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149节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鸟儿一般,张开膀子往后院去了。
  姜云婵无奈叹了口气:“这孩子,姑娘家家的喜欢什么火炮长枪?”
  “许是遗传他爹吧,毕竟血脉相连。”顾淮舟轻笑。
  姜云婵表情一滞,冷哼一声:“早知道也是个混世魔王,我当初就……”
  姜云婵摇了摇头,后面的狠话没说出口。
  “好了,你跟我还嘴硬什么?”顾淮舟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姜云婵去桃树下坐着,“你生孩子吃了不少亏,莫要太劳碌,保重身体才是。”
  姜云婵到底不如她嘴上说得那般狠绝。
  当初在明月村时,那个名唤鱼鱼的小姑娘曾起誓要请姜云婵吃明月村最好的鱼。
  后来,鱼鱼瞧姜云婵总是吃廉价的鲶鱼,便悄悄把他爹打鲥鱼、桂鱼偷龙转凤换掉了。
  鱼的肉质很不相同,姜云婵其实吃的时候略有察觉,但不知为何当初她懒得深究,给她什么就吃什么,听天由命吧。
  许是各种鱼杂食,并未中毒太深。
  或者是谢砚取回来的小白花杆也有药效。
  种种原因,这孩子竟然保住了。
  虽然孩子弱了些,倒也健康。
  这几年,圣上和顾淮舟更是什么好吃好喝、名贵药材都往姜府里塞。
  母女二人身子都无大碍了。
  既然天意让这个孩子留了下来,既然谢砚已经过世了。
  恩怨情仇就留在他们这一代吧。
  姜云婵也不愿桃桃像她一样,半辈子活在父母的爱恨情仇中。
  “罢了,如今这样就挺好。”姜云婵释然地笑了笑,又问顾淮舟:“你呢?听夏竹说,你与叶清儿和离后,直接住进大理寺了?要不要我给你找宅子,牙钱算你便宜些?”
  “姜老板这生意都做到我头上了?”顾淮舟无奈摇了摇头,“近日我按谢砚给的名册,收押了不少贪官,公务繁忙,也是没时间回府,索性住在府衙方便。”
  四年前,谢砚把朝堂官员的把柄给顾淮舟。
  是因为谢砚算到秦骁重情,就算颠覆李氏,也会沿用旧臣。
  顾淮舟握着这些旧臣的命脉,就可像谢砚一样扶摇直上。
  只要顾淮舟势力稳固,就能护得住姜云婵一生安稳。
  可顾淮舟总相信会有吏治清明的那一天,他不想以恶制恶。
  故而,他将谢砚提供的罪证全部呈于朝堂之上。
  圣上倒也支持他肃清吏治的想法,他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自然乐不思蜀。
  “你是对的,阿舟!”姜云婵知道他和谢砚是不一样的人。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对着他莞尔一笑,一如当年顾淮舟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时,她也是这般全力支持着他。
  顾淮舟眸光微荡,迟疑了片刻,“等查完贪腐,我就要去两江总督府上任了,婵儿……”
  “有没有想过回江南?”顾淮舟喉头微涩,“和我一起回江南?”
  姜云婵讶然抬眸,正见已经身居高位的顾淮舟面颊微红,瞳孔微缩,十分紧张地望着她。
  好像当初他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时,一样紧张地不知所措。
  可是……
  世事变迁,人已殊途,他们已经错过了交叉点。
  “阿舟,我已经有桃桃了。”
  “我不在意的。”顾淮舟眼中对她的爱恋一如往常,甚至历久弥新。
  姜云婵知道就算她跟谢砚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往,就算她有了桃桃,以顾淮舟的人品,他待她还是会一如往常的好。
  可姜云婵怎么就没有那种春心萌动的感觉了呢?
  她没想过再嫁人,也没想过离开京都。
  她嘴角轻扬,话音温柔无波,“好啦!走之前,记得知会我一声,我为你送行。”
  顾淮舟准备了许久的话噎在喉咙里。
  他从她眼里已经看不到那份悸动了,有的只是朋友的关切。
  他印象中爱哭的姑娘,如今眉宇间平添了一份坚韧的温柔。
  她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了。
  顾淮舟不愿让她为难,也释然地笑了笑,“行,我等着你的送行宴。”
  两人相对而视,平和得仿佛某个闲暇的午后,偶然相遇闲聊的老友。
  岁月如此温柔。
  远处,传来孩子稚嫩的笑声。
  桃桃拉着鬓边生了白发的扶苍经过拱形门,朝姜云婵挥了挥手,“娘亲,我和苍叔去给爹爹上坟,你去吗?”
  姜云婵眸色一凝,抬了下下巴,“娘还要去铺子里呢,你跟苍叔去,记得早些回来用晚膳。”
  桃桃失望地垂头,讷讷“哦”了一声。
  “娘晚间给你做糖醋鱼还有鹿梨浆!”
  “好呀!”小孩子的喜乐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糯米团子听了有好吃的,立刻又兴高采烈,拉着扶苍蹦蹦跳跳出门了。
  顾淮舟目送桃桃的背影,又回看姜云婵,“四年了,还是没去他坟上看看吗?”
  当时在明月村,顾淮舟找到姜云婵时,恰逢谢砚的尸体被抬回来。
  那具尸体被岩石砸得血肉模糊,都快看不出人形了。
  姜云婵当场晕厥了过去。
  再之后,入殓、下葬,直到三年祭姜云婵都再未看过谢砚一眼。
  甚至至今也不知道谢砚的坟墓在哪儿。
  她不闻不问,众人也都默契地不提。
  四年时间,谢砚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唯顾淮舟还敢在她面前提起过往,“你知道我这次去两江总督府做什么吗?”
  姜云婵心不在焉摇了摇头。
  “我去查镇国公府和玉麟军被诬陷为反贼,导致满门凌迟处死之事。”
  “……”姜云婵怔然。
  顾淮舟又道:“当年镇国公府功高盖主,前朝李氏怕江山不稳,便趁着国公爷和玉麟军在外征战,给他们按了卖国反叛的罪名。
  国公爷浴血奋战,却在凯旋当日,被李氏下了狱。
  数万候在京郊豪饮庆功的玉麟军将士未死于敌手,反被李氏赐酒毒杀,魂葬故土。
  所以,谢砚筹谋多年要颠李氏江山,也不全然为了权利,他应是想给国公爷报仇,让国公府有一日能沉冤昭雪。
  他这些年其实已经收集了许多铁证了,奈何李氏不可能认罪,只能推翻他们,明君上位,国公府才有机会洗脱骂名。
  谢砚死前把这些证据给了当今圣上,圣上有意在今年重阳宴将真相宣告天下百姓,赦免玉麟军后裔。
  我此番去两江总督府便是要核实证据。”
  “原是如此。”姜云婵震惊于玉麟军的事,但更叫她惊讶的是:“阿舟你要帮谢砚他家洗清罪名吗?毕竟……”
  毕竟谢砚生前,没有少迫害顾淮舟。
  “我不是帮他,我只想真相昭然于世,国公府一家为国殚精竭虑,不该如此下场。”
  经了这么多事,顾淮舟眸中灼灼的义正并未消解,仿佛还是那个挥斥方遒的白衣书生。
  姜云婵着实佩服,“你能遵从内心行事,实在难得。”
  “我说这些不是想婵儿你佩服我,我是想说……”
  顾淮舟声音微哑,“我想说谢砚并不是那么十恶不赦的人,就算婵儿你曾经喜欢过他,你爹娘也不会怪你的,你更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阿舟!”姜云婵截断了他的话,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别胡说了。”
  “方才送进府的布匹我还要再检查检查,阿舟你自便吧。”姜云婵理了理衣摆,仓促离开。
  “婵儿!”顾淮舟起身叫住了她,怜悯望着她略微颤抖的薄肩,“谢砚都死了四年了,不管你对他是爱是恨,都不需要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好生看清自己,才能真正走出来!”
  顾淮舟并非想给谢砚说好话,可这四年姜云婵把自己的心封得太紧了,什么情绪都放在心里发酵。
  这样作茧自缚,怎能真正开心?
  他只想她好,想她直面自己,才能放过自己。
  “谢砚已经死了,是爱是恨都不重要了,你懂吗?”
  顾淮舟的声音被春日里的暖风裹挟着,吹向姜云婵。
  她站在桃花树下,衣袂翩翩,眼前落英缤纷,淡粉色的花瓣在三里桃林里旋转、飘摇。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十五年前,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姑娘在桃花树下,一边在树干上刻着猪头,一边哭哭啼啼哽咽着:“子观哥哥是笨猪头!永远都是!”
  她刻得那样深,好像要将他永远铭记一般。
  那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蹲在她身边,在她的“猪头”旁边刻了一只肿眼泡的小兔子。
  小兔子和笨猪头肩并着肩。
  他学着她的样子,揉着眼睛呜呜咽咽,“皎皎妹妹是笨兔子,永远都是!呜呜呜……”
  “你才是兔子!臭兔子!”姑娘气得抬手去打他。
  少年双手高高举起,一边逃跑,一边求饶:“妹妹我错了!我错啦!”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