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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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云婵百感交集,背对他躺了下来。
  夜已深,窗台上的博山炉中两缕青烟袅袅升起,交互缠绕,凝做霞。
  帐幔中,两人清浅的呼吸也相互纠缠着,无法割离。
  她与谢砚已然到了这种地步,将来若顾淮舟知晓,她又当如何自处?
  姜云婵感觉窒息,默默往床榻边沿挪了挪,想远离谢砚的气息。
  如此,她便与床榻边的梨木箱子更近了些。
  她一瞬不瞬盯着木箱。
  在幽黑的空间里,她的心事只能对着一只木箱诉,她的眼泪也只能流给一只木箱看。
  “夜间冷,妹妹不盖被褥吗?”身后响起谢砚温润的关切声。
  他的左臂也同时展开,微凉的指尖堪堪触碰到姜云婵的脖颈。
  似一条小蛇游移过肌肤,姜云婵立刻寒毛倒竖。
  她知道谢砚并不是单纯关怀她那么简单。
  他是不想他要的东西,离开自己的掌控。
  姜云婵长睫低垂,咽下眼眶里的泪水,默默挪回了他身边,枕在他的胳膊上。
  谢砚侧过身给她盖好被褥,并从身后拥住了她。
  他的大掌穿过她的腰肢,握住了她红肿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要听话,嗯?”
  不听话是要受罪的。
  姜云婵点了点头。
  谢砚这才满意,下巴靠在她的肩头,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妹妹安心睡吧,有哥哥保护,再不会让妹妹做噩梦了。”
  姜云婵从小就做噩梦。
  小时候梦到爹娘被马匪乱刀砍死的血腥场景,后来又常梦到谢晋那些纨绔们爬墙吹口哨的猥琐模样,再后来梦到自己被囚于禅室……
  惶惶不可终日。
  那时候,她常红肿着眼在慈心庵默默地哭。
  谢砚也是这样温声安抚,说会保护她,不再让她做噩梦。
  可姜云婵怎么也没想到,后来的噩梦皆是因他而起……
  姜云婵在他怀里一刻不得松懈,绷得太紧了,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翌日,姜云婵好不容易睡熟,胸口上传出一道道酥麻的触感。
  电流直往血液里窜。
  姜云婵一阵痉挛,猛地睁开眼,恰见一只不安分的手穿过腰肢抚弄她。
  姜云婵窘迫不已,忙扯过被子护住自己,狠狠一巴掌打在谢砚的手臂上。
  谢砚反应快一步,松开了手。
  姜云婵那一掌正中自己胸口,重重咳出了声。
  谢砚起身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嘴边,“早晨起来,怎这么大的火气?”
  姜云婵平日情绪都压抑着,偏早起有些起床气,语调也不似平日温顺,“倒该问世子作何一大早戏弄人!”
  谢砚很无奈指了指窗外,“已经过了晌午了,怎么都叫不醒你,我又有何办法?”
  谢砚一贯卯时起身,练完武,处理好朝堂和府邸的事,又陪姜云婵睡了个回笼觉。
  她难得好眠,本不欲叫醒她。
  可再不出门,怕是要耽搁正事,谢砚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我很无辜。”谢砚失笑。
  姜云婵才不信,“难道世子就没点私心?”
  “有一点吧。”
  “……”
  姜云婵怎么也无法把这样一张无欲无求的脸,与方才那流氓行径联系在起来。
  她憋着一股气,可不敢骂他,连连咳嗽起来。
  谢砚赶紧坐在她身边,帮她抚着后背顺气,将自己的手递到她眼前,“给你打回来可好?”
  谢砚本也不是故意撤手,只是这些年习惯性防备,结果倒让姜云婵伤了自己。
  姜云婵并没什么兴致与他争论这些小事,恹恹摇头,“我不碍事了,世子等我一盏茶的功夫,别耽误了正事。”
  说完,便起身梳洗去了。
  谢砚望着自己落空的手,眸色晦暗下去。
  *
  到了傍晚,暮色渐浓,两人戴了帷帽,坐马车从侯府后门出了府。
  姜云婵没想到谢砚要去的竟是刑部大牢。
  她自是不能入内,便先在玄武街附近看花灯。
  谢砚这边随狱卒到了地下牢房去探望谢晋。
  谢晋数罪并罚,注定死罪,故而牢房的条件极差。
  幽深、潮湿,只有巴掌大一扇天窗透出光来。
  斑驳的光点在静如死灰的空间里摇曳,形如鬼魅。
  谢砚踱步走到最深处的牢房时,只见一身材佝偻、蓬头垢面的囚犯缩在墙角,颤巍巍伸手取牢笼外的破瓷碗。
  “看来兄长在牢里过得不错啊!”
  一只金丝云纹皂靴踩在了瓷碗上,将碗里馊了的肉饼踩翻在地。
  随即,几只老鼠吱吱窜过来,叼走了肉饼。
  骨瘦嶙峋的人僵硬地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只混沌的眼,“谢砚!是你害我!”
  原本谢晋就算是死囚,好歹也是世家子弟,不至于连饭都没得吃。
  可自从他入了刑部大牢,烂肉、臭肉、老鼠肉……日日送来的都是肉饼。
  谁会对肉饼如此执着?
  那必然是谢砚还记得小时候与狗抢肉饼的日子。
  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
  “谢砚!”谢晋如狂怒的兽扑在栏杆上,龇着牙,“抢姜云婵是你刺激我做的!囚顾淮舟是你怂恿我的!军饷的事也是你故意爆出来的!你想我身首异处,你好歹毒的心思!”
  “论起歹毒,我可比不上兄长。”谢砚漫不经心轻笑,蹲下身来,与他对视,“兄长不是还诬陷我在南境养兵吗?”
  “不是诬陷!你跟章总兵早就勾结上了对不对?对不对?!”
  谢晋坐在牢里回想起自己在南境的日子。
  谢砚常送家书、物资给他,当初他还道谢砚当真将前程过往一笔勾销了。
  如今才知家书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实际上他在与南境总兵暗通款曲!
  这些个乱臣贼子,以他为媒介意图扰乱朝纲,其心可诛!
  “当初你向爹提议我去南境,根本不是想我建功立业,是想拿我做棋对不对?”
  谢砚的棋布得够早的!
  谢晋被他戏耍了足足五年!
  谢晋越想越气,睚眦欲裂,“当年你祖父豢匪为兵,天南地北的马匪皆以他马首是瞻,四处滥杀无辜,才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要不是爹看在往昔情意,保了你和你娘的性命,你们的尸骨早该挫骨扬灰了!如今你还想效仿你祖父吗?”
  谢晋怒气腾腾的声音响彻牢房,像海浪一般汹涌且强悍。
  谢砚立于风波中巍然不动,末了,微扬眉梢,“管好你自己。”
  谢晋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得胸腔起伏,快要炸了一般,“我要面圣!我要参你养兵!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多日不见,兄长怎还是这般冲动啊?”谢砚摇头唏嘘:“你在南境多年,任何东西都是从你手上传递出去的,要真查出什么?你能脱得开关系吗?”
  “我……”谢晋一噎,“反正我也死路一条,不如拉着你一同去阎王面前辩个明白!”
  “想玉石俱焚?私自养兵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兄长忍心看着全族赴死吗?”
  “那又如何?”谢晋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只想谢砚死!
  谢砚则不紧不慢从衣袖里抽出一份脉案,递到谢晋手上,轻敲了敲,“那就一起死吧,他也得死!”
  清灵的敲击声回荡在空旷的牢房中,格外清晰,叩击人心。
  谢晋神色一凝,望向脉案,上面记录着宋金兰的喜脉。
  他的夫人已经怀孕三月有余了。
  这是谢晋第一个孩子,也会是唯一一点血脉。
  若是谢晋执意同归于尽,那这点血脉也保不住了。
  他怎能?
  他不能……
  谢晋如坠深渊,瘫坐在地上,讷讷摇头,“我不揭发你,你就会照料我的孩儿吗?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伪君子?”
  “因为,你没得选。”谢砚掀起眼眸,威压逼人。
  一个穷途末路的囚徒,有什么资格跟他谢砚谈条件?
  他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谢晋十分无力地了悟了,抓住栏杆,逼视谢砚,“谢砚,不是只有你有心腹!我已掌握了你豢兵的证据,将来我身死,你若敢动我孩儿一根汗毛,我的属下就会将证据公之于众,让你替我孩儿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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