衫少年沉默片刻，又倒了杯酒，低下头在浑浊的酒液当中看到了一张普通寻常到极致的脸。
“啪！”他猛地站起身，大声道，“今日，我便要去研匠坊看看，下战帖，赢者，才可迎娶程姑娘！”
手中的酒被又被掀翻，酒水洒了一桌，青衫少年一甩衣袖便离开了。
到了研匠坊，他直接冲了进去，眼睛扫视一圈儿，才锁定了人。
他朝着沈雁云走去，喊道，“你就是那个落了榜的穷书生，沈雁云？”
对方却并不理睬他。
“我跟你说话呢！”少年一怒，伸手扯住沈雁云肩膀往回拽，“就是你妄图攀上程姑娘对吧？”
“程姑娘？”
“就是程萤程姑娘，你别给我装傻！”
“我不会和她有任何关系。”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虽然有些愣，但青衫少年还是觉得沈雁云一穷书生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为什么不会？不该是这样的...”青衫少年反反复复念叨着，“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骗你？”沈雁云反问道，他微微蹙眉，“你又不了解我，怎么就笃定我会答应？”
“我就是知道！”青衫少年大喊一声，“你是从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村庄里出来的吧？见识短的小子。你见过京城的繁华吗？那个地方...没有钱可根本活不下去，没有人会拒绝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