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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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才能让殷樾
  衡出面呢?张阿树能不能办到?
  远处传来大门开启的声响。他急忙俯身,只见张韬铭跟着张阿树匆匆出门,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房雪樵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就派这么个废物?连杜隐禅都拿不下的人,如何能应对这么复杂的局面?
  不行,不能再等了。房雪樵换回女装,拿出钥匙,打开书局后门,闪入黑暗的走廊。他得想法子逼迫殷樾衡,叫他把杜隐禅找回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房雪樵焦急得在屋子里想对策,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却听一个小丫头在门外脆生生的问道:“傅姐姐,我们六姨太请你过去用茶。”
  房雪樵忙转身从妆奁里取出假发,指尖沾了香粉,在脸上匆匆涂抹,却因为手抖得厉害,粉扑几次掉在梳妆台上。
  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缕假发别好,这才捏着嗓子应道:"来了来了。"开门时已换上一副温婉笑容,"倩儿妹妹,我都准备睡了,六姨太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倩儿笑道:“傅姐姐,谁叫你是大地方来的人呢?六姨太在这里待着总是闷,往常跟大小姐说说笑笑,可是最近大小姐为着婚事跟老爷置气,方才还因为那个姓杜的少爷,跟老爷吵了一架呢。"她凑近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六姨太说,就爱听您讲那些新鲜事儿。什么电影啊,小说啊,还有北平城里那些趣闻。其实呀,不光六姨太,我们也爱听呢。”
  房雪樵眸光一闪,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六姨太林瑟薇可是殷樾衡心尖上的人。若是能将她绑走,想必是一枚极为有价值的筹码,到时候殷樾衡这老狐狸不出马也得出马!
  这个念头在心底疯长,他面上却不露分毫,温温柔柔地笑着:"既是六姨太相邀,我这就去。"说着拢了拢鬓角,状似不经意地问,"老爷今晚也在六姨太屋里么?"
  "老爷在前厅会客呢。"倩儿天真地回答,在前引路,"还是那位长得跟猴子似的萧经理,他在这里,老爷就不大出门。"
  房雪樵跟在后面,绣花鞋踩在湿漉漉的石子路上悄无声息。廊下的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粉墙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
  第26章 ☆、26、反抗
  留声机里飘着西洋的曲子,慵懒的爵士女声低低地唱着,叫人生出慵懒之意。雕花窗户半掩着,外头的水泥汀走廊被淡黄色的灯光浸透。
  倩儿在门前止步,笑道:“傅姐姐,六姨太就在屋子里,你先进去,我去厨房催催点心。”她话音未落,人已轻快地转身离去。
  房雪樵低低地应了一句,在门前稍一犹豫,指尖触到冰凉的铜制门把,轻轻一推,扑面而来的是混着香水与酒精的暖香。
  林瑟薇的屋子完全是西式装潢,与这江南小镇的青砖黛瓦格格不入。墙上贴着暗纹蔷薇壁纸,角落里摆着一架三角钢琴,琴盖半开,琴键上搁着一本翻开的乐谱。壁炉台上立着一座鎏金珐琅座钟,旁边是几帧银相框,里头镶着林瑟薇身穿各色时装的留影。
  一张丝绒长沙发横在房间中央,茶几上摆着一套描金骨瓷茶具,杯沿残留着淡淡的口脂印。
  房雪樵低声问了一句:“六姨太?”
  套间传来衣料摩挲的窸窣声,随后是脚步声,有人从睡房中走了出来。
  就在此时,"啪"的一声轻响,头顶的水晶吊灯骤然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留声机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座钟的秒针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黑暗中,套间的门帘微微晃动,一个人影走出,晃晃悠悠地向他走来。
  来人带着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是林瑟薇惯常用的,但是太浓烈了,像是弄洒了香水瓶。她走过来,拉着房雪樵进了睡房,那双手带着不正常的灼热,在房雪樵身上胡乱摸索,从肩膀滑到腰间,又往大腿处探去,嘴里还发出"嘿嘿"的怪笑,湿热的气息喷在他颈侧。
  房雪樵眼中寒光一闪。他不知林瑟薇这是什么用意,难道她看出自己是个男人,并且想要勾引?
  假意惊慌地后退半步,在那人再次贴近时,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其手腕,右手成刀狠狠劈向对方颈侧!
  黑影闷哼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下来。房雪樵顺势接住,来不及细看,抓起被单将人蒙住,又扯下床幔的流苏带子将人捆住,扛起就从窗台翻了出去。夜风拂过他的面颊,身下是黑黝黝的庭院树丛。他轻巧地落在草地上,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宅院的阴影中。
  可殷家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明晃晃的灯光下,眼看得一个可疑的身影移动。护卫的呼喝声近在咫尺:"那边!有影子往书局去了!"
  心跳如擂鼓中,忽听得倩儿的声音传来:"阿忠阿诚!大小姐屋子后面好象有动静,快去看看!"
  趁护卫迟疑的刹那,房雪樵闪身没入书局。他将人暂时放到地板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只是凭着一时冲动做下了这桩事,却并没有计划好下一步行动。可事已至此,就像赌徒掷出了骰子,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再无回头路可寻。于是借着大宅透过来的灯光,用左手写了一封信扔进了殷家的院子里,随后带着人由书局又出了殷家大宅。
  长街空荡得令人心悸。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横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房雪樵站在路中央,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得把人藏到了稳妥的地方再说,可是去哪里呢?他只想到永福客栈,不管了,先把人扔到永福客栈再说。
  江澄看着杜隐禅将这封污损的信重新临摹了一遍,并将缺失的字全部补全,她在临摹这一项上堪称大师,就在这昏暗的船舱中,仅用一支秃了毛的破毛笔,她就能将这封信复原得七八分像。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没办法找出同样一张青天白日暗纹的信纸。
  “没关系,剩下的交给我。”杜隐禅很珍惜这封信,折都不舍得折,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贴着心口的位置,“明天一天的时间,我就能将这封信完全复原。”
  河水轻拍船身,发出规律的"哗啦"声。
  “这封信,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张废纸,好在叶大少能用得上,这也算是宝剑送壮士了。不过……”江澄顿了一顿才继
  续说,“依叶大少所说,温曼琳真的是殷樾衡杀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她呢?”
  杜隐禅坐稳,道:“或许是温曼琳偷了他的信,或者是温曼琳要找他寻仇,又或者是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导致殷老爷必须杀人灭口。漕总头一次与我见面的时候不就告诉过我,温曼琳的死并不简单吗?”
  “殷老爷是梅家当年的灭门凶手?这……怎么可能呢?”江澄还是不肯相信,“那部《堪舆图》在他的手里?他要那东西做什么呢?”
  杜隐禅冷哼两声,道:“殷樾衡可不简单,一仆二主,他少年时代曾经在日本留学三年,这三年间,虽然没学过什么学问,可是结交了不少的政要,不然,如今他怎么攀上了日本人的大腿,即将出任冀北的主席呢?”
  江澄低头叹息:“叶大少,如果曼琳的死真的与殷老爷有关,那么,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殷樾衡就那么坚不可摧吗?”杜隐禅的眼色一凛,带着杀意,“他作恶多端,早就该死。”
  江澄正欲开口,忽听得江面上传来三长两短的唿哨声,江澄随即回了一声,哗啦啦的水声中,一辆小船靠了过来。
  “爹爹。”江小桃矫健地跃上船板,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心里的焦急,“事情越来越蹊跷了。又有个自称叶先霖的人,逼着谢云生在码头上抓了咱们几十号兄弟们,声称要是不交出杜隐禅来,就每隔一个小时就杀一个人。现在可剩下没多少时间了,您说怎么办呢?这个杜隐禅是什么人?”
  江澄转眼看向杜隐禅。“叶大少……”
  杜隐禅有几分羞赧,笑道:“漕总,在下就是杜隐禅,叶先霖是我师哥。我跟您说过了,他脾气不大好……”
  江小桃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将她从头看到脚,问道:“你有几句话是真的?”
  杜隐禅说:“这事说来话长,不过,请你们还是尽快把我送回去吧。免得有人因此白白送命。”
  此时的码头上,张韬铭还想要摆一摆他那商会会长的架子,可叶先霖怎么可能给他面子,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盯着腕间的瑞士手表计算时间。
  “好了,一个小时已经到了,谢会长可以动手了。”叶先霖的眼睛扫过几十个捆作一团的苦力,那些黝黑的面孔上写满了恐惧,“怎么杀,你自己看着办,最好要见血,见了血,他们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张韬铭虽然并不觉得杀几个苦力是什么要紧的事,可是他却很愿意在这件事上跟叶先霖唱一唱反调,整了整领口,故作从容地向前迈了一步。“叶大少,你这么做,只怕适得其反啊!若是令友真在漕帮手上,您这样大开杀戒,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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