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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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手,示意侍卫将箱子搬去宁、沈两家的马车上。
  之后,季昶被冯首辅迎入前排的礼桌,寒暄去了。
  与阮茵茵擦肩时,季昶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以行楷写了一行吉语。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①。”
  阮茵茵咳了下,比划了个笑脸的手势。
  季昶会意,淡笑着摇摇头。
  不远处还在攀谈的酒桌上,贺斐之默默看着这一幕,仰头灌酒。
  放下酒杯时,他轻哂,很好,季昶和韩绮全到场了,也全都得到了阮茵茵的回应,唯有自己,被当成莽茫一粟,没入她的眼。
  开宴后,各府夫人凑在一起闲话家常,未出阁的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游园,薛氏带着三个姑娘回到女宾那边,拍拍她们的手背,示意她们随意。
  阮茵茵带着榕榕去往假山石前,想要与韩绮见上一面。叠石为山,能避开耳目,为她们姐妹做掩。
  阮茵茵和韩绮平日里也算能光明正大地见面,为了谨慎,阮茵茵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姐姐,自己守在山石的进口把风。
  进口很窄,风似对流般呼啸而来,阮茵茵搓搓手臂,后悔没有穿件斗篷出来。
  倏然,肩头一重,她蓦地抬眸,被一侧出现的婉翠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静悄悄的?”
  婉翠讪讪摸鼻,“这里风大,掩去了奴婢的脚步声。”
  阮茵茵披上斗篷,发现她手里有个袖珍妆匣,烧蓝工艺,价值连城,应是哪位权贵让婉翠代为送给她们姐妹的礼品。
  “姑娘,赵伯让奴婢转交到姑娘手中。”
  宾客的贺礼都会送到专门的司宾那里,再有司宾记录在礼单上,赵管家特意让婉翠转交,是何意?
  “还给赵伯吧。”
  “所有宾客都送了,姑娘也不能单单拒绝贺府的啊。”
  “不收。”
  阮茵茵没有说下去,示意婉翠赶快退回去。
  婉翠一步三回头,还是将礼品拿去了马车那边,递还给赵管家。
  赵管家手一背,“替家主送出去的礼,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家姑娘若是不收,就亲自送还给大都督,别为难老头子我。”
  两人推来推去了几个回合,婉翠跺跺脚,又拿给阮茵茵,转述了赵管家的话。
  阮茵茵很想捏额,“你在此把风,我去去就回。”
  说罢,拿起妆匣,头也不回地去往马车那边。
  见到阮茵茵,赵管家面露难色,“姑娘自个儿跟大都督说吧,老夫实在是难做!”
  阮茵茵也不想为难赵管家,可也不能堂而皇之去往男宾那里退还礼品,“劳烦赵伯去跟贺大都督说一声,我在园中的棕榈林等他。”
  棕榈在北方极其不常见,需要极其精心地呵护,阮茵茵等在林中,欣赏着棕榈的枝桠,心思飘荡得很远。
  没多久,一道墨蓝身影慢慢走来,云锦深衣的领口、袖沿绣着蟠螭纹金丝,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凛冽气场。
  看见来人,阮茵茵手一递,将绑着大红蝴蝶结的妆匣呈到贺斐之面前,“大都督以后不必费心思在我身上,沈骋的案子已经落幕,你们自此各走各的吧。”
  一开一翕的粉唇讲不出一句中听的话,贺斐之没有接过匣子,视线落在她娇丽的容颜上,越养越水灵大抵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子,不再漂泊无依,她的肌肤更为透白,离得近也看不清任何毛孔。
  白里透粉的小丫头,糯叽叽的,只有面对不想见的人时,才会说出犀利伤人的话。
  贺斐之压下闷顿感,转身离开。
  东西还没换回去,阮茵茵哪里会放他离开,“你站住。”
  挺拔的身影顿住步子,没有回头。
  阮茵茵朝着他的背影道:“拿回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我非给呢?”
  哪有人硬塞的,阮茵茵心一狠,将妆匣放在地上,“那你丢掉好了。”
  说罢,绕过他向林外走去。
  贺斐之转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妆匣,那大红的蝴蝶结被风刮乱,亦如精粹般的心意被一巴掌拍个稀碎。
  无名心火被彻底点燃,贺斐之大步走上前,拽住她的手臂。
  阮茵茵不防,被将翻了个面,面朝那人。
  午阳映在男人周身,镀了一层秋日冷光,令原本就疏冷的男子更为寒气逼人,她挣了下,“放开我,让人看见算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送了,你偏偏不收我的,是还未释然,还是心有不甘?”
  被他无耻的话语晃到,阮茵茵好笑地别开脸,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清晰察觉到她的无视,贺斐之竟尝到了心如刀绞的陌生滋味,“尽管讽刺吧。”
  “你想多了,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讽刺,不至于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行吗?”
  她的嗓音还是清甜软腻的,冷嘲热讽也像在商量事情,贺斐之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正视于他?
  那张樱桃唇压平了嘴角,似在无声的显露着不耐烦。
  自己就这么让她厌烦?
  扣在她手臂上的手无意识地发力,攥疼了女子。
  “你放开我。”
  “不放。”
  僵持中,阮茵茵怒目而视,似眼尾的弧度都显露了不耐,“贺斐之,非要我把话说绝吗?好,我今天郑重地告诉你,我厌恶你,厌恶你的一切,厌恶......唔!!”
  伤人的话戛然而止,有风吹过榈树林,发出簌簌声,还有一丝小到不能再小的唇啧声。
  在阮茵茵说出“厌恶”两个字时,贺斐之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烦躁,听不得她再多说一句,附身堵住了她的唇。
  四瓣唇相缠,两颗心均是一颤。
  被贺斐之吻住的一刹,阮茵茵吓得倒吸口凉气,耳边的风吹树林声变得模糊,唇上的水啧声无限放大。
  她奋力挣扎起来,狠狠推开了面前的男子,背手不停擦拭双唇。
  手背上的湿润是真实存在的,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贺斐之被推开后,意识瞬间清醒,也被自己的鲁莽晃到了。
  头脑混沌烦乱,薄唇上还有女子唇上的清甜,他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
  阮茵茵不停蹭着嘴,适才的相贴,短暂而有力,能清晰感受到他唇肉的柔软。
  亲昵的人才会做的事,他怎可僭越如此!
  作者有话说:
  祝宝儿们新年快乐,事事如意!
  明天请个假,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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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浅予深深,长乐未央——《诗经》
  第34章
  ◎讨好她。◎
  阮茵茵不想听他解释, 更不想同他呆在一起,趁他气势减弱,赶紧转身, 头也不回地跑开,大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然。
  贺斐之握紧拳头,生出不甘,仿若阮茵茵在他心里倒了一杯酒, 酽冽发酵, 沉醉不起。
  放在地上孤零零的妆匣被他拾起, 揽入衣袖,大步离去。
  阮茵茵回到假山那边, 恹恹的没精打采, 韩绮已经离开, 榕榕和婉翠正在等她。
  榕榕走上前, “还回去了?”
  “嗯。”
  “怎么闷闷不乐的?”
  “倦了。”
  一大早就开始上妆, 榕榕也有些疲倦,“要不咱们跟夫人说一声,先回府吧。”
  阮茵茵摇摇头,贺宴是为她们举办的, 再怎么也不能比宾客先行离席。
  贵女们各有各的圈子,青青草地上,一拨拨的女子相谈甚欢,阮茵茵和榕榕坐在潭水凉亭中,一边喂鱼一边说着话儿。
  “二姐想要离开?”
  榕榕朝水中撒了一把鱼食,“她不能总以韩绮的身份留在大理寺, 早晚必露馅, 为避免杀身之祸, 也为了不牵连咱们,她打算制造一场移花接木,制造假死,彻底离开皇城。”
  移花接木......阮茵茵思忖片刻,看向榕榕,“我不想同姐姐和二姐分开。”
  榕榕笑着抵住她额头,“我也不想。”
  姐妹二人没再说下去,但已是心照不宣,她们姐妹三人好不容易重逢,怎可再次分离。
  潭水之上,碧波平静,映出亭椅上相依偎的姐妹轮廓。一只锦鲤游过两道虚影,摇尾间,使得水面粼粼潺湲,可平静之后,虚影犹在,姐妹不离。
  但移花接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韩绮在等待时机。
  **
  自从在贺宴上露面,阮茵茵多了一个烦恼,来自各大世家的求娶。
  前来说亲的人不计其数,官媒、私媒快要踏破宁府的门槛。
  再有半月就是十六岁的生辰,同年纪的贵女们很多都许配了人家,可阮茵茵并不急,她要在长姐和二姐之后出嫁,除非两位姐姐没有出嫁的心思。
  再者,二姐想要金蝉脱壳离开皇城,她们姐妹又不想分离,皇城就不是她们最后的归宿。
  江南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辽东也不错,天高任鸟飞。只要姐妹不离不弃,哪里都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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