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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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暮山不清楚萧衡心中想法,但观他脸上表情风云变化,显然已理解到了九霄云外,虽说目的达成,但闻非那套说辞别有意味,便掩着嘴假装咳嗽试图转移话题。
  不想闻非火上浇油道:“你看,被说中了吧,急了。”
  戚暮山、花念:“……”
  -
  忽悠完萧衡,花念将人送出,关上了房门。
  闻非坐到床边,邀功似的冲戚暮山摇起尾巴道:“怎么样公子,这理由厉害吧?”
  戚暮山不禁扶额:“谁教你的?”
  “这还用教吗?我可是都听江哥讲了,少主为了你从悬崖上一跃而下,那叫一个浓情……嘶,疼疼疼!我错了公子!我错了!”
  戚暮山掐着闻非脆弱的大腿肉,还没使出全劲,就疼得他满床打滚,没忍住笑了一声,便松开了手。
  闻非龇牙咧嘴地揉着可怜的腿肉,忽听旁边也传出一声轻笑,不用想都知道是花念。
  ……这对主仆爱掐他大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打闹过后,戚暮山收手整理袖口,低垂双眸道:“这等话以后莫要再提,我是使臣,他是少主,此番若非他相护,只怕是要折在那。”
  玩笑归玩笑,闻非深知昭溟两国得以重修旧好,使臣功不可没,他们虽是奔着查案来的,但也真心希望两国能继续维系太平。
  随后戚暮山低吟一声,转而道:“还是说回兴运镖局的事吧,刚刚萧大人突然进来,咱还没起个头呢。”
  “不可。”花念与闻非几乎异口同声。
  戚暮山看向花念,听她解释道:“徐大夫说你忧思过重,要你少劳心伤神。”
  “没错。”闻非附议道,少年气的脸上严肃起来,“听花花姐和江哥的描述,公子你这次估计又是玄霜蛊引起的高热。眼下算是第二次发作了,你的身子经不起这么摧残,当务之急是静心休养,等身体恢复后再作打算。”
  玄霜蛊发作一次就把人折腾得够呛,他这具支离病骨不知还能抗下几回。
  戚暮山沉默了半晌,终是喟叹道:“我要等身体恢复,可他们不会等我啊。”
  私造火药,危及社稷,是重罪。
  走私火药,通外叛国,更是重中之重。
  花念与闻非也无言以对,两人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戚暮山。
  过了须臾,闻非才缓缓开口:“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有。”戚暮山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们可以赌一把。”
  “赌什么?”
  戚暮山停住指尖,眸光微黯:“赌他们究竟有多少胆量。”
  -
  江宴池叩门进屋时,戚暮山坐在床上,花念和闻非厌厌地坐在地上,后两人甚至比床上的病患看着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这是咋了一个个的?”江宴池疑惑地打开手里食盒,给每个人分了过去。
  戚暮山拿起一块冰糖糕,淡淡道:“没事,就是突然发现原以为十拿九稳的差事,到头来完不成,回去不好向瑞王复命了。”
  “我当是多大点事呢!”江宴池笑着拍拍戚暮山的肩膀,“反正此案已不是普通的镖队和山贼打架了,你还差点连命都搭进去,殿下岂有怪你的理?”
  他说着,看了眼闻非,闻非立刻叼着冰糖糕,点头如捣蒜。
  花念浅尝了一口,不由扬起眉毛:“好甜。”
  江宴池顺势转移话题:“是吗?我还没试过呢。”
  戚暮山:“怎么忽然想起买起这个了?”
  他并不大喜甜,冰糖糕的甜味对他而言有些浓烈了,因而平日多是择选清甜淡雅口的茶点。
  江宴池:“不是买的,是上街碰到牧仁时,他送的。”
  “牧仁?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陛下公私分明,黑骑四位副官统统按照军法处置挨了几鞭子,但我看牧仁还挺生龙活虎的。不过少主因为身上有骨裂伤,就只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现在在禁闭思过。”
  闻非:“怪不得这几天没见着他,原来也被关着了。”
  戚暮山闻言略蹙眉头,他分明记得那家伙说是让许怀仁正了骨、抹了药的:“骨裂了?严重吗?”
  “不严重。”江宴池自个儿也拿了块冰糖糕,边吃边含糊道,“天璇公主给看的,说若是恢复得好,不出个把月就能痊愈。”
  戚暮山细细嚼着冰糖糕:“……他本可以不用受伤。”
  “别这么说,当时也是事出紧急。”江宴池宽慰道,“安啦,少主关到祈天大典那天就放出来了,届时他还要出席大典呢。”
  今日离大典那日没剩多少天了。
  戚暮山听罢点了点头,喉结微动,咽下最后一口甜腻时,忽而说道:“王宫换御厨了吗?这和他之前送来的口味差挺多。”
  “是牧仁上街买的,这几日禁闭,陛下严管少主饮食,严禁膳房开私灶加餐,他就想买来托人偷偷送进去。”
  原是馋嘴了,戚暮山失笑,问:“少主他,很喜欢冰糖糕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牧仁说少主喜好一家昭国夫妇开的糕点铺,常去那里光顾,这次的冰糖糕正是从他家买的。”
  瓦隆只有一家昭国人开的糕点铺,前阵子穆暄玑和他出门时还去了这家,但这家的糕点大多甜味重,戚暮山便只挑了咸口的酥饼。
  所以那家伙其实是好这种甜口的?那他之前让宫里御厨做的带过来的茶点……
  江宴池注意到戚暮山神情变得微妙起来,瞬间看出他那点心思,不禁挑起一边眉毛:“怎么,在考虑送他什么好吗?”
  戚暮山:“总不能一直欠着他人情。”
  “要不改天我再帮你跟牧仁探探口风?”
  “……但话又说回来,我觉得他应该不缺身外之物。”
  江宴池道:“礼轻情意重嘛,我们使君准备的礼,就算不合心意他也必须得收下。”
  “我知道。”戚暮山失笑,“可是也不能准备得太草率。”
  江宴池听他这不行那不行的,顿时笑起来,揶揄道:“哎,你在万平给人送礼不都是叫我随手打发的吗,怎么到了南溟就认真起来了?”
  “不一样,一个是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礼数,一个是,是……”
  戚暮山顿了顿,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和那家伙现在的关系。
  江宴池追问道:“是什么?”
  静默片刻,戚暮山才缓缓开口:“不知道。”
  第36章
  六月初, 祈天礼,南溟佑。
  初阳甫一探出头角,整个瓦隆便熙熙攘攘起来, 沉浸在喜悦与欢庆之中。
  禁军早已在各处街道站岗待命, 以确保游行之路畅通无阻。
  街道两旁挤满了热情的百姓, 还有不少从其他城赶来庆贺的人,他们身着华服, 佩戴金环银饰, 纷纷注目望向长街的尽头。
  南溟的准女王,未来的帕尔黛,阿妮苏,在侍卫的伴随下缓缓穿行过王宫大门。她站上马车,空手或佩剑并不合适,便拿着一支比她人还高的古铜色权杖。
  游行队伍一出现在王宫宫门, 候在附近的民众就兴奋地低语,对阿妮苏的现身倍感激动。
  不同于少主的年纪较长,又因公事需经常在外抛头露面, 公主尚且年少,忙于学宫课业, 故鲜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戚暮山倚在驿馆二楼的露台上, 驿馆离王宫很近, 从这个位置恰好能望见远处王宫的情状。
  他褪去了病服,换回寻常的红衣,又外披一件白裳, 衣襟上绣着淡黄的鹤纹,平日随意半绾的头发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用绯红发带高高束起。
  所谓入乡随俗,昨日卜多吉送来许多金玉首饰, 他便仿着南溟人的习惯层层叠叠地佩在身上,因着耳垂还留有环痕,戴上了一对新的珍珠耳坠。
  除使团守卫外的江宴池、花念、闻非等人也同样换上最好的衣服,戴着最好的首饰。
  “好碍事。”花念摩挲着项链上的一颗玛瑙石,微微蹙眉道。
  江宴池脱口而出说:“但你这样还挺好看的。”
  “……”花念看了他一眼,抿起嘴,避开他的视线,无言地走到戚暮山身侧,留下不明白她怎么不说话了的江宴池独自在风中疑惑。
  闻非想凑近看热闹,就和萧衡去到楼下驿馆门前。
  戚暮山拆了纱布,戴着先前买的黑纱手套,扶住阑干远眺徐徐前来的游行队伍,笙箫鼓乐声越过屋脊,惊飞檐角停歇的鸠雀。
  队首由禁军骑兵队开道,甲胄映日生寒,玄色鹰旗猎猎作响,身下战马齐声踏步,叩击着青石路面。
  紧随其后便见四匹雪白御马拉着鎏金车驾迤逦而行,鸾铃脆响,每声叮铃恰落在马蹄起落间。
  阿妮苏站在车驾上,头戴千缕银丝缠绕而成的冠冕,银冠下编着两股长辫,发间点缀玛瑙与碎钻,耳畔新月形的银环近乎垂肩。
  当她持握权杖,朝夹道欢呼的民众致以微笑时,双颊的鎏金面纹与全身数百件银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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