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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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脉滑而濡,又加之胸闷咳喘,显然有极重的痰湿。肝郁、血虚,看来这满屋子的中药味,也未能将夫人调理好半分。
  凌澜见她久久不语,心中一阵苦涩,以为是娘亲的病情又加重了些,
  “凌夫人的身子如何?”
  “确实是肺痨,又加之久病,导致阴虚肺燥,多梦多惊。”
  一旁两名婢子闻言,急忙点了点头,附和道:
  “夫人夜间确实多梦,常常整宿难眠,实在辛苦...”
  随后,独孤曼便在一旁的案上打开了药箱,箱中的草药一览无余,被她一一陈列开来。
  “熟地、生地、归身各三钱,白芍、甘草各一钱,桔梗、玄参八分,最后再配贝母、麦冬、百合各一钱半。共开了八剂药,用水煎服伺候夫人用下,便能痊愈了。”
  “另外,这一剂是酸枣仁汤,可治夫人夜间心悸,也一并辅着用。”
  婢子在一旁点头记下,便片刻不敢耽误赶去煎药,本就空旷的房间里顿时陷入深深的静谧,唯余房中烛火偶尔噼啪两声。独孤曼重新将药箱背好,抬手示意凌澜同她出来。
  “凌公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夫人的肺痨病了如此久,先前可曾用过药么?”
  凌澜眉头皱紧,
  “用过,且用了很多药,都不见好转。”
  果然如此。
  独孤曼叹了口气,好在今日有她来替夫人把脉,否则夫人这副身子再拖下去,便真要行将就木了。
  “务必不能让人在夫人的药上动手脚,还有房内那盆绣球,也要早些端出来。”
  凌澜点了点头,迎着月色将人送走了。
  一直待到夜半,江愿安守着药连连打盹,即便屋外站了两名侍卫,但她仍是不放心,只罢站起身来,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终于是等够了时辰,她揭开锅盖,扑面而来的清苦气息呛得她偏过头连连咳嗽。
  她小心翼翼将煎好的药乘至碗中,命侍卫将炉上的砂锅好生看管,便端着药准备去喂梁疏璟服下。
  然而,正当她走到一处无人看管的拐角处,一名婢子却猛然失足冲了出来,将她连人带药一同撞翻在地。
  整整一碗滚烫的药液分毫不差的浇在她手上,原本白净的手顷刻间便被烫的泛红,浸湿了她大片衣袖。
  对,就是现在。
  “来人!有人要对璟王的药做手脚!”
  江愿安迅速将四处埋伏好的侍卫唤出来,还未待到那名婢子反应过来,几名侍卫便将她反手擒拿在地,容不得她动弹分毫。
  她掏出早已备好的帕子将指缝间沾落的褐色药液擦得干干净净,随后便将帕子塞入婢子口中,以防她吞药自尽。事情果然如她与曼曼料想的那般,幕后凶手见她们将石菖蒲寻了回来,定还要对解药下手脚,因此独孤曼特地为她多煎了一锅药在暗处,为的就是混肴那人的视线。
  方才她端来的那碗药,正是事先备好的假药,本以为在一旁放凉许久不至于烫着她,未曾想还是被灼红了手。
  “将她带下去,一定要看好了,勿要让她吞药自尽了。”
  几名侍卫点了点头,便将那名婢子押了下去。
  她长舒了一口气,折返回药坊,仔细闻了闻锅中的药,确认无恙后将真正的解药盛好,这才端走。
  今晚是梁疏璟中毒的第二晚,幸好她未耽误多少时日,否则真是难说。
  榻上的人仍是双目紧闭,体温也未见好转,她第一次替人喂药,喂的还是这样不省人事的,端着碗的手都不由抖了几分。
  过了许久,她才费力将一碗药勉勉强强喂完。
  她仔细替梁疏璟擦净了唇边残留的药液,忍不住开始细细端详起来。
  平日不喜出门的摄政王肤色白净的如闺阁女子一般,五官在他脸上也各有千秋,汇在一起虽是柔和,但一双剑眉凌厉得很,看人的时候眼眸也总是深邃无比,让人瞧不出一丝波澜来。
  明明生的这般俊美,总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臭架子来干嘛...江愿安心里暗暗嘀咕,又忍不住期盼他能快些醒来。
  她不由想起了爹娘与妹妹,离开京川这么久,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府上做些什么,晚膳又用了什么。
  再让她选一次,她一点也不想奉皇帝的圣旨带着梁疏璟来西域了...
  又抬头看了看毫无反应的梁疏璟,心中本就难过的她,再也不想憋着一肚子气,不争气的开始掉起眼泪。
  意识本就恍惚的梁疏璟渐渐听到女子的抽泣声传入耳中,还以为自己真毙命了。
  他费力睁开双眼,视线模糊的很,什么也看不清,惟见一身青衣的女子守在床前。
  “哭什么,本王还没死。”
  他声音沙哑了不少,但见江愿安哭的这般伤心,仍是于心不忍的开口安慰她。
  江愿安眼眶里挤满了眼泪,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立马用被药液浸湿的衣袖擦擦眼泪,慌忙用手去探他的额头,体温恢复了些许,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凉的渗人。
  只是见到那人刚有要醒的预兆,便又闭上眼睛,她的一腔哭意泛的更凶,
  “我马上就带你回京川,你别死在这里好不好?”
  第11章 温存
  梁疏璟听到她这番话,终于费力睁开眼,只是这次难得眼底失了以往那片静寂。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替江愿安拂去了下巴上垂着的泪珠。
  “好,但...能不能先不哭了?”
  江愿安心中的委屈来的更甚,泪水糊了满脸。
  梁疏璟哪见过她哭成这番模样,只知她聒噪,未曾想落了泪更是聒噪了。
  “我知道,我知道,快不要哭了,不怪你。”
  “对啊!本来就是你的错!”
  梁疏璟黑了黑脸,任由她控诉,却很快又注意到她衣袖间的药渍,还有泛红的手背。
  “手上是怎么了?煎药的时候被烫着了?”
  江愿安终于收起了眼泪,低头看向自己那片泛红的手背,忽然想起方才那名被押下去的婢子。
  “对...不对,我要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从那婢子那问出什么来,方才我端来第一碗药时,她不由分说便上来将药打翻了,如今被押下去审问了。”
  梁疏璟见她转身便要走,心中极不放心,一把将她扯住:
  “我同你一起去。”
  他心底一沉,费劲心思想寻的人,果然还是自己跳出来了。
  幽暗的地牢内,方才那名被押下来的婢子如今已不省人事的昏在一旁了。
  领头的侍卫见是江姑娘同璟王殿下,急忙上前禀报:
  “殿下,江少卿,这婢子无论如何都不肯交代是受何人所使,王上已下令赐毒酒了。”
  不肯交代?江愿安皱了皱眉。
  不行,她还不能死。
  “且慢,我与璟王还有话要问她,你们先退下吧。”
  侍卫有些许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江愿安上前晃了晃她,所幸昏的没那么彻底,很快便睁开眼。见到是江愿安同梁疏璟二人,如同见了活阎王一般,连连退后,口中重复喃喃道:
  “我不说...我不说...不要杀我...”
  她这般不肯透露幕后主使是谁,定是被人拿捏了把柄罢了。
  “我不杀你,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说是谁派你来的?你这般忠心耿耿,究竟是被威胁了什么?”
  婢子听到这话才亮起眼睛,慌忙爬至江愿安跟前,两手死死扒住她的裙摆。
  “殿下,江大人,我求你们救救我的家人...只要他们能平安活下来,我为你们做牛做马也愿意!”
  还是和家人有关么?江愿安似乎明白了她为何如此不愿牵扯出幕后主使,
  “那我答应你,保证让你的家人平安,不过作为交易,你也要告诉我究竟是谁派你来做这些事的,一五一十全部讲清楚。还有,你叫什么?”
  婢子声泪俱下连连点头,
  “奴婢唤长音,本是东昭人,入宫后便到了景阳宫钰贵妃跟前服侍,几日前她托人将我悄悄送至西域宫内,先是命我给殿下下毒,后又再三嘱咐奴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璟王活着离开西域...奴婢这才胆大包天妄图残害璟王性命!求璟王殿下就看在奴婢如今已知错的份上,放过奴婢吧!奴婢的家人如今都被押在窑洞做苦力,奴婢恳求大人,为他们寻一处安身之地吧!”
  长音跪在地上,连连朝二人磕头,失声痛哭。
  梁疏璟却仍心存怀疑,后宫的心机之深,他并不是未从娘亲口中了解过。假使要有人设计钰贵妃,也不过是多吩咐一句话的事。
  “你要如何证明,这一切是钰贵妃所为?”
  闻言,长音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根做工细致的簪子来,同她沾满血迹尘土的手格格不入。
  “还请大人将这根簪子收好,这是先帝钦赐给贵妃的,贵妃让我日后用这根簪子赎身,是长音仅有的证物了。”
  江愿安从她手中接过那根簪子,不料一旁的梁疏璟又冷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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